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群臣宴
宴席的位置已陸陸續續坐上人,顯然宴會很快即將開始。
三位貴女惴惴不安地落座,也不敢多言語,旁人問話也只是強顏歡笑。
只希望,那位不要向皇上告狀才好,但凡她隨口說那麼一兩句,僅妄議聖上這一項罪名就能讓她們吃不了兜著走。
卻說溫知故隨內侍穿過幾道走廊,來到御書房門口,內侍停下腳步:「溫員外郎請稍等,奴才先進去稟告。」
溫知故微笑:「勞煩公公。」
內侍微微點頭,快步進了御書房。
少傾,內侍出來,對溫知故做個請的手勢:「溫員外郎,請。」
溫知故輕輕頷首,抬腳跟在他身後走了進去。
御書房裡除了延慶帝,還有另外一人。
延慶帝瞧見溫知故進來,笑道:「溫愛卿來了,我正與杜尚書談論你此前遞上來的摺子,杜尚書說,不如問問你的看法,就把你叫來了。」
溫知故前幾日上交了一本奏摺,提出可趁冬季農閑時,組織農民或者駐地士兵在南方廣為修建水庫水渠,夏季雨水多時將雨水搜集入水庫,水稻在種植過程中若需灌溉,再通過水渠將水庫的水引過去,如此可在極大程度上改變農民靠天吃飯的境況,且可耕種的農田面積也會增大。
為配合這一工程,溫知故還附上了經過她改良的水車汲水圖紙。
「這水車,聽說汲水量並不大。」延慶帝指著圖紙道,「朕與杜尚書顧慮的是,若是汲水量太少,水渠的水流失太嚴重,水流不到農田,那這個工程就勞民傷財,得不償失了。」
溫知故道:「臣考慮過這個問題,因此特地將現有的水車經過改良,使其汲水量比現有水車增大一倍。
且水庫的選址也有講究,不可離農田太遠。
再一個,若是有條件,水渠不一定是尋常耗水量大的土水渠,比如若是當地盛產竹子,可做成竹水渠,竹水渠不僅能將水的損耗減少到最低,且建立和維護成本也不高。」
水庫蓄水,水渠通水,是現代很常見的農田灌溉方法。
溫知故在蘇杭時發現,和慶國目前也有利用池塘蓄水,但是太小,不成規模,天氣若是乾旱些,池塘就不頂用了。
「這竹水渠的流水量夠大嗎?」杜尚書問。
溫知故點點頭道:「西南有一種竹,直徑可達三十公分,用小一些的竹子問題也不大,只需多幾根,南方盛產竹子,不是問題。」
溫知故說得興起,展望道:「其實,若地理位置合適,比如當地若有植被茂密的大山,可直接在大山半山腰修建水塘蓄水,再從水塘里接上竹水渠,不僅窪地可做農田,連山坡都可變成農田。」
梯田就是如此。
她說到後面,雙眼亮晶晶的。
延慶帝和杜尚書不由得笑起來。
延慶帝笑道:「你這腦瓜到底是怎麼長?這麼多鬼主意。」
溫知故乾笑:「臣平常就喜歡看些雜書,又喜歡胡思亂想,這都是從書上看來的,或者看書後想到的。」
為避免延慶帝腦子一熱,下旨讓下面的人大幹特干,立即搞出個水庫來。
溫知故又悄悄潑了盆冷水:「當然,我說的這些設想,不是一下子就能做得到,需要幾年甚至十幾年才能完成。但這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工程,做成后,只需每年派人維護,用上個幾百年都不是問題。」
「嗯,聽溫愛卿這麼一說,朕有數了。」延慶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皇上,皇後派人來問,宴會何時開始?」內侍從外頭進來,請示道。
延慶帝站起來:「朕險些忘記還有宴會了,杜愛卿,溫愛卿,走吧。」
「是。」
溫知故和杜尚書齊齊應了聲,跟著延慶帝身後出了御書房。
走到舉辦宴會的宮殿前,溫知故與杜尚書想告辭,從下方進殿。
延慶帝招招手:「誒,不必這麼麻煩,隨朕一同進去。」
與皇上一同入席可是莫大的榮耀,杜尚書欣喜若狂,又竭力按捺下內心的狂喜,拱手道:「謝主隆恩。」
溫知故怔了怔,連忙跟著行禮道:「謝主隆恩。」
皇后正在等著與延慶帝一同入席,瞧見杜尚書和溫知故也是一愣。
延慶帝略略解釋一番:「方才與兩位愛卿談公事,便讓他們一同入席。」
皇后輕輕頷首,並不多言。
那三位貴女,心神綳了許久,沒見有人來找她們,悄悄鬆了一口氣。
正在慶幸時,聽得內侍大聲道:「皇上、皇后駕到!」
她們隨眾人行禮后,直起身,赫然發現溫知故站在皇上身後沖她們微笑。
那笑容,胸有成竹,意味深長,令人遐想。
三位貴女不由得心神皆是一緊,其中一位甚至腸胃跟著緊張,「噗~」地放了個虛恭。
此時,皇上和皇后剛剛落座,眾人還站著,在等皇上開口讓他們坐下,大殿內落針可聞。
聽到響聲,眾人皆是一愣,連皇上與皇后都怔了怔。
原本莊嚴且不失歡樂的氣氛頓時變得詭異起來,眾人反應過來后,想笑又不敢笑,一個個憋得臉色通紅。
延慶帝回過神,掩口輕咳一聲,朗聲道:「眾卿落座。」
即使溫知故這般不太擅長揣摩語氣的,都能聽出延慶帝的話裡帶著明顯的笑意。
眾人紛紛依言坐下。
不知是誰憋不住,突然噗嗤笑了一聲。
這笑聲彷彿會傳染,殿內各處陸陸續續傳來噗嗤的笑聲。
眾人又不敢造次,一笑即停,咳嗽的咳嗽,喝酒的喝酒,擦嘴的擦嘴,極力掩飾自己的笑。
內侍一看,這好好的宴會怎麼突然變成說書堂了,連忙沖旁邊的樂隊狂擺手,示意他們快點奏樂!
鼓瑟聲響起,眾人彷彿找到遮掩的聲音,又偷偷地笑了起來。
最後,哄堂大笑!
連端莊的皇后都忍不住以手帕遮掩偷笑了幾下。
在笑聲中,那位放了虛恭的小姐極力將臉垂埋在胸口,只恨不得地上有個洞,好讓她鑽進去。
丟死人了!
溫知故走向位置時,恰好路過那位小姐身旁。
「劉小姐引人關注的方法真是——別出心裁啊!」
一句話,讓那位劉小姐愈發無地自容,只想逃離這個她期待已久的宴席。
等到可以自行活動時,那三位貴女立即尋到了溫知故。
「溫員外郎,不好意思啊,我們先前就是逞口舌之快,對您對……並無不敬之心。」
「對對對,我們就是說說而已,還請溫員外郎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對、對不起,以後我們再也不敢了。」
溫知故微微一笑:「病從口入,禍從口出,三位可要記得方才的話。」
「記得記得,一定記得。」
三位貴女道歉后,如避蛇蠍般地避開去。
青梅還在忿忿不平:「小姐,就這麼輕易地放過她們了?」
溫知故聞言禁不住莞爾:「那位出了這麼大的糗,會被人當成笑話說一輩子,對她們這種要臉面要名聲的貴女來說,已經是很好的懲罰了,沒準還會影響到她將來的親事呢。」
青梅想起方才滿堂鬨笑的情形,也忍不住笑出聲:「回去我就讓姐妹們四處說說這次宴會的新鮮事。」
溫知故沒阻止。
若無那勞什子皇上將要賜婚溫小姐當太子妃的傳言,興許溫小姐還不會這麼年輕就……
也該讓那些愛嚼舌根的人付出點代價了!
一直到群臣宴結束,那三位貴女都沒從這次打擊中回神,無精打采地過了一日,那位劉小姐更加,一日都沒好意思再與旁人交際。
溫知故看得暗暗好笑。
臉皮這麼薄,居然還敢在背後說她壞話,呵~~
想當初,她可是敢放話說自己不育的狠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