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又想說翻本是不是！你賭錢這麼多年了，有贏過一次嗎？」

「是個人輸得這麼慘都不會再去賭了，可是你呢，是不是不到死就不會停下來！」

「你還有沒有點良心！這麼多年我每天打五份工，一天都不敢停下來！每天給你吃給你穿，從來沒有餓著你！你但凡有一點在乎這個家在乎我這個女兒，就不會出去賭！還是偷了小峰的錢去賭！」

「我是你老子，你怎麼給我說話呢！」

卓南受不了了反擊。

「要是是你養著我，我就不會這麼和你說話！」

卓柔冷笑著回應。

「好了小柔，這次是爸爸錯了。你再給爸爸一點錢，我去把這三萬塊贏回來，以後就再也不去賭了好不好！」

提到掙錢的問題，卓南就忍不住矮了下來，低聲下氣的請求卓柔。

「你還想去賭！你做夢！我一個子都不會給你的！」

「小柔你不能這樣啊，爸爸是很認真的再和你保證啊！」

「還想賭就做夢吧！不說給你錢，我連這三萬塊的賭債都不會給你還的！你自己掙錢還吧！」

卓柔惡狠狠的說。

「好了小柔，不要在生爸爸的氣了，爸爸知道錯了。爸爸沒有你是真的活不下去了。爸爸保證不會隨便在去賭錢了。」

涉及到錢的問題，卓南只能再次哀求。

卓柔不為所動。

「自己還錢吧，我不會管了！」

卓柔說完就摔門出去了，不再管屋子裡的鬧劇。

第二天早晨，卓柔早早起來要去上班了。想了半天，她還是在平常留下午飯前的地方放下了今天的飯錢。這是她的家人，總不能真的不管他們了吧。

卓柔已經交往了一個男朋友，和她一起打工的范皓昱。每天早上，范皓昱都會在卓柔家門口不遠處等著卓柔，和她一起去上班。

「小柔，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

范皓昱看著卓柔蒼白的臉色關心的問。

卓柔苦笑。

「我爸爸他……昨天又出去賭錢了。」

卓柔和范皓昱戀愛已經有三年了，對卓柔的家庭情況知之甚深。雖然卓柔只說了這麼一句，范皓昱已經明白了卓柔的言下之意。

「欠得多嗎？」

沉默了一會，范皓昱問道。

卓柔苦笑。

「……三萬塊。」

她不想瞞著男朋友。范皓昱是她在最困難的時候認識的，一直以來兩人都在一起打工，范皓昱給了她不少幫助。現在自己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未來會怎麼樣還不清楚，說清楚是應該的。

「沒事，會還上的。」

范皓昱安慰卓柔。

「我會和你一起還的。」

卓柔驚訝的抬頭，看見的卻是范皓昱溫柔的微笑。

平心而論，范皓昱長得不是很帥，甚至可以說是普通了，但是在這一刻，卓柔覺得，再也不會有什麼人比范皓昱更加英俊了。

卓柔喉嚨哽住了，說不出一句話來。

「別擔心，小傻瓜。我會一直和你在一起的。」

范皓昱說道。

因為兩個人都是在騎著單車，所以不能靠近，但是卓柔覺得，在這一刻，他們兩個人的心是連在一起的。

晚上卓柔回家的時候，因為有了范皓昱的安慰，所以即便是工作了一天疲累的身體還是家裡的一團亂麻都不能讓卓柔的心情變壞。

哪知道，這種美夢僅僅是一個晚上就完全破碎了。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卓柔像平常一樣走著，甚至因為昨天范皓昱的保證，心情比平常的還要好。

走在路上，卓柔不停的和范皓昱說起工作上的一點趣事，心情很好。

但是范皓昱這一路上卻反常的沉默，卓柔沒有注意到。

等到他們馬上就走到了第一個打工地點的時候，范皓昱停下了車子。

卓柔跟著停下，不解的望著他。

「小柔……我們分手吧。」

范皓昱的一句話讓卓柔驚呆了。

她不能相信的望著范皓昱，甚至以為自己剛剛聽見的都是幻覺，其實范皓昱剛剛一句話都沒有說。

「我們分手吧。」

范皓昱又重複了一遍。

這次卓柔聽見了。不只聽見了，還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范皓昱要和她分手？

可是為什麼呢？明明昨天晚上他們一起回去的時候范皓昱還是一臉笑容的和她說話，怎麼一晚上的功夫，到了早晨，范皓昱的打算就天翻地覆的變了呢？

「小柔，我很喜歡你。可是，我不喜歡你的家庭。我可以為了你，賺錢養活他們，但是，我不能無休止的去填這一個無底洞。我希望的日子是有一個和我一起奮鬥的妻子，不包括拖後腿的家人。」

「所以，對不起，小柔，我們分手吧。」

卓柔獃獃的望著范皓昱，簡直不能相信剛剛的這些話是范皓昱說的。

在卓柔的印象里，范皓昱一直是溫柔的，什麼時候和他說過這麼殘忍的話！

「小柔，你沒事吧？我——」

眼見卓柔一直沒有說話，范皓昱擔憂的伸出自己的手想要碰碰她。

「我沒事！」

卓柔被范皓昱的聲音驚醒，回過神來啪的一聲打掉了范皓昱伸到她面前的手。

「你說得對，我們是應該分手的。不過你記住了，是我甩了你的！」

卓柔說完，就轉過身騎著車子橫衝直撞的走了，一點也沒有回頭。

這一天卓柔一直過得渾渾噩噩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撐過了那麼多的工作又是怎樣魂不守舍的回家去的。

戀愛三年，這還是第一次范皓昱沒有陪她回家。

卓柔忍住眼睛里的酸澀，范皓昱算什麼，一個小人罷了。都說是患難見真情，現在可不是了？她不過是欠了三萬塊，區區三萬塊而已，范皓昱這個小人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要離開她了，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能夠使得她為他流眼淚！

忍住，一定要忍住，才不能為范皓昱這麼一個小人哭呢！

卓柔拚命的忍住不停的往上涌的咸澀的液體，在心裏面不斷的安慰自己。

不就是談了三年戀愛么！不就是一直照顧自己么！不就是每天接自己上班、送自己下班么！

這個范皓昱有什麼好的！區區三萬快而已！

既然已經想要分手，為什麼不在一開始就說出來！害得她竟然以為那天早上說的話都是真的，高興了好久。

范皓昱這個人渣！

范皓昱這個小人！

范皓昱這個混蛋！

范皓昱……

漆黑的夜色中，無人的路上，沒有人聽見路邊傳來一個女孩的哭聲，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那個晚上的眼淚，似乎只有冰冷的月光和路過的風知道。

哭過一場之後，卓柔若無其事的站了起來。

她是驕傲的卓柔，就算是生活在那樣一個家庭，就算是被人拋棄了，她也是最最驕傲的卓柔！

卓柔回去的時候一點都看不出異樣，平靜的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除了過於蒼白的臉色，沒有什麼地方能夠表明這個剛剛二十歲的姑娘就在今天經歷了一次巨大的打擊。

不過卓柔的臉色一直是蒼白的。至少家人們已經習慣卓柔的臉色是蒼白的。卓柔從三年前高中畢業輟學回家開始，就一直拚命的打工掙錢，身體被迅速的拖垮，蒼白臉色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情了，若是哪天卓柔臉色紅潤的回來，只怕卓家人還要懷疑卓柔是不是被人打了呢。

卓家人這次又是一反常態的聚集在一起，在這個平時他們不會聚在一起的時候。

若是放在以往，卓柔早就警惕了起來，可是在她剛剛失戀的今天，卓柔一點都提不起精神去應付自己家人的反常，只是瞥了他們一眼就打算去做自己的事情。

這樣的反應卻讓卓家人驚慌了起來，一直以來，卓柔掌管家裡的經濟大權，家裡人也早就習慣了卓柔對他們種種「愛好」的嚴防死守，今天家裡面這麼反常卓柔竟然連一句話都沒有說，就要回去睡覺了，這代表什麼？一時間，卓家人心裏面轉過了無數個念頭，想了種種猜測。

「小柔啊，今天有什麼事情嗎？看起來你很不高興啊。」

吳燦最先開口。

「哦，沒什麼事情。」

卓柔似乎反應不過來一樣，愣了好一會才回答。

「小柔啊，來吧，媽媽給你說一下你爸爸的事情啊。」

吳燦上下打量了卓柔一下，除了臉色不好之外倒也看不出什麼不對來，所以招呼卓柔過來商量卓南的事情，一邊說一邊還小心翼翼的觀察卓柔的表情，深怕她因為卓南而不高興。

「哦，好吧。」

卓柔很平靜的過來了，一絲生氣的表情都沒有。這不對勁的表現讓卓家人不安的對視了一眼。

「今天有賭場的人來了，就是輝哥。」

吳燦不是不知道卓柔現在不對勁，可是這件事情又不能拖到明天，輝哥那邊可是沒有耐心的。

「哦。」

等了半天，就只等來卓柔這麼一個沒什麼意義的字。

這下子卓家人再也坐不住了，卓家的生活都是靠著卓柔一個人，要是卓柔真的不想管他們，他們一定會死的很慘。

「姐姐啦！你在想什麼啦！」

心急的卓琳最先叫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