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開始建校了。校址選在了曾經黃河發洪水，沖刷過後留下的堤壩上。

所謂學校，就是一片空地，可能有幾畝大，在最北處建了一座房子，房子后不到兩米就是故道的河床邊緣了，而且陡度將近九十度，這成為了後來多少代人的「樂園」！

在村長的帶領下，只要是閑暇的時候，都會看到他表率地幹活，拓制土坯，大約四十公分寬六十公分長，只是半天的時間，就把那空地擺滿了濕濕的、半乾的、全乾的土坯。

於是，村長把全村的老少爺們召集起來，分好班，一部分心靈手巧的人作為建房子的「大工」（壘牆的技術工人），另一部分人繼續拓制土坯。

先是要夯實地基，村長帶人拉著板車到馬河沿去了。都知道是去馬三家。

因為他家有一塊石頭，是他們兄弟練功夫的工具，方方正正，其實就是石鎖！拉來后，用四根粗壯的棍子綁起來，然後壯勞力開始舉起放下再舉起再放下，把房子的地基砸實！

我家其實就住在乾涸的河床上，由於地勢比村裡低了將近三四米，所以村裡人都稱為河下。

娘與奶奶，也送來了開水。

學校離我家不遠，隔著一片茂密的樹林。學校離村子不近，隔著幾塊田地。前面是一望心曠的原野，後面是神秘神怡的林場與令人自豪的黃河故道。

房子用兩天的時間就建好了。

四間，三間作為教室，一間作為辦公室，或老師的卧室或廚房或辦公室。

開學了，公社的幹部也來人了。

沿河三四個村裡的孩子都來了。

鞭炮響了，三管槍（農村過去在紅白事時用的工具）也響了，震的河裡魚都直跳，不知是害怕，還是稀罕？

爹哭了，這次的哭與以往意義不一樣！

學校很熱鬧，五年制！

一個教室，容納了五個年級的學生。

前後兩塊黑板，是村長先見，還是爹預見，都一樣，哪個年齡段都沒有耽誤！

其實，應該算是六個年級，因為四哥作為最小的學生也被娘塞進去了。

我家有六個學生，還有一個老師，在村裡是的確令人羨慕的！

不過，也有村裡人擔心的。

就是我二哥！

不僅在周邊村裡，特別因為他那幾個師父，在江湖也是小有名氣了（這是後來外出拉石頭的鄰居回來說的）！

他每天課間都會組織學生舉行「跳高比賽」！

就是從教室後面的陡坡上往河床上跳，三四米的距離。

一開始，是二哥做表率。

第一次，二哥將近兩個星期沒有上學，歪著腳了，在馬三的漁場小棚子里躺著，他的師父每天給他治療。

第二次，二哥又扭著腿了，拄著棍子走了一個多星期。

第三次，又一瘸一拐地爬上來了，再跳下去，一次次地翻飛著白色的沙土。

大家在上面鼓掌歡呼，是羨慕，是激動，都在不知不覺中加入了二哥的隊伍。

但是，苦了四哥。

四哥才剛滿五歲的孩子。村長建的廁所，由於嫌野雞流浪狗什麼的到裡面吃屎，浪費肥料，於是他在門口砸下了半米高左右的木柵欄。學生只要一跨就過去了。

但是，四哥怎麼也過去。

每次去方便，都把襠部刮爛，流血。

娘氣的不知打了爹多少次，作為教師不能把自己孩子照顧好。

後來，爹在徵求村長意見后，同意四哥到學校後面的小樹林去解手了。

可還是有挑戰，必須要從陡峭的土坡下去，是跳下去，是滑下去，是滾下去，還是……，下去容易，但是他又該怎麼上來呢？

即使上來了，又是一身的泥土，怎麼進教室呢？

四哥說，他額頭上的皺紋，就是那時愁出來的！

奶奶又去找村長了，終於又想出了一個解決方案，在校園（空地）南面村長地里一棵最癩的樹下，專門開闢了他的專用廁所。

四哥說，儘管貧苦也是快樂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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