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默默無聞
安樂只是在公園散步，林湛則走進了黃昏時去的那家織品店。
跟蹤的人沒有發現什麼，回完消息，便離開了。看著牆角的影子離開，安樂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松下，望了望天。
記得剛來林家，林湛那樣的不知天高地厚，竟然信誓旦旦地說，要讓安樂見到死去的母親。然後帶了安樂，來到這把白色長椅上坐下，看著星辰閃爍。
多久前的事情了？
那時依舊肆無忌憚，一樣的沒有任何顧慮，就那般天真的相處。可是現在，看多了事，見多了人，便開始左顧右盼。每過一天，都是如履薄冰，生怕自己思慮不周全。
母親的這場意外，讓安樂遇見林湛。林湛是什麼？一個天使？一個惡魔？他給她帶來了逝母后的溫暖，心靈上的慰藉。卻也帶給安樂左右為難，麻煩不斷。
實在是頭痛，安樂打算往回走。
「喂。」有一個女孩叫住安樂。
聞可姍從暗處走出來，遞給她一張紙：「你應該不知道，其實你爸爸不是得了癌症去世的。」
借著櫥窗的燈光，安樂仔細翻看那張病例表，父親得的，其實就是白化病，也怪不得父親離世很多個月前，母親不讓他們父女再見最後一面。
「你說，這種家族性遺傳病，你會不會染上呢？」聞可姍打量著眼前這個墨發如瀑女孩。
「那你怎麼就知道，我一定會得病？」安樂心裡是沒有底氣的，初中學過的知識，此時像滾燙的紅色烙鐵，在她的心上翻滾，滋滋作響。
「實話告訴你，我不喜歡你，我也不喜歡林湛。可是我們未來的婚姻，是促就兩個集團的神來之筆。你如果橫插一腳，誰都不能好過。」聞可姍來回踱步，「我以為你很聰明。」
「我聰不聰明與你無關。」安樂繞開她，往林家走，跟這種人糾纏？她還沒瘋。
手被人拽住，安樂下意識的想甩開，發現格外有力。一轉頭，是林湛。他背著光，臉上的表情看不清楚。他把安樂拽到聞可姍面前，質問：「你對她說了什麼！」
聲音沉悶，沒有想象中的激動。
聞可姍毫不猶豫地搶過安樂手裡的病例表遞給林湛：「喏，看看吧，自己的爸爸得了白化病。這可是遺傳病呢。」
「嘩，嘩，嘩！」林湛看也不看，毫不猶豫的撕掉。
兩人都驚訝的看著林湛的動作，他把紙片投進身旁的垃圾箱：「少在我背後嚼舌根，處心積慮。」
「走。」林湛把安樂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裡，把她往林家扯。等徹底走出聞可姍的視線，林湛這才鬆開，表情溫和：「別生氣了。」
這麼溫柔的一個人，怎麼忍心拒絕？可是不拒絕，帶來的後果，會有多嚴重？
「我沒有生氣。」
「可是你沒有笑，你就是在生氣。」
安樂調頭離開，留下獨自站在道路上的林湛。他咽下了一口口水，看著安樂離開的方向，深深嘆氣。
接下來的每一天，安樂都去了圖書館打工。還每次都可以看見林湛，他或是坐在旁邊看書，或是流連書架前。
可是每次，林湛的目光都不在書上。
看著安樂踮腳把幾本書舉的很高，然後推進書與書之間的縫隙。然後看著她累出了汗，把外套搭在一個椅背上。
而林湛總是出其不意，或在拐角突然冒出來，撞一下安樂；突然搶過安樂手中的書，幫她放在書架上；偷走她的外套，故意等在門口，等著她出來；她趁著午休時間小憩一會兒，就撥弄她的睫毛······
可是她總有應付的辦法，雖然效果微乎其微。撞到她，安樂就假裝沒知覺；林湛幫她放好了書，她就乾脆搬了梯子過來重新放好；外套就任由他拿著，反正林湛拿回去洗了傭人還是會送到安樂的房間；睡覺時，便把頭埋進胳膊。
這種小孩的把戲，安樂每次看見了，總是會有一陣心酸：他不懂。
這就是他們的差距，永遠無法跨越的距離。
林湛再次把一本書替安樂放進書架，安樂忍不住開口：「不要這樣，你是在害我們。」
「我明白，我這麼做，就是要讓門口盯著我們的那個人看。他等會兒回去肯定會繼續報告給我媽，但是沒關係。她一定會死心，解除我跟聞可姍的婚約。不死心也沒關係，她如果要把你趕走，我就喊來親戚——他們都對你有很好的印象！這樣一來，誰也不能成為我們之間的障礙。」林湛無比認真。
「我沒喜歡過你。」
「你是在任性，你騙我。」
安樂又要一走了之，這次林湛不打算放過她，手疾眼快拉住她的手：「逃避什麼！」
「我沒有。」
「我不跟你吵架，你回來聽我說完。」林湛想趁著這次一次把話說個明白。
「我們如果在一起，我的學業怎麼辦？你的家業怎麼辦？」安樂掙脫不開自己的手，「別幼稚了，我們不是同一類人。」
林湛一下子把安樂擁進懷裡：「給我一些時間，我會讓你知道這不是阻隔我們的理由。」
「我沒有在等你，所以給不給時間我都不會看你一眼。」
說完，安樂決絕地用力推開林湛。
接下來一連幾天，安樂都沒有再被林湛「騷擾」過。
平平安安的度日其實很好，她可以不分心，好好完成高中學業。再說，學習是首要任務。這麼一想，她什麼也不管，全身心的投入工作和學習當中。用賺到的那點錢，買了好幾本練習冊。
幾近年關，林家總是有人走進走出，都是來送禮的。安樂識趣的躲在房間不出來，或者乾脆在圖書館多打一會工。客廳的禮物已經堆得太多，按照以往的習慣，魏雅琴會把它們交給傭人自行處理。
他們的東西都很豐厚，要麼是一罐好茶，或者幾個裝飾品，甚至是上萬的茶具。反正，在林家幹活的人，是精挑細選的，酬勞也是非常豐厚的。
看不慣這些點頭哈腰的人，林湛乾脆關上了門在房間里待著，一概不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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