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4 章

第 214 章

賈敬出喪,王瑒代王子騰會了林如海前去弔唁,黛玉至後院由尤氏招待,前院賈赦賈政等人忙迎出來,幾人互相拱手見禮。

林如海客氣幾句,說些節哀等話便默默退至一側,王瑒此時才上致悼,又道:「家父沉痾洶洶,竟是卧床不起,不便前來。特教小侄致歉。」

賈赦忙關懷道:「崇安是如何犯的舊疾,可還平穩?」

王瑒忙回道:「不過是早年間沙場上留下來的一點老根,不知今年是否勞累過了,竟添了寒滯之症,一時不能起身。」

賈赦忙叮囑要好生保養身子,王瑒一一應了,賈珍見著寒暄已過,這才叫了賈蓉來兩人親自請林如海、王瑒至堂中略坐。

後院中邢夫人等人也在詢問黛玉怎麼牛夫人不曾過來,黛玉照著早先商量好了的答了,只說王子騰舊疾複發,牛夫人一時驚悸交加竟是也卧病在床,「故此今日實在是不能起來,太太叫我跟二位舅母、珍大嫂子致歉。」

眾人也忙道無礙,關懷幾句便罷了。

一天勞累,賈敬喪事辦了三天,但畢竟此時仁祖新喪,縱使賈府再沒心肝也不敢這時候弄得奢華太過,三日已過便悄悄送去金陵祖墳葬了——王瑒聽聞是賈蓉同賈璉兩人去的,其餘不過是些家人,並不曾再有旁人跟著。

這幾日漸漸平息下來,似乎休朝這幾日京中也還都和睦。

休朝過後幾日便是大朝會,算起來也是正和帝登基以來頭一回正式朝會,京中所有五品以上朝官並勛貴都需上朝朝賀。

此時已進十月半,天漸漸有些涼了,不少等在外頭的官員凍得呵手縮腳的,王瑒從轎上下來往內走,劉博聞——如今已經是吏部侍郎了,也算是朝中新貴——正瞧見他沒精打采呵欠連天,眼圈兒上都帶著一層青黑,忙上來低聲問道:「雋和這是怎麼了?昨夜不曾睡的,眼都瞘了。」

王瑒苦笑道:「噯,是家父身子不濟,這兩日竟是瞧著又重了些,連床也起不得——今日還告了病假。」

他說著搖頭嘆息不止。

劉博聞忙關切幾句,又道:「請了太醫不曾?聞得太醫院裡還有幾個擅老人病症的,不如請了家去與王老大人瞧一瞧。」

「請了,」王瑒面上愁容不減,「原是教的家裡常備的太醫看得,後頭也請了幾個太醫過去瞧,方子我也瞧了,俱是中規中矩的——這陣子張濟懸回了老家,等幾日回來了請他來看看。」

劉博聞默默點頭。

王瑒見已經有內侍出來,忙拱手道別:「我先往前頭過去,劉兄留步。」

劉博聞也忙拱手,兩人就此分開。

王瑒是正和帝手下心腹,又在之前張家謀逆一事上立了大功。王子騰原在仁祖手下不大受待見,可能爬到如此高位,自然叫人不敢小覷。

眼瞧著正和帝坐穩了皇位,一氣兒扒下來不少的朝臣。事漸平息,正是論功行賞的時候,眾人心裡能不心癢?王子騰王瑒兩人算得上是首功,是以他們父子兩人但凡有一星半點的動靜,此時都能引起不少人注目。

王瑒適才說話,周圍的無不側耳留神細聽,聞聽王子騰卧病在床,不少人心裡都動了動,有那別有心思的不免有些喜意。

只是正和帝登基以來雷霆手段,王瑒雖這時候為了不招人記恨暗自低調了些,可也不是好招惹的,那些人倒也不敢表現得太過明顯。

至朝中,王子騰之位空著,正和帝果然垂詢,王瑒忙出班回奏,戴權從旁也道:「今晨王老大人遞了摺子上來的,只怕是壓在了那一疊子請安摺子裡頭,聖上不曾瞧見。」

正和帝頷首,又殷殷叮囑幾句,吩咐傳旨特賜御醫前往探脈,又賞了不少的珍稀藥材。

王瑒忙代父謝過了。

不想王子騰這病竟是一病不起的架勢,足足的到了十一月份還不曾來上朝,朝中有不少人蠢蠢欲動起來——武輔的位子實在太惹人眼熱。

忠順親王護駕失利,雖後來於朝中護持正和帝有功,宗正寺仍是堅持要求懲處。正和帝便停了他首輔的職位,暫在家中休養。他這一去,都知道這位皇叔雖瞧著退了,實則與正和帝親厚,必然不等一年半年便要起複,眾人倒還安穩。

誰知落後王子騰也一病不起——這不是捅了馬蜂窩了么!三位武輔一下子去了兩位,下剩的還是個和稀泥的老好人,不免就有人動了心思——忠順親王自然不敢動,王子騰這裡還不興略動一動?

王瑒至詹事府中當值,路上遇上不少明裡暗裡來打聽的,他心內暗自冷笑,含糊幾句便混過去了。

唯有一個劉博聞和當日幾個還不錯的同榜有些真心,衛若蘭也悄悄來問了幾句,只是如今他到底不能出來惹眼,不過是匆匆一問。

王瑒雖只是淡淡回了幾句,但衛若蘭畢竟不同劉博聞,也是自小兒渾水裡頭浸淫出來的,聞弦音知雅意,便能隱隱才出幾分,又見王瑒不肯多說了,便道:「雋和保重罷——我就先去了。」

王瑒送他至門外——今日他來禮部督促藏書閣檢修一事——外頭便有不少人有意無意地打量,似是想從王瑒這裡看些什麼出來。

衛若蘭前腳走了不久,後腳梧桐便匆匆跑進來,一壁張望一壁口內急聲喊道:「大爺!大爺!」

王瑒從內室出來,呵斥道:「你當這是哪裡容得你在這裡大呼小叫!」

梧桐一見王瑒出來了,疾行幾步,噗通跪在王瑒跟前痛哭道:「大爺!老爺、老爺……」

說著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時哽得說不出話來。

王瑒聽了大急,忙喝道:「老爺怎麼了!你這殺材,倒是說明白了再哭!」

院內眾人瞧著若無其事,實則耳朵都豎了起來,屏聲細聽。

梧桐連著哭了幾聲,哽咽道:「說不明白,總是您快著回去罷!太太撐不住暈了過去,大奶奶急得什麼似的,直叫請您回去主持。」

王瑒臉色也變了,強自道:「知道了,你出去備馬。」

他正欲回身至屋內尋那一侍郎,就見那侍郎已經出來了,不等王瑒開口便忙先道:「王大人家事緊急,這裡有我盡夠了。」

王瑒略一拱手,簡短道:「多謝。」

說完也不多言,連跨幾個台階下了堂前,沉著臉緊抿著嘴快步往外奔。

那侍郎在後頭忙追問:「可要叫人替您告假?」

王瑒揚聲回道:「要的,替我補一個條兒罷——多謝年兄!」

那人忙答應了。

他才出去了,禮部大堂內就像是猛地點了個炮仗似的,轟的一聲,霎時音浪散開來,大小主事堂官俱議論紛紛,吵嚷不止。

方才那侍郎看著也心痒痒的,左右張望著似是要湊近一堆兒里嘰咕。

正吵嚷間,就聽偏房一扇門哐啷一響,鄭宜黑著一張臉出來,大聲呵斥道:「當值的時候,一個個跟長舌婦似的在這裡嚼什麼舌頭!」

他掃視一圈,摔袖先進了屋子。

廳堂內眾人都靜下來,等鄭宜進內許久,才有人壯起膽子嘟囔道:「在這裡充什麼大頭,誰不知道你跟人家不和來的,這時候抱大腿也晚了。」

雖話是如此說,可到底這些人有些懼怕這位黑臉侍郎,小聲嘟囔幾句便也悻悻散了。

王瑒一路疾馳回了王家,就見正院內隱隱有哭聲傳來,一時不由心裡猛地跳了兩下,唯恐是真出了什麼事情,忙緊走了兩步。

進院子便見是前頭大廳內有些婆子丫頭的在哭,卻也看著不像是牛夫人有什麼事情,王瑒皺了眉斥道:「哭什麼!老爺太太好生生的,你們卻在這裡嚎什麼!」

嚇得媳婦丫頭都收了聲,怯怯退至靠牆兩側垂手立著。

翠玉守在門前等他,一壁挑起簾攏請王瑒進去,一壁低聲道:「太太受不得暈過去,已經叫了張家姑娘來看了,大奶奶正守著——外院是滇楊大哥守著,張太醫給老爺診脈。」

王瑒繃緊了下頜,頷首不語。

直至進了內室,見牛夫人隔著帘子躺在炕上,前頭擺著一個大理石的屏風,黛玉正靠在上頭微微打著盹兒。

王瑒忙叫翠玉靜聲,自己踮著腳尖輕輕扶了扶黛玉的肩膀,柔聲道:「玉兒、玉兒。」

黛玉微微恍惚,晃了晃才回過神來,見是王瑒回來,還不曾想明白,臉上先綻出一個笑來,噓聲道:「太太作勢了一陣子,才睡了呢。哥哥咱們出去坐一坐。」

王瑒忙點頭,見黛玉起來肩有些僵硬,忙伸手過去替她揉著,黛玉這樣走著不免彆扭。王瑒瞧著左右除了翠玉、白勞幾個並無旁人,索性伸手將黛玉攬在懷內,一手撐著腰,一手扶著肩,兩人擠成一團兒蹭了出去。

黛玉在外間炕上坐了,王瑒親手斟了茶,自己與黛玉兩人各執一杯在手。

「太太原是做戲的,不想說著說著便動了真怒,竟是真氣過去了。」黛玉盯著茶杯中的浮末,嘆道,「也是那一個姨娘,咱們當初關起來,不出幾日想了這個,便又放出來。太太還不曾真見過她們。」

「我知道了,想是太太說的急了,又看著這幾個姨娘,勾得心火兒起來。」王瑒點頭道,「叫張姑娘來看了?可有無大事?」

「這個倒是沒甚麼。」黛玉笑道,「張姐姐說太太身子一向硬朗,比之那些同齡的太太奶奶們不知好出多少去。」

她說著低聲湊近了王瑒,又道:「其實張太醫給父親把脈,說是父親身子也好的很,不像是六七十的人。竟是比那四五十的人好了不少呢!」

王瑒微微一笑,便知是那仙露的作用了,這個他不便同黛玉此時細說,便只道:「那便是老爺太太平日里注重保養身子。」

黛玉贊同,「正是該這樣,等家裡母親好了,也要注意些保養——我瞧著這幾年母親蒼老不少。」

賈敏當日也是喝了仙露的,身子不好應當是這幾年憂思太過之故,等塵埃落定,想必身子也能好起來,王瑒便撫慰黛玉幾句。

兩人正說著,就聽內間翠玉驚喜道:「太太醒了?」

王瑒看向黛玉,黛玉抿唇悄聲笑道:「她們還當太太是暈了過去才起來,實則暈過去不過一會子便醒了。是張姐姐給太太煎了一貼安神的葯,喝了才睡的——說是睡得踏實些。」

「卻是如此。」王瑒忙點頭。

說話間,翠玉已從裡頭連蹦帶跳地出來,喜氣洋洋地喊說:「太太醒了!」

兩人忙進去。

※※※※※※※※※※※※※※※※※※※※

完結倒計時3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3052867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紅樓]幸好我還是貴公子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紅樓]幸好我還是貴公子
上一章下一章

第 21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