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渠帥張昱
早期的黃巾軍渠帥大多是地方豪強出身,多少也識的一些文墨,不過這些渠帥大多在中平年間死於朝廷的圍剿,現在遍佈於青、冀、兗、徐四州之地的黃巾渠帥多是通過連年的征戰從底層成長起來的。
張昱的本命為張金生,在他成為黃巾渠帥之後有謀士以單名為貴,雙名為賤勸誡他將名字改成單名,於是他便以昱為名,取自光明之意,表字伯明。
新朝的王莽在取代西漢之後實施托古改制,這項改革囊括了土地改革、幣制改革、商業改革和官名縣名改革,不過隨著新王朝的覆亡,這些改革大多以失敗告終,唯有「去二名」被東漢的世家大族繼承了下來。
這個時代世家子弟取名字都要講究好的寓意,多是從儒家典籍中取字,而典籍中有好寓意的字的數量畢竟有限,這就使得這個時代的人多重名和重名重姓,甚至有的人連表字都取得一樣,其中傳之後世最著名的當屬劉岱。
討董卓之戰中有一路諸侯便是劉岱,他是漢室宗親,劉輿之子,劉繇之兄,官至侍中、兗州刺史,他的表字為公山,另外曹操的部下也有一人叫劉岱,表字也是公山,後世羅貫中作《三國演義》的時候就將兩人混為一談。
兗州刺史劉岱算是曹操的前任,他在抵禦青州黃巾軍的時候戰死,此後濟北相鮑信、陳留太守張邈便引東郡太守曹操為兗州牧,等到建安四年的時候,曹操以劉岱和王忠討伐徐州的劉備,這個便是曹操的部將。
張昱本是粗人,自然沒有世家大族子弟的那些禮節,在將徐任引入偏堂內坐定,開門見山的說道:「石奴,你現在醒來正是時候,昨日渠帥張饒處來信,邀我及青州諸渠帥一同轉戰兗州,與泰山諸渠帥合攻泰山郡。我本想留一部在高唐等候石奴你蘇醒,然後率大軍會同張饒一起攻泰山郡,現在石奴你已經蘇醒,當可再為我部先鋒。」
前世讀三國,徐任知道青州黃巾軍先是進攻冀州,相與冀州的黑山軍會合,不過被公孫瓚在渤海郡擊潰,然後又渡河回到青州,再次劫掠青州后又攻兗州,殺兗州刺史劉岱,最終被東郡太守曹操迫降,成為曹操統一北方的最大助力。
現在不過是初平元年,曹操和劉岱應該都在酸棗會盟,都沒有精力來鎮壓黃巾軍,應該不是曹操迫降青州黃巾軍的時間節點,不過就算如此黃巾軍也應該沒有攻破泰山郡,不然他們定然會留在兗州發展,不會再千里迢迢去冀州找公孫瓚的霉頭。
對於這場註定要失敗的軍事行動,徐任自然是敬謝不敏,他更願意在青州這片已經被黃巾軍折騰了好幾遍的土地上發展自己的根據地,這樣他才不至於像歷史上的青州黃巾軍那樣因為缺乏糧草而被只有數千兵力的曹操迫降,於是說道:「能夠為大帥再次做先鋒,石奴自然是榮幸之至,不過石奴自醒來后便一直頭昏腦漲,既上不得戰馬,也提不得兵器,如此為大帥做先鋒,恐誤了大帥的大事。」
「這如何是好?」張昱聞言大驚,然後對侍立在身邊的張曠問道:「高唐哪裡有成名的醫者,還需請來為石奴診治一番。」
「高唐不過是平原一小縣,沒有聽說哪裡有成名的醫者,想來平原應該有醫術好的醫者,只是平原是郡城,城高池深,實在難以攻破。」張曠說道。
「如此,石奴不如坐車跟隨大軍一起去泰山郡,以泰山一郡之地,肯定能夠找到好的醫者來醫治石奴的腦疾,只是不知道石奴目前能不能坐車?」張昱問道。
「古語有云,兵貴神速,豈能因石奴的小傷延誤了大軍的行程。石奴的腦疾石奴自知,應該算不得多大的傷勢,歇上幾天應該就能繼續隨軍作戰,如此石奴可在這高唐多停留幾天,等到康復后便可率本部追上大軍。」徐任說道。
「如此也好!」張昱點頭算是贊同了徐任的建議,然後說道:「高唐雖說在大河以南,遠離郡治所平原,但也不可不防,你部只有千餘人,如平原之兵來犯,實在難以抵禦,我便從大軍之中撥出兩千士卒與你,一是可以保障高唐的安全,二是對你以率先等攻破高唐縣城的獎賞。」
「多謝大帥厚愛,石奴自當結草銜環以報大帥。」徐任長跪而謝之道。
大軍明日即將開拔,張昱當下便讓張曠帶著自己的軍令,領著徐任去大軍之中領出劃撥與他的士卒,然後再去管糧官處領取三千軍隊十五日所需糧草。
張昱軍在攻破高唐之後便擴充至六萬餘人,然而入其軍中望之,十之七八為老弱婦孺,六萬軍中青壯之士不足兩萬,敢戰之士不過三五千人。
張昱軍中原有的士卒都有各自的將校統領,能夠劃撥到徐任麾下的士卒只有從高唐縣俘獲的百姓,而徐任所領到的兩千士卒中十五到四十歲之間的男性只有四百餘人,其餘皆是老弱婦孺。
由於高唐縣城不甚大,城內容不下全部的士兵,徐任的軍營便駐紮在了高唐縣城的東門外,在徐任昏迷期間營的大小事宜皆是領兵的小校們各自處理,在得到領著新士卒和糧草的徐任進入軍營的消息后都前來拜見。
自攻破高唐后,徐任雖然一直沒有在軍營中出現過,但他的大帳依然被保留在軍營中,在安頓了新士卒和糧草后,他在大帳內接見了前來拜見的小校們。
由於兵少,徐任手下只有四名小校,分別是韓勤、趙虢、孫彥、程垓,每名小校手下有士卒不過二百餘人,以健銳和輔軍分之,健銳為青壯,輔軍為婦孺,占時健銳與前鋒作戰,輔軍在陣后搖旗吶喊,以壯聲勢。
在四名小校入帳見禮分坐后,徐任便將與程昱的談話告與他們,然後又將帶來的新士卒分與他們管理。
徐任現在屬於裝病期間,不適宜在軍營中停留太久,在與四名小校一番敘舊之後,便乘坐馬車返回了城內的院子。
徐任所居住的院子靠近高唐縣衙,院子佔地甚廣,除了徐任居住的院子之外,還有三四個跨院,院內除了盧婉和伺候她起居的兩個丫鬟,便只有保護徐任的十幾個兵丁,為首的什長叫嚴虎。
「將軍,你回來了。」徐任走進房間的時候,盧婉正在跪坐在案几上讀一卷很厚的書簡,見到徐任后趕緊放下書簡,站起來行禮道。
「你識過字?」徐任說著便走到盧婉的案幾前,拿起書簡略看了一下。
書簡的字體為隸書,在字體上與楷體字有不少的差別,徐任勉強從文字中認出應該是《論語》中的一篇,他幼時曾系統的學過《論語》,很快便認出了這是《論語·公冶長》中的一篇。
「奴家娘家出自范陽盧氏,漢亞谷侯盧他之之後,只是家祖為盧氏旁支,只有祖父生前做了一任的縣吏,家中有些許薄田,父親便一直在家中耕種讀書,期間也教授了兄長與我些許典籍。」盧婉回答道。
「你家中還有什麼人嗎?」徐任將書簡放下,問道。
「家中尚有父母健在,居住於縣城城南二十里處的劉家堡內,兄長原在劉大令手下為吏,城破之後便降了張將軍,現在在張將軍手下為書吏。」盧婉答道。
雖相處的時間不長,徐任對盧婉還是比較滿意的,其不僅人長得漂亮,性格也非常的溫順,非常適合徐任這種宅男屬性的脾性,這樣就不能讓他的兄長繼續留在張昱的帳下為吏了,於是對盧婉問道:「你的兄長叫什麼名字,現在歸屬哪位從事手下做吏?」
「家兄名臻,字至正,現在馮虔從事的手下做吏。」盧婉答道。
「嚴虎!」徐任聞言,便對門外喊道。
「將軍!」嚴虎在門外應道。
「你去找馮虔,就說我軍中缺少書吏,要用他手下的盧臻盧至正幫忙。」徐任吩咐道。
「是,將軍!」嚴虎說完,便離開了。
黃巾軍不同於漢朝的其他軍隊,在這支隊伍中士族名士沒有任何的作用,只有戰功卓著的將軍才是最受尊敬的,這也是徐任敢於向張昱的從事直接要人的依仗所在。
「你的兄長也算是我的兄長,在別人的麾下難免會受到欺負,我把他調至我的軍帳內,多少也是一個照應。」徐任向盧婉解釋道。
「奴家代兄長多謝將軍關愛!」盧婉拜謝道。
傍晚時分,徐任見到了盧婉口中的兄長,一個一身書卷氣息的青年。
徐任在晚飯的時候與他交談了一番,雖無甚精彩的言論,但也算得上中規中矩,太平年間做一任縣令,甚至太守也是可以的。
晚飯之後,徐任將盧臻留宿在院子的跨院內,準備明天給他安排新的職位,而他自己為了將裝病進行到底,忍住心中的慾望將千姿百媚的盧婉趕至外間休息,自己獨睡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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