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扯紅線
農曆十一月十七，宜嫁娶。
凡界一小山村，一片喜慶，今日有新人成婚。天氣雖冷冽，但人心卻很是熾熱。
「也不知是哪家姑娘，有福咯，這新郎官可俊得很吶。」一個老婦笑得燦爛。
「俊不俊有什麼用嘞，關鍵這兒得響啊。」另外一個拍拍腰包。
「呵呵，早些時候叫你來你不來。你看這是什麼。」
「哎喲我的老天爺，這麼好一塊玉。」
「誒誒誒，別搶，這是我的。」
「你哪來的？該不是你那個傻兒子偷來的？」
「小心我撕爛你的嘴，這啊，是裡邊的新郎官一人一塊發的。你沒有，你沒有你就亂說話，你就是嫉妒。」
「發的？這麼好的東西也捨得這樣派哦。那是有錢人吶！」
「那可不是，只是奇怪得很，就是不讓人進去看。」
「你個老東西湊的熱鬧還不夠多嗎，走走走，快走。」
「催命嘞，我看你就只想著這塊玉了。」
「在哪領。廢話不要多說，小心人家出來攆你。」
………………
門裡邊的就是今天的主角兒，林耀雲和宋逸。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沒人臉上帶著喜慶，彷彿這是場喪事。在場的也只有我們三人，除了兩位新人，還有一個我。
「笑塵，這事太突然了。」我前一天收到的請柬，今天他們就要成婚。
「我知道。」林耀雲和宋逸兩人和平日無異，他們哪裡還急於用這一紙婚書來證明。
「解釋下？」自從那日聽到他倆發生口角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尋過他們，直至今日，才算見了他們一面。為何要挑這種時候來成親，每個人都還沒有緩過勁兒來的這個時候。
「這只是一個形式罷了。」林耀雲似乎很愁苦。
「但是，那件事才剛剛過去沒多久。」落月帝君身隕，白沐被囚，北紫帝被封，西天帝被鎖，魔界被毀，仙界被拆。這些明明都還歷歷在目，自從那一戰每一個人都變得神秘兮兮，撲朔迷離。明明事情已經結束，卻每個人都彷彿還留著一個打不開的心結。為什麼在這種時候選擇完成這樣一件重要的事？急於求成？敷衍了事？
「我也沒辦法。」林耀雲甚至都沒有看過宋逸一眼。
「逸兒，你說。」我不想就這樣渾渾噩噩地看他們兩個胡鬧。
「我無話可說。」宋逸眼神冰冷，沒有一絲解釋的意思。
「那你們這不是胡鬧嗎？」除了不合時宜，他們這個婚宴實在是大有其他問題所在。從見他們到現在，他們沒有過一句交流，甚至連眼神都沒有對望在一起過。他們更像是仇敵，哪裡會像一對夫妻。
「沒有，這很重要。」林耀雲像是在說，我就是在胡鬧，怎樣？
「能問問你們上一次說話是在什麼時候嗎？」雖然我並不覺得成婚會影響什麼大局，但就是覺得怪怪的。
「呵呵，這個不需要你操心。」宋逸變得十分冷漠。
「你們簡直是瘋了，跟誰賭氣呢？」我只覺得是他們兩個之間出現了問題，互相慪氣才會一時興起。
「是瘋了，我瘋了都要娶他，不行嗎？」林耀雲咬牙切齒，彷彿是在說誓死都要殺掉宋逸。
「緣由？總該有個解釋吧。」越是這樣，證明他們兩個越有問題。
「你不懂。」林耀雲苦笑著，他似乎想要和我尋求幫助，但是他不得不抑制住他自己，他想要告訴我他也有苦衷。
「我是不懂，我當然不懂。」我這些時日也一直憋著，也想找人傾訴，但是沒有那種機會。
「你別多想。」林耀雲背過身。
「笑塵，事情沒有徹底結束，你們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對，還沒有結束，似乎才剛剛開始。
「不明不白也好，勉為其難也罷。我只是想和他成婚。」林耀雲的冷靜反而讓我不知如何再去追究。
「那便祝你們百年好合。」我離開了，這一場鬧劇我才不要奉陪。
「站住！」林耀雲出聲喝道。
「你們愛怎樣怎樣！」我有一些賭氣，我不是不希望看到林耀雲和宋逸更進一步，只是為什麼要如此刻意。
「今日之內，必須成婚。」宋逸伸手拽住了我。
這簡直就是不可理喻！先不說他們兩個自身存在的問題，今天就只有自己一個人到場，為何不再等等其他人。
「放手！要怎麼樣是你們自己的事，與我有何干係？」我才不承認這場可笑的婚宴。
「不行，要有人見證。」宋逸的聲音似乎又有幾分委屈。
「放手！」宋逸死死地拽住我，真的很堅決。
「今天就算是綁，你也得留下。」宋逸居然還祭出了武器，紗雨。
我毫無防備，居然就這樣被宋逸放倒。
再次醒來之時，發現我被綁在椅子上，林耀雲和宋逸面對面站在自己面前共舉交杯。
「你們！……」我簡直被他們弄得莫名其妙。
「你我二人今日已結姻緣，從此再無瓜葛，兩不相干。」林耀雲眉頭緊皺，說話時擲地有聲。
兩人飲盡杯中醇酒，一同轉身朝相反的方向離去，越走越遠，只剩下原地的我自己。
「…………」
這兩人到底在想什麼？
「你們到底怎麼回事！」我追上林耀雲，對於他們這種行為簡直是百思不得其解。
林耀雲有些垂頭喪氣，彷彿霜打的茄子。我能感覺到他在拚命地抑制自己，不讓自己失控。但是林耀雲這人向來都不會隱藏自己的情緒，有事一定會被輕易看出來。現在他既為難，又無奈，有些傷心但是更多的是憤怒。他一定是和宋逸發生了些什麼。
「笑塵，我們相處時間不長，但是我已經把你們視為生死知己，有什麼事不能同我說嗎？」我想一定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
「江夢，有些事，即使說出來，也不會好受的。」林耀雲現在顯然不會這麼輕易對人傾訴。
「我實在是搞不懂，自從魔界回來，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現在彷彿不認識他們任何一個人。
雖然事情結束得突然，結束得不是那麼如人意，但是始終是除去了隱患，留下了希望。怎麼會所有人都變得奇怪起來？
是不是他們入魔界尋自己之時發生了什麼？但是真要有事發生也應該已經解決了才對啊。靈身是西天帝抽離的不錯，但是西天帝意旨在煉化魔神，並無其他歪心思。能活下來就證明了他們並沒有受到傷害。那麼到底是為什麼？
「魔界之行，只是事情開端而已。」林耀雲看著我無奈地笑笑。
「何事？你和我說說。」我只希望現在林耀雲能和自己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能。」林耀雲說的話更是讓我好奇心大起。
「為什麼？是不是我做了什麼？」我有點急了，聽他這意思，難道真是在我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嗎？難道是在我化為魔神沒有意識的時候嗎？
「我不能說。」林耀雲要走，被我一把抓住。
「你不能走，你們都不說我要怎麼知道？」我今天一定要知道真相。
「時候到了你想不知道都難。」林耀雲不顧阻止，竟然直接回了自己的仙殿。
好奇心會害死貓不假，但是求而不得會害死人啊。我現在真想把這五個人的腦袋掰開看看他們到底在想什麼，到底是有一個怎樣的秘密？
林耀雲不行，還有其他人。我想去尋宋逸，還是從他們莫名其妙要成親這件事下手比較好。可是哪想宋逸居然哪都找不見，傳音也沒有回應，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裡，倒是在找宋逸的途中遇到了鍾離宸。
「鍾離！」我彷彿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鍾離宸就走在自己前面，沒有躲也沒有藏。我轉念一想，說不定鍾離宸是最容易透露一些消息的人。畢竟他是與這件事沒有一點兒聯繫的人，應該不會顧慮太多。
鍾離宸平日里雖然沒有林耀雲那般自來熟，但是其實他是一個有回必應的老實人，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
鍾離宸絕對聽見我叫他了，但是他反而加快了腳步，大步流星就要離開。
「鍾離！」果然奇怪，為什麼每個人都躲著自己。原本以為大家只是需要時間冷靜，根本沒想到居然還有可能是逃避。我追上去攔住了他，一定要問個清楚。
鍾離宸一直都沉默著，盡量避開我，假裝沒有看見我。但是我就跟塊牛皮糖似的，緊緊地粘著鍾離宸。
「你們都有事，為什麼不告訴我。」我話說出口又有點打退堂鼓，萬一人家就鐵了心不想告訴，非要強人所難好像又有點不好。萬一他們都沒把自己當回事……那自己是不是有點自作多情了？
鍾離宸不說話，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反倒是弄得我越發不知所措，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
「難道是我做錯了什麼？」我又開始自我懷疑，這種局面，絕對是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我是不是應該先和他們道歉？」
「我解釋的他們會理解嗎？」
就在我發獃的時候，鍾離宸已經不知道走到哪裡去了。等我回過神，在腳邊發現一張字條，上面寫著「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什麼？
我愁得頭疼，接下來應該去問誰？應該從何處挖掘真相？要是有一個知無不盡言無不答的人在就好了。
等等，不是正好有這麼一個人嗎？
百曉無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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