番外1
陸太太自作主張去面對林笙,遭受完『陸淮主義的辣手摧殘』。抱著枕頭又睡了兩三個小時,被接連不斷的電話聲吵醒。
年夜飯果然要在爺爺家吃,聽說全場都在等他倆小輩。
小兩口立馬回家換衣服,收拾收拾邊幅,再馬不停蹄地前往老宅。
路上不知用了多久,反正林晚一覺睡醒,已是暮色四合。面前矗立著一幢日式的極簡建築,方方正正的,線條幹凈又利落,彷彿永遠不會為任何事而彎折。顏色也簡單,純粹的米白色與棕黑色。
前頭大大的庭院,瀑布潺潺,匯聚成一汪平靜而清透的湖水。周邊滿是修建得當的綠植與石塊,分佈得巧妙而自然。
撇去歷史過往不說,日本人的審美方式在亞洲算是非常獨特的。不論是服裝、平面還是庭院設計,皆透著嚴謹而雅緻的美感,具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禪意。
不過林晚還是吃了一驚。
「爺爺不是以前和小日本打仗的嗎?為什麼還會用他們的風格來裝修?」
學生時代參觀過南京大屠殺紀念館,進門便是壓抑的氛圍。那面看不盡的牆、密密麻麻的名字,尤其是『劉強的鄰居奶奶』、『陳芳的丈夫與孩子們』這樣含糊的代詞,象徵著無數的死亡與殘忍。
涉及藝術與涉及行業的,共情能力都不弱。全體師生走出紀念館,人人眼角通紅,林晚是其中最嚴重的那個。往後她就把參與侵華戰爭的日本人統稱為小日本,帶著重重的譏誚與不齒。
陸淮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表情有點兒不以為然:「讓來訪的客人感到詫異,之後小心翼翼地揣摩心思和愛好,最後笑眯眯地收下完全不感興趣的禮物,這是他的愛好。」
「反正所有你能看得到的東西,都不是他真正喜歡的,甚至是他最討厭的。」
永遠不暴露自己真正的喜好,寧可生活在大大小小的厭惡之中。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清醒地面對他人與世界,這位老將軍這樣生活了九十年有餘。
似乎應該敬佩。
但如此極端的清醒和自制力,又叫人覺得毛骨悚然。
「可能……這就是老將軍的獨特思維吧。」
林晚發出模稜兩可的評價。
兩人下車進門,在庭院中遇到正在散步的陸家爸媽。
「怎麼來這麼遲?」
公公開口便是嚴厲的質問,想了想,腦袋偏轉角度,凶瞪著陸淮:「綁架又是怎麼回事?你每天都在弄些什麼亂七八糟的?還好晚晚沒出事,不然我今天就打斷你的狗腿!」
陸淮漫不經心的抬起眼皮:「我是你兒子,別拿狗腿比喻。」
公公冷聲呵斥:「做錯了事情還頂嘴,誰教你這樣的?」
陸淮:「你又沒教過我,現在有什麼好問的?」
公公:「陸淮!」
陸淮揉揉耳朵:「有話直說我沒聾。」
林晚與婆婆對視,同時嘆息:父子倆真是彼此的剋星呢。
「哎呀大過年的別吵架。」林晚急忙拉住陸淮,對著公公笑盈盈道:「爸,這事不怪陸淮,是我被個人英雄主義沖昏頭腦,已經檢討過了,以後絕對絕對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向組織保證。」
她半開玩笑地敬個軍禮,陸爸表情緩和許多。
「好了好了別說那麼多。」
陸媽也上陣救場,手握兩個厚厚的紅包,先遞到陸淮面前,又在空中划道優美的弧度,放進林晚的口袋裡,「這是你們小兩口的壓歲錢。」
林晚頓時來了精神,掏出左口袋收到的紅包,又掏出右口袋裡準備好的紅包,雙手捧著四個紅包往回推,「我和陸淮給你們也準備了紅包,圖個吉利。」
陸媽『哎』了一聲:「我倆七老八十的拿紅包幹什麼?」
出現了!
逢年過節的紅包推辭!
林晚再推:「媽你可別亂說,我倆走出去人家都以為是姐妹的!」
陸媽笑著再遞:「胡說八道,我這一把年紀了還能當姐妹?也就給你們點零頭,收好收好,今天穿這身紅衣裳好看,氣色好。年後叫陸淮陪你去逛逛街,女孩子家家是要多買點衣服首飾的,全讓他付錢。」
陸淮:……
感到自己的地位直線下降。
婆媳玩爭辯賽似的你來我往,最終兩個大男人看不下去,替各自的媳婦收下了事。四人說說笑笑沿著石子路走進門,在廳堂里安靜下來。
陸淮打過預防針:別人家的過年講究喜氣洋洋,陸老爺子的年夜飯秩序井然,發放壓歲錢的環節更類似的『公司全年表彰大會』,獎罰分明。
百聞不如一見。
陸老爺子拄著拐杖站在高位上,目光橫掃張張面龐,確認所有人都到位了。
拐杖敲擊地面,他口中叫出第一個名字:「陸仁迦。」
遠處的陸仁迦上前,低頭,像足了等待批評的學生。
「今年沒有東西給你。」
陸仁迦轉身欲走,冷不丁又聽到一句:「把你手頭的公司都給你弟弟。」
他難以接受地瞪大眼睛,下意識張口反駁:「憑……」
然而對上陸老爺子眼縫裡冷冰冰的眼珠,捏緊拳頭咬了咬牙,陸仁迦語氣艱澀:「好的爺爺。」
陸老爺子接著叫人。
林晚算是聽出門道了,老爺子的『壓歲錢』指的不是錢。
老皇帝似的,他把江山劃分出富饒與貧寒之地,將油水充足的職位和吃力不討好的職位,一一分給子孫輩,既有打壓的,也有送去歷練的,用意非常深。
以至於有的時候,連陸淮的表情都有所變化,因為老爺子的安排出乎意料。
陸淮年紀小,最後才輪到。
老爺子眸光微動,又叫到:「林晚你也來。」
別的媳婦沒這份待遇的。
不知是福氣還是禍端,林晚忐忑不安地往前走,與陸淮並排站著。心裡還在想:上次在雪屋沒幹什麼不尊敬長輩的事吧?
或者被連帶排斥了?
她沒看漏,陸任伽之輩聽到陸淮的名字,滿臉的幸災樂禍擋都擋不住。可想而知,往年的陸淮挨了不少訓斥,也許是全場被訓得最慘的。
「滿室寂靜之下,老爺子開口了,「陸淮,我這位置,你到底想不想接?」
此話一出滿座俱驚,陸任伽猛地站了起來。陸淮卻懶懶散散地回答:「沒興趣。」
「你確定?」
「還要問?」
老爺子將視線轉向林晚,卻抿唇不語。
林晚巴眨巴眨眼睛,脫口而出:「爺爺新年快樂,我支持陸淮的選擇。」
特別護短!
她又不是陸家人,不指望拿到什麼東西。不想得罪老爺子,但也沒必要刻意討好。她只希望老爺子放過陸淮也放過自己,別再繼續較勁下去。
老爺子閉目沉思片刻,摸摸口袋,翻出個紅艷艷的『大吉大利』紅包,與本人形象真的不太符合。
「這個給你。」
他給出紅包,又顫巍巍地對陸淮伸手。
爺孫倆對視長達半分鐘,陸淮抬起手——
老爺子把陸淮的手也按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才道:「這個也給你。」
這是我最寶貝最聰明的孫子。
給你了。
林晚感受到這層意思,不知怎的鼻子一酸,隱約懷疑沒有老爺子沒有下個年頭了。所以他選在今天開門見山問陸淮,又把疼愛的孫子完全託付給她。
「謝謝爺爺。」
林晚認認真真地道謝。
老爺子又去看陸淮,目光交匯間是一場秘密的對話。
我老了管不住你了,你愛幹什麼幹什麼去吧。
早該這樣。
你恨過我嗎?
有什麼好恨的?
那不恨嗎?
人到老年到底是脆弱的,老將軍回顧過往,竟然也像個執拗的孩子,用目光一次次地說:我不是那種死到臨頭求心安的老頭,你大可以說實話。恨就是恨,趁我活著快把恨給說完了,我絕不要背著你暗地裡的恨死去。
那樣我不瀟洒。
陸淮笑了。
「新年快樂。」
他沉聲叫出兩個字:「爺爺。」
好了。
他不恨的。
老爺子眯著眼睛,慢慢看著年輕的背影離開,忽而發話:「往年我不喜歡吵鬧,也不喜歡張揚。今年既然讓你們把小孩子都帶來,飯後就留著,全家人一起過年。煙花炮竹放在後院里,玩火小心點就是了。」
陸老爺子往年規矩太多,看不得小孩子跑來鬧去,看不得小孩子天真爛漫不懂禮數的模樣。
他偏愛的是那種早熟又穩重的小孩,要麼是陸淮那樣格外聰慧的狡猾小孩,但那樣的孩子太少,又太傷他的心,因此十多年見不得孩子。
煙火炮竹這類玩意兒自然禁止,麻將打牌更不允許。
這棟老宅只允許讀書看報與下棋,永遠安安靜靜,又高高在上。沒有家的氛圍,它是沉默的堡壘,正如主人。
聽聞今年的改革,眾人不約而同地瞪大眼,卻見老爺子揮了揮手道:「我累了,你們慢慢吃吧。」他拄著拐杖、邁著沉重而遲緩的腳步,慢慢走掉了。
「陸淮。」
林晚拉拉陸淮的衣袖,小聲道:「以後多來看看爺爺吧。」
他可能快不行了。
這話沒敢說,怕提醒死神來收割堂堂威武老將軍的命。
但陸淮心裡也清楚。
「嗯。」
他低聲應,睫毛覆蓋在眼珠上。
見不得林晚情緒低落的模樣,又看向大紅包:「你是這個家裡第一個收到爺爺紅包的人。」
這麼俗的東西,老爺子向來不沾手的。
「說明我最可愛最討人喜歡。」
林晚嘿嘿笑,又湊過來咬耳朵:「你看她們都氣死了。要是小說里那種灼熱目光是真的,我現在能被活活燒死。」
滿桌都是同輩的人,目光火辣辣的,連桌上的菜都不去碰,光盯著他倆。
胡亂說話的結果是被掐腰,她嘻嘻哈哈地認錯,又神秘兮兮道:「等下我拆紅包,你配合我作出那種很詫異的樣子。然後她們就以為我們拿到超級好的壓歲錢,一口氣憋死自己哈哈哈哈哈。」
「配合我知道不?」
「數你花招多。」
陸淮摟住她的腰,算是默認。
「我拆嘍!」
林晚故意晃了晃紅包,以不大不小的聲音道:「薄薄的,不會是支票吧?爺爺給的應該不是小數目,你說會不會比我整家公司的市場價更高?」
陸淮夾了只蝦,煞有介事地點頭:「很有可能。」
眾人:!
拆開紅包,在眾人的注視下探眼一瞧——
林晚:!!
差點原地蹦起來。
陸淮摁住這一驚一乍的陸太太,「怎麼了?」
「陸淮陸淮。」
她小聲道:「我們發大財了!!」
語氣激動又歡快。
陸淮挑眉。
「南苑閣!!」
「那個永遠滿座的南苑閣,原來是爺爺的!!」
成功人士高端人士必選的五星級酒店,菜色與服務都一流,口碑強無敵。可謂全北通酒店的楷模,甚至在全國排進前五的那種。
當初在南苑閣吃開機宴,大伙兒還討論背後的神秘老闆,每天至少得進賬幾百萬的純利潤吧?
陸家到底有多流批,由此可見一斑。
「爺爺把南苑閣送給我了。」
南苑閣生意大,瞧不上外賣這點生意,這是林晚的心病之一。每次工作疲憊都在念念叨叨南苑閣的美味佳肴,然而人家十點上班十點下班,準時準點,隊伍排得長長的,VIP照樣排隊。
「以後我就可以叫南苑閣給我送外賣了!」
「我是老闆我說了算。」
林晚得意死了。
陸淮手腳麻利地剝只蝦,塞進她的嘴裡。
「幸福來得好突然。」
陸太太幸福得要暈過去了,咀嚼著蝦含糊不清道:「我馬上就是擁有南苑閣的女人了。好害怕我會變成全北通最有錢的漂亮女人。上天為什麼要如此偏愛我,讓我承擔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富有?」
「你可以還給爺爺。」陸淮涼涼打趣。
林晚抱緊紅包連連搖頭,「天降大任於斯人也,請上天盡情地考驗我吧!」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富有使我快樂!
「出息。」
陸淮又剝了只蝦:「還吃不吃?」
「吃吃吃。」
心知老爺子想要彌補的,終歸是陸淮,林晚張嘴就是個甜言蜜語:「陸淮你真帥,陸淮我愛你。」
見錢眼開的小傢伙。
陸淮不置可否,正要剝第三隻蝦,門外走進個人。
「我來晚了?」
他面相斯文,身材保持得很好,看不出年歲。嘴角溫溫揚起,卻有雙銳利而古怪的琥珀色瞳孔,像蓄意待發的狼,給人難以忽視的危險感。
就是……
對上那雙眼睛就忍不住起雞皮疙瘩的感覺。
「這是誰呀?」
林晚悄悄問,她第一次見到比陸淮更漂亮厲害、更六親不認的眼睛。
「是小叔。」
陸淮放下筷子。
*
陸淮八歲那年,是小叔被趕出家門之際,往後便在沒有登門過。因此他們見面次數很少,彼此印象停留在二十年前。
「為什麼被趕出家門?」好奇寶寶林晚發出疑問。
「不記得了。」
他懶洋洋地回答,目光始終停留在所謂的小叔身上。
「好久不見,陸淮。」
對方唯獨與他頷首打招呼。
林晚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終於察覺到某種事實:
這位小叔怕是老爺子心愛的小兒子,而陸淮又是孫子輩中他最為心愛的。前者退場後者登場,多少有點接班的意思,奈何兩位都不服管教。
爺爺有點慘,看中一個跑一個。
小叔禮貌性與其他人打完招呼,上樓找老爺子去了。
猶如巨石砸進湖水那般,圈圈層層的漣漪不可忽視,眾人仍然在竊竊私語,討論這位臭名昭著的『喪家犬』為什麼又回到老宅?
難道老爺子要把權勢給他?
人心惶惶的場景之中,唯有林晚和陸淮自顧自地吃。
「再剝個蝦。」手肘搗搗陸淮,林晚突然道:「我發現你家的男人都很帥。」
無論是老爺子,還是陸爸和小叔,這輩有陸淮。加上養在老爺子膝下的容禮也算半個陸家人,不得不說,陸家人才輩出,難怪地位經年不倒。
「說明爺爺的教育還是不錯的,至少……很有特色?激發了你們的潛能?」
陸淮不置可否。
飯後老長輩們組團去散步,孫輩自顧自打牌玩遊戲,曾孫子輩翻出玩具箱,坐在廳堂里玩得不亦說乎。正因為不守規矩,老宅里終於添了幾分尋常人家的其樂融融。
幾位嫂子盛情邀請林晚打麻將,醉翁之意不在酒,全在打探老爺子的新年禮物上。
然而林晚專業裝傻充愣,管你怎麼套,半個牌局無關的話都不說,三兩下倒是賺了不少錢。笑臉盈盈的既漂亮又喜氣,難怪格外招老爺子喜歡。
同為女人當然會嫉妒。
何況林晚身邊還坐個陸淮,咬咬耳朵說笑幾句,充滿新婚夫婦的氛圍。她們不由得想起自家老公,坐在沙發上談政治談國際貿易談得鏗鏘有力,照樣得不到老爺子的誇獎。
老爺子的家庭觀念還是重的,不允許兒子們在外頭亂來。但除了老大陸爸和那位小叔外,另外兩個兒子都是遠近聞名的花花公子,上了年紀稍微收斂點,私下該怎麼養還怎麼養。
公公尚且如此,丈夫又能怎樣?
數來數去竟然還數陸淮最好,前頭浪蕩又不爭氣,結婚後卻回頭得徹底。
女人結婚圖什麼?還不是圖個對自己好的男人?
嫂子們越想越生氣,僵著笑臉呼喚自家老公,「你們都在聊什麼?有什麼好聊的,怎麼不來陪我們玩牌?」
男人集體拒絕,話里話外都看不起小娘們的遊戲。
大嫂的整容臉笑得都快崩了。
「你們這群男人光會說,看看陸淮陪著媳婦,快把我們家底都贏走了。」
「就是。」
「有本事先把錢給贏回來,再去聊你們的大道理行不行?」
眾人聞言便團聚而來,紛紛在自家媳婦身邊坐下,當智腦充軍事的出主意。
這陣勢,比得哪裡是麻將呀?
林晚低聲道:「他們都要找你麻煩耶。」
話里沒帶半點擔心,還有點看好戲的意思,「這下要是輸了,他們保准笑你一整年,信不信?」
「麻煩陸太太認清一下自己的身份。」
陸淮霍然湊到她耳邊說:「不是笑我,是笑我們。」
林晚睫毛抖了抖,若無其事地岔開話題:「那你認真點,我南苑閣的老闆是不能被小人取笑的!」
自尊心超級高!
「看著。」陸淮看了兩眼摸到手的麻將塊,提起唇角緩緩道:「你老公就沒輸過。」
陸太太:!
救命這裡有不知廉恥的男人在勾引我!!
太色青了!
林晚努力忽視陸淮搭在她大腿上的手,想忘記他的存在。偏偏他這個人像行走的火爐,手腳滾燙如熱水袋,還還喜歡玩突襲。
炙熱的氣息與沉沉的呢喃打在耳廓上,弄得她臉色越來越紅越來越紅,最後面頰熱得透不過氣,忍無可忍地踩了他一腳,附加一個橫眼。
「有話好好說!」
「我怎麼沒好好說了?」
陸淮半托著臉,腳趾動了動。
「不玩了不玩了。」
林晚不堪重負地讓位:「你玩。」
女人們見狀也讓位:「老公,我實在不會打麻將,還是你來吧。」
她們夫妻上陣依舊連連落敗,沉得住氣得男人不說話。刻薄的便抓住時機反諷一把,「你看看你,除了彈鋼琴還會什麼?麻將這種小家子氣的東西,怎麼玩得過弟妹?」
咋了?
大男人還帶言語擠兌的?
林晚笑笑:「表哥外表人模狗樣挺上檯面的,就是開口太小家子氣。玩完了我給孩子們包紅包就是了,輸這點錢也要陰陽怪氣?剛才還瞧不上我們小老娘們的把戲,話裡有話怎麼比小老娘們更帶勁?」
「你怎麼說話的?!」
本以為林晚好欺負,沒想到是個硬骨頭。那位表哥吃了虧,恨恨瞪著陸淮,「陸淮,你都不管管你老婆?」
陸淮笑眯眯,「我妻管嚴,她說什麼都對。」
「你……!!」
另外一位表哥氣急敗壞,見勢不妙便不敢拿林晚出氣,扭頭指責自家老婆:「不會玩就別玩,輸成什麼樣了都?」
掩耳盜鈴似的,全然不提自己這個軍師的策略失誤。
女人們皆是敢怒不敢言的,挨罵的甚至委屈的想哭。林晚連連搖頭,猛然發現陸先生真是長得高帥又聰明,最重要的是絕不推卸責任,簡直好到世間少有。
得看好,免得被人撬牆角。
於是靠在陸淮身邊,安安靜靜看他carry全場。
男人們還是輸,臉色愈發難看。
那個脾氣暴躁的表哥,因為手肘不小心碰碎了杯子,便沖著老婆大吼大叫:「你搞什麼?沒看到我在打麻將嗎?傻子才把杯子放在那種地方,你豬腦子嗎?!」
他們的小女兒今年五歲,本來坐在地毯上玩得好好地,被這突然的一嗓子嚇得哇哇大哭。小孩們情緒傳染很厲害,場面頓時全亂了。
林晚看得心情複雜,抱緊了陸淮的胳膊,不滿地小聲嘀咕:「有些男人真的垃圾,自以為承擔整個家庭的責任,覺得老婆每天在家享清福。所以一幅老子了不起的樣子,拿老婆和孩子撒氣。他們就該投胎做女人試試,感受一下這個世界對女人的惡意。」
陸淮低頭,捏起她白嫩嫩的手指,翻來覆去地看,「我就非常理解陸太太的負擔,每天把這雙手供起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他們應該多向我學習,做二十四孝好老公?」
林晚咯咯笑了,「沒錯沒錯,要和你學習。」
「學習什麼?」
林晚:?
「不是你自己說要向你學習么?」
陸淮理直氣壯:「應該向我學習什麼來著?我忘了。」
林晚做個大大鬼臉,「又和我玩套路,我又不是傻子。」
陸淮掂量掂量她肉呼呼的臉頰,語氣險惡:「我建議你當一次傻子。」
「我不!
捏住:「再考慮考慮?」
「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移,我高冷林總……」
捏成魚嘴巴,陸淮眯起眼:「再扯我就親下去。」
明知道不該在公開場合親熱,非要這麼來是吧?
「你不要臉。」
眼看著陸淮那張臉果真一寸一寸壓下來,心跳暫時漏拍,林晚豁出去了:「向你學習做二十四孝好老公行了嗎?」
「不行。」
陸淮得寸進尺:「重複最後三個字。」
「行了嗎?」
「前面的。」
「二十四孝?」
「這是四個字。」
陸淮笑容危險,像在說:在皮試試?
林晚巴眨巴眨眼睛,甜甜嗲嗲地叫道:「好腦公~」
語氣那叫個三路十八彎,像個發音含糊的弱智兒。
陸淮面無表情。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受不了了吧。」
林晚得意地搖頭晃腦:「想讓我叫好老公,還得八百年。」
陸淮扶額失笑。
「笑什麼?」林晚非常緊張。
「笑你這個小傻子。」陸淮眸光深沉,到底是親了一口,不等林晚張牙舞爪,又道:「下雪了。」
「真的?!」
愛雪達人一秒失憶。
玻璃窗外,雪片在半空中飛揚。
「哇哇哇我要堆雪人。」幼稚的陸太太拉著不太幼稚的陸先生,「走走走堆雪人打雪仗!」
孩子們也不哭了,跟著嚷嚷:「堆雪人打雪仗!!」
大伙兒紛紛衝出門去,在寬敞的後庭院中轉圈接雪花。
二樓的陸老爺子抽空瞄了一眼,垂下蒼老的眼皮。
「今年是個好年呀。」
身旁的老管家如是感嘆,「將軍,我們又老了一歲咯。」
「會是個好年的。」
老爺子淡淡感慨著,語重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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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新文的男主,小叔拉出來溜達溜達【純粹是懶得構思什麼教育下,能養出容禮+陸淮的魔王級別斯文敗類。
繼續番外番外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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