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看著她那雙清澈純凈的水眸，他不禁一陣心神蕩漾，唇邊的笑容也無可抑制地變得溫柔燦爛：「那麼，給你一個表現自己稱職的機會吧，我親愛的皇后。」
「機會？」她不解，回頭看著他那雙寫滿笑意的眼睛。
「再過不久就要舉行夏祭了，到時候好好表現吧。」望著那細若凝脂的肌膚，他忍不住一親芳澤。
他的話猶如一枚炸彈，將她整個人炸得跳了起來：「夏祭？那是什麼來的？」
「呵呵，我的皇后，你太真是大膽噢。」他笑著扯開了話題，並輕抬下巴示意她注意下自己。
水若塵愣了愣，雙眼直直地往下看，「天啊！不要看！」她迅速地用手遮住重要部位，那張粉臉輕易便紅透，剛才一直窩在他溫暖的懷抱中，而且兩人也蓋著被子，她竟忘了自己已然赤裸。
他慢慢地揚起一絲壞壞的笑意：「我說皇后啊，你身體的哪個部分我沒看過呢？現在才遮，會不會太遲了？」
「你……」她頓時語塞，但還是將問題回歸原點，「先不跟你算賬！那夏祭到底是什麼？」
她過激的反應讓他險些失笑，但還是耐心地回答：「簡單說，就是一種祈求雨水的祭禮。」
「等等！」她睜大了雙眼，忘了自己現在已是一絲不掛，激動得抓住他的雙臂，「那我是不是又要呆坐上好幾個時辰，然後晚上再跟文武百官共進晚宴？」
「不僅文武百官，他們還會攜帶家眷一同出席。」似乎很滿意她的反應，他的唇邊漾著一抹止不住的笑意。
「啊！」她怪叫起來，「那我豈不是又要當一天會笑的雕像？」說著，她不忘製造誇張效果地跌回他懷裡。
他似乎沒有料到她會有此舉動，連忙伸手去接，卻不料碰到她胸前的柔軟。
他吞了吞口水，欲要壓制體內燃起的慾火，但懷中人那如同初生嬰兒般細滑嬌嫩的肌膚卻讓他的理智一瞬間全部消失無蹤。
雖然心中千萬遍祈禱夏祭那天要下雨，可天公還是很不作美地擺出個萬里無雲的大晴天。
今日的水若塵身穿一襲水藍綢長裙，深淺不一的紋路清晰可見幾朵恣意盛開的青荷，裙擺邊上的粉藍色波浪綉文更將荷花襯托得仿若迎風飄逸，纖纖烏絲僅用數只水色發簪綰於腦後，簡單又不失莊重，清麗姣好的面容僅施以淡妝，渾身散發出一種令人屏息的美，清靈脫俗之極，後宮眾妃與之一比，無不黯然失色。
秦凌雲看著如此絕色的側臉，不禁憶起佳人昨晚嬌媚的神態，心神蕩漾之餘不忘開口：「累么？」
正想打呵欠的水若塵，一聽到耳畔響起的聲音，臉蛋立刻紅到耳根，掃視了一下全場的人，確定沒人往龍椅的方向看時，她才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你說呢！？」能不累么？她可是被折磨到差不多天亮才准去睡。
他邪邪一笑，壓抑著心中想要吻她的慾望，性感悅耳的嗓音繼續在她耳畔低聲道：「我們今晚繼續啊。」
她羞憤得才想出口反駁，腦子突然靈光一閃，一個燦爛的笑容立即浮現在她臉上：「呵呵，想繼續么？可以呀，想個辦法讓我可以在這補眠吧！」
一絲懊惱從他眼底閃過，他皺了皺眉：「你這是考我么？」
看著他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她忍不住輕輕笑了出來：「好啦，開玩笑的。」她還是很了解古代人對神明的崇拜的。
她俏皮的笑讓他的臉再次亮了起來，伸手輕輕握住她細嫩的柔荑，一絲甜蜜的情緒靜靜地流淌於兩人心中。
好不容易撐到晚宴，如果再這麼笑下去，水若塵幾乎要懷疑自己會不會得面癱了。
趁著眾人正興高采烈地欣賞舞蹈之時，她嘆息著低下頭，雙手用力地揉著開始泛酸的臉蛋，那細長的柳眉皺成了一團，讓守在一旁的幻影忍不住笑起來。
「放心，笑一天還不足以讓你面癱。」幻影的話一針見血，直中水若塵心底的抱怨。
「我好討厭這樣笑喔，難道他們看著我笑真的沒感覺嗎？連我自己都感受到自己的虛假了。」輕聲回答著幻影，水若塵的視線再次掃遍全場，幸好沒有一個人留意她。
「哎！你不要亂揉啦，雖然你臉上的粉不多，還是會掉的啊！」幻影蹙眉，伸手捉住水若塵的手。
怨恨地看了幻影一眼，水若塵又嘆氣，視線被迫回到宴會殿中央的舞著身上。
不得不感嘆那舞娘也是難得一見的絕色，肌膚是星雲人少見的蜜色，一雙似會勾人魂魄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樑，飽滿水嫩的粉唇，配上一件藍紫色帶著流蘇的露臍無袖短衫，以及同色系寬鬆的束腳長褲，墨黑的秀髮隨著舞步而劃出優美的弧度，她宛如在花叢中翩翩起舞的彩蝶那般吸引人目光，美得自然柔和，美得深藏不露。
水若塵還沒來得及感嘆古代製造美人的能力，那舞娘便從地上執起兩條紫色的絲帶，配合著性感而不失優雅的舞步，靈巧地將其舞於身側，舞於空中。
就在眾人想要為她出色的舞蹈而感嘆時，她手中的絲帶便猶如蛟龍般向殿頂舞去，而她的身軀竟隨著那絲帶向上緩緩飄舞著，宛如紛飛於空中最美麗的那片花瓣，直直往懸挂於頂端的巨大圓球飛去。
她輕輕扯出一抹看似愉悅的淡笑，再次舞動手中的絲帶，只見那絲帶迅速而準確地纏住了圓球上的某個把手，然後她用力一扯，圓球在無數雙期待的眼睛中被打開，那一瞬間，無數色彩繽紛的花瓣從圓球里散落，伴隨著殿內徐徐吹動著的風，於空中勾勒出俏皮而絢麗的舞蹈，一如那個讓它們綻放出舞姿的女子。
然而，就在這美輪美奐的時刻，幾名不合時宜的黑衣人突地從人群中冒出，他們繞過舞娘，揮動著手裡泛著銀光的劍，矛頭直指秦凌雲！
全場人幾乎是同一時間看到黑衣人的出現，但卻沒有一個人能準確掌握他們的動向，只因那紛飛的花瓣嚴重妨礙了人的視線，成了黑衣人們最美麗的屏障。
幻影輕聲低咒，一把將水若塵扯到自己身後，順勢掏出懷裡的銀針往黑衣人刺去，卻遭到重重花瓣的阻礙，偏離原本的軌道，掉落到一旁的地上。
與此同時，埋伏在人群中的落影迅速地飛到那名舞娘身旁，輕輕點了她的睡穴，抱起后便消失於無盡的夜色中。
而匿藏於秦凌雲影子里的迷影和魅影卻無故動彈不得，他們眼睜睜地看著黑衣人飛快地逼近秦凌雲，但又無能為力。
眼看著那散發著寒意的劍就要刺入秦凌雲的心臟，水若塵忍不住失聲驚呼，幻影驚訝於魅影和迷影消失之餘，顧不得制止水若塵慌亂的舉動，運氣便朝秦凌雲的方向衝去。
已成箭靶的秦凌雲自然是一臉嚴陣以待，但面對著從四面八方飛來的黑衣人，他不禁冷汗直流，縱使他武功多麼不凡，也不可能一次性抵抗從四個方向而來的致命性攻擊。
但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就在眾人都以為秦凌雲必受重傷之時，那些黑衣人卻停下了動作，他們僅是舉著劍指著秦凌雲，那渙散的眼瞳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
這奇異的一幕讓所有人都忘了動作，愣愣地看著黑衣人不合常理的舉動，直到水若塵撲到秦凌雲懷裡時，人們才漸漸感受到心底的慌亂與恐懼。
「你們最好不要輕舉妄動！不然我的銀針可不會饒人。」幻影緩緩壓下心底的驚慌，舉起手指夾著的銀針，冷靜地望著黑衣人。
然而，其中的一名僅僅冷冷地瞥了幻影一眼，便朝另外幾個點點頭，接著一同收起劍，使出輕功往殿外奔去！
再也無瑕顧及他們超出常理的舉動，幻影怒吼一句，撒腿便飛出追趕，將舞娘安置好的落影也尾隨而去，而魅影和迷影則在黑衣人離開宴會大殿後才得以從影子里現身。
「對不起。」因著有了幻影和落影的追趕，魅影顯得並不擔心黑衣人的下落，他那雙一向溫柔的眼眸此刻居然紅得不像話。
迷影則以眼神道歉，他們心中明白，若不是黑衣人出人意料的舉動，秦凌雲怕是早已死在他們劍下。
「你們剛剛，為什麼不出來？」危機解除，劫后的恐懼讓水若塵的淚珠情不自禁地滑下，那雙緊抱著秦凌雲的手微微顫抖起來。
「這不是重點。」知道她是擔心他，他伸手回抱著她，溫柔且心疼，那溫和的目光在落到黑衣人遠離的方向時卻凝結了一層厚厚的冰，「也許我們該跟去看看，他們的目的何在。」
雲軒宮內，一片寂靜無聲。
秦凌雲身上散發出的凜冽的氣息，讓周遭的人們都忍不住膽寒，他們都別過頭，看著讓全場氣氛僵硬的始作俑者。
輕輕地眨了眨眼睛，水若塵安靜地凝視著禁軍從她屋內搜出來的東西，一個扎滿針，上面寫有秦凌雲名字的人偶娃娃。
真是有夠老土的陷害手法。
在望了一眼滿臉凝重的幻影后，她的視線緩緩落到秦凌雲臉上，與他的目光交匯，她淡淡地開口：「不是我做的。」她不否認自己在乎他是否相信，但若他真的不信，她也不會費力解釋什麼。
他沉默著，看著她平靜無波的眼眸，許久都不答上一句話。
「證據確鑿，還容得你狡辯？」一旁幸災樂禍的李貴妃心中那股囂張的火焰，在看到秦凌雲的沉默后無限爆發。
對於她，水若塵只是微微一笑：「我有辯駁過什麼嗎？」那笑容是那麼淡然無謂，是那麼縹緲無痕，讓人一瞬間忘了自己對她的懷疑。
然後，又是一片濃得化不開的死寂，人們都在她的笑容中忘了自己想要脫口而出的責難與質疑。
「全部退下吧。」打破寂靜的是秦凌雲平靜得無痕的聲音，他的目光緩緩落到水若塵身上，淡淡地對其他人說著。
「皇上，茲事體大……」有人慾要將水若塵治罪，卻被秦凌雲冷冷地打斷：「不需要你來教本皇怎麼做事！」嚇得那人立刻噤聲。
甚是不甘的李貴妃，張嘴欲說什麼，最後還是沒吱聲，瞪了水若塵一眼便快步離開。
但讓水若塵真正在意的卻是璃妃和瑩妃，她們的反應都平淡得不可思議，前者僅僅是頗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後者卻一直保持著一抹淡雅的笑容，彷彿周遭一切皆與她無關。
好不容易等所有人都離開雲軒宮了，秦凌雲的目光才落到幻影和落影身上：「你們怎麼看？」
幻影輕輕挑眉，雙手抱胸，語氣頗為輕鬆地道：「明顯的陷害啦，哪有人放著大好的行刺機會不幹，平白無故地跑去雲軒宮溜達。」
「你的分析是在情理之中，小公主。」迷影笑得燦爛，輕搖著手中的扇子，「但我想，大部分人都寧願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吧。」
「但至少他們的目的就顯得可疑了，不是嗎？」魅影很有默契地接著他們的談話，「至少我們捉住這點，小塵就不至於入獄。」
秦凌雲點點頭，表示認同。
「但是，」開口的換成了水若塵，只見她一臉凝重地望著幻影，「你們不覺得太明顯了嗎？故意在眾目睽睽之下行刺，都要成功了卻收手，我怎麼看都覺得奇怪呀……」
「關於這點，我贊成。」一直持沉默態度的落影終於開口，他略顯讚賞的目光在水若塵臉上停留不到半刻，便對上秦凌雲的視線，「他們的行動就像在宣告這是陷害一般，指向性太明確了。」
「又來了！」幻影輕輕皺眉，撇著嘴看著落影，「又要調查么？」
「不管怎樣，我們還是得調查黑衣人的身份，姑且就把這娃娃定義為他們放的吧。」魅影笑了笑，接著皺眉，「但若不是，事情恐怕會複雜許多。」
「也許我們根本無從證實黑衣人跟放人偶娃娃的人是不是一夥的。」迷影唰地一聲收起扇子，煞有其事地挑眉。
這話讓眾人同時沉默下來，氣氛霎時變得凝重。
秦凌雲的目光緩緩掃過水若塵那張略顯蒼白的臉，語氣不自覺地變得焦慮：「難道你們兩個追黑衣人時就沒發現些別的嗎？」
他如同質問般的語氣讓幻影瞬間愣住，望著他半天不知道該怎麼回話。
落影卻緩緩皺眉，思忖半晌后，緩緩開口道：「有奇怪的笛音。」
「笛音？」落影低沉的嗓音讓幻影立刻反應過來，卻也立即陷入迷霧，「我怎麼聽不到？我們四影的聽力是不相上下的呀……難道是高頻笛音？」思緒的恍然讓她下意識地驚呼。
「高頻笛音？」水若塵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幻影，「怎麼可能？人類怎麼可能聽得到高頻笛音？」
「這不是重點，反正落影的內力讓他可以聽到人類聽不到的聲音。」幻影輕咬下唇，語氣有些陰晴不定，「那些黑衣人居然會使用高頻笛音，我擔心……」
水若塵並不惱怒幻影的敷衍，倒是這突如其來的事實讓她有點應接不暇：「既然是高頻笛音，那會是有人指示某種動物將人偶娃娃放入雲軒宮嗎？」
只是幻影的臉色愈發的凝重，她對著水若塵輕輕地搖頭：「如果是『長生門』的人，怕是人類也能控制吧！」
「是師父說過的那個『長生門』嗎？擅長用毒和暗器，還能以奇怪的方式操縱人的那個？」情報大王魅影立刻在腦里搜刮出關於長生門的訊息。
「暗器嗎？」落影似乎想起了什麼，看著幻影道，「還記得剛才他們朝我們不知扔來了什麼東西嗎？」
某些思緒突地湧入腦海，讓幻影差點脫口而出，但話到了嘴邊卻發現自己根本沒看清落影口中的東西。
「大概也是些暗器。」迷影笑眯眯地收起扇子，「這下真好！我原本還打算撒手不管這後宮爭寵的事了，不過它現在徹底勾起我興趣了，我決定要徹查這件事！」
「那好，我來分配下工作。」魅影漾出一絲優雅慵懶的笑意，「我去查探一下長生門最近的動靜；落影則嘗試追蹤黑衣人的行跡，如果聽到高頻笛音就直搗黃龍吧；幻影看看有沒能解除長生門控制人的方法，畢竟人放人偶娃娃的可能性比其它的大多了；迷影就留意下后妃們最近的舉動吧。」
「那小塵呢？」幻影皺眉，她可不放心她一個人。
「放心，我會安排人保護她的。」魅影朝水若塵點點頭，接著又道，「記著，這次情況有點特別，不要勉強，有事老方法聯絡。」
「好。」言罷，四影一同消失於雲軒宮上空，動作迅速而訓練有素。
望著四影離開的方向，水若塵忍不住嘆氣，輕輕握住秦凌雲伸來的大手，她語氣不掩疲憊：「謝謝你相信我。」
他順勢將她扯入懷裡，用力地摟緊她，似在回應她的話。
見他不語，她又繼續道：「就算忽略我的獨寵，我想，我的身份都是種罪惡吧。」皇后，該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位置呵。
「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他淡淡的話如同誓言般堅定，不容質疑，但卻無法溫暖她涼透的心。
她緩緩閉上眼睛，親昵地挨在他溫暖的胸懷，肆意地放任自己此刻的依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