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叫什麼來著?

我爹叫什麼來著?

大病見愈王瑒承歡膝下,小侄掛心二叔勉勵後輩

王瑒看著牛夫人痛哭不止,連忙安慰道:「太太,我這不是好了嗎?連累太太為我憂心這些日子已是不孝,如今怎好還讓太太為我傷心,說不得要讓我學老萊子,扮上一回綵衣娛親。」

牛夫人已是笑了:「你才幾歲?就綵衣娛親,我的心肝兒,你不是叫餓了嗎?才好了,吃不得別的,就□□糖粳米粥就很好,最是補虛損,潤五臟。」

王瑒連聲應道:「好好好,就這個,快端上來罷,虛耗了這幾天,我是頭一回餓了。」

早有人去廚房傳粥,翠玉便打趣道:「大爺才六歲,也知道這許多,什麼採花又是什麼魚湯的,我竟一句也聽不懂。倒是看著大爺真餓了。」

牛夫人更笑了:「你這丫頭,胡說什麼,瑒哥兒哪裡是要什麼魚湯,罷了罷了,我與你說不通。」

正說話間,紅翡端了粥過來,配著四樣小菜,並一碗酸筍雞皮湯。牛夫人看了,便叫道:「不用那個湯,如今瑒兒剛好,吃不得葷腥,只把那粥和小菜拿過去吧。」

王瑒就著紅翡的手慢慢喝著粥,心裡卻還在想昏睡時接收到的信息:

此地是一個名為大安的朝代,從秦漢到唐時歷史卻跟上一世一樣,但到了宋時卻並沒有黃橋兵變也沒出一個趙匡胤,只是接著五代十國又戰亂了三百年,這三百年間不斷有諸侯國壯大,又不斷衰敗,各自割地稱王,卻並沒有一個大一統的帝國出現。

直到安聖祖開元帝鍾銘勵聯合各世家,採取遠交近攻的征戰方式,一舉自金陵,越過淮河、黃河,攻進齊魯之地,定都長安,並向西向北收服少數民族部落,最終死於向韃靼征伐的路上。

安高祖啟祥帝鍾楮彀在位二十年,他不好征伐,在位期間重新定都神都,採取懷柔之策,對韃靼貴族及其他部族多用安撫,民力得到喘息。

安世宗文安帝鍾濟時是一位高壽帝王,享年七十六歲,在位五十三年,文安帝前期勵精圖治,多次發動了對韃靼的戰事,其中一次甚至御駕親征,得勝而歸。然而在位後期,不免好大喜功,又有諸皇子陷入奪嫡之爭,天下雖然富足,世家獨大之勢又初露端倪。

當今皇帝年號承元,有承開元帝偉業之志,是位聖明天子,然而在王瑒看來,承元帝在潛邸時與兄弟爭鬥過多,雖在而立之年執掌大寶,還不免有疑心病過重之嫌。

王瑒想完了這些,又暗怪只是那道人只給了這些訊息和王瑒家中一些大事小情,卻沒有說這個朝代科技發展如何,取士之道又是如何,讓他不知道日後之路要如何規劃。

正胡思亂想間,紅翡一聲忍俊不禁的笑語讓他回過神來:「大爺,還探頭吃什麼,早沒了。」說罷,將那粥碗在王瑒跟前一亮——已被吃得乾乾淨淨,不剩一個米粒了。

王瑒臉上不禁一紅,推了推眼前的汝窯花口碗,向紅翡道:「餓的狠了,紅翡你去吧,別鬧我,我跟太太說說話。」他怕紅翡再打趣他,靈機一動把牛夫人搬出來當救兵。

牛夫人也笑道:「紅翡,別打趣他,瑒兒臉皮薄。」

又向王瑒說道:「好孩子,咱娘兩個說說話。」

綠松最有眼色,忙叫小丫頭子搬了百蝶穿花桃紅湖縐大迎枕,又上前來扶著王瑒靠在上頭。

牛夫人在繡花墩子上坐了,慈和地看著王瑒,嘆道:「你這一病,娘竟像是一輩子都再見不著你似的,心裡突突的。」

王瑒聞言先是一驚,隨後心酸起來,心中忖道:「可不是如此!她也不知道這身體里已經換了個人,原來的王偃病了就沒再好起來過,也不及道別,母子就分離了。」

心裡這樣想著,面上卻還帶出笑來:「太太這話是從哪裡說起?我這不是好好的?太太養我這麼大,我還沒給太太掙個老封君回來,可不能就離了太太,太太就是想趕我走,我還要扒著腿不放呢!便是叫老爺拿大棍子趕,也絕趕不走的。」

剛說完,就聽見隔扇外頭一聲冷哼:「孽子,我又何時拿大棍子趕你來著?竟跟你太太胡說!」

牛夫人笑道:「不過是玩笑罷了,你也當真。」又謂王瑒:「這好了,倒比先時油嘴滑舌了許多,還拿你老子打趣兒。」

地下站著的劉二家的忙湊趣兒道:「依小的看,大爺這回好了,比先前還聰慧靈透了,不是油嘴滑舌,倒是那個叫,叫,『能道善腌』的,怕是睡過去那會子,有文曲星在夢裡點化了!」

王子騰撐不住笑道:「什麼『能道善腌』,是能言善道!」

劉大家的也笑著回說:「小的懂什麼呢,還是多謝老爺指點『蜜筋』。」

王子騰笑得連連擺手:「罷罷,你竟是不要再說了,再說下去諸位先賢倒要叫你氣活了。」

屋內眾人本沒有聽懂,只是附和著笑一兩聲,最後竟都是讓王子騰一句「氣活了」逗得大笑起來。

一時之間王家正房笑聲震天,一掃過去幾日的陰霾。

王子騰好容易止住笑,正色向牛夫人說道:「太太,我與諸位族老供奉了聖旨,將聖上追贈之事告祭過祖先。

也說了為感念聖恩,瑒兒改名之事,幾位族老都說聖恩浩蕩,又聽說有聖上庇佑,瑒兒業已痊癒,都要來探望探望——」

牛夫人柳眉倒豎:「我不耐煩跟那一群老東西扯笑臉,你打發了去!」

王子騰無奈地看了自家夫人一眼,深感自己對她這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潑辣性子無法可治。

王瑒看著這場面,一邊暗笑:「太太好潑辣的脾氣,也不知我外祖是哪家?養得這樣性子的好女兒,必不能是個文官,一定是個武將世家了。」

一邊又忙勸道:「太太,族老也是一番好意,哪有就拒之門外的道理,聽我的,太太且敷衍著見一見罷。」

牛夫人最聽這個寶貝疙瘩的,聞言緩和了口氣:「也罷,就見見也不是不可。」

王子騰向夫人邀功道:「不必夫人煩惱,我已推拒了,瑒兒才好,雖是有聖恩庇佑,也要安靜修養,此時不宜見客。」說完又得意洋洋瞥了一眼王瑒。

王瑒只覺得好笑,卻也暗自鬆了口氣:一是為了不必費心神招待那不知真實來意的族老——看他娘這個態度,族老們可不像是來真心探病的,二是為了他這輩子爹娘瞧著感情甚篤,這在古代的深宅大院里能省許多事兒——他最怕麻煩。

王子騰自覺佔了上風,得意了一會兒,才說道:「別人都推拒了,但是子勝我可不能敷衍,太太是知道的,子勝對這個侄兒一向愛護,今日一定要來探望探望。」

牛夫人點頭:「子勝我是知道的,真心來瞧瑒兒的,我還能攔著他不成?眼瞧著是時候了,叫大廚房整治一桌酒菜,今日你們哥倆兒好好喝幾杯,連日來你也勞累了,去去乏。」

正說著,那邊貓眼通傳:「二老爺來了!」

王瑒聽話辨音,知道這位子勝應是原身的二叔,還低頭沉思:「王家看樣子家大業大,人口不少。

可恨那道人零零碎碎的事情告訴了不少,連太太身邊的幾個大丫頭都敘說了一遍,偏偏沒提一點親友,難道叫我自己猜去?幸而我今年才六歲,就是忘點什麼也能糊弄過去。」

王子勝已繞過插屏到紅綃紗櫥這邊來。

王瑒看去見他不似王子騰般魁梧有力,倒是有點病弱的樣子,面色蒼白,腳步虛浮。

王子勝見過大哥大嫂,又走到王瑒跟前,溫和撫慰了一番,又勉勵道:「你身子已是大好,此回又有皇恩庇佑,天涼下來便去族學里拜個先生,好生習學一番,日後必有一番成就。也像你爹,受先皇褒獎賜字,得當今聖上賜字之榮。」

王瑒點頭應是,裝出被激勵的孩童模樣,堅定答道:「老爺太太還有二叔叔且看著罷,待我及冠之日,也想老爺一般,得聖上親賜——」

王瑒正想把他爹的字說出來,忽然一滯,在心裡大罵道:「什麼鬼道士,你倒是說全了再走——媽的,別說我爹的字了,我爹到底叫什麼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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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是把存稿沒忍住全放上來的一天,今天是熬夜碼字的一天~

小劇場

王瑒:我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

王子騰:你叫啊,你叫啊,有本事你叫啊!

王瑒:我我我,不叫!

註釋

1、百蝶穿花桃紅湖縐大迎枕:百蝶穿花是一種比較常見的紋樣,湖縐是產於湖州的一種絲綢,大迎枕就類似現在的三角靠枕,但都是圓柱形的,很大

2、隔扇:就是紗櫥外面類似門的東西,一般中間兩扇能開合,也有用燈籠裝飾的

3、插屏:放在穿堂中的大屏風,除做裝飾外,還可以遮蔽視線,以免進入穿堂直接看見正房

4、原著裡面王子騰確實是一個很圓滑很會做人的人,跟夫人的感情我推測也挺好,畢竟他們沒有孩子,王子騰的妾也不多,王仁是過繼的

5、王子勝真是王子騰的弟弟,但是形象就是我自己的設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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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幸好我還是貴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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