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夜襲

「穆焉侄女，你父親可好些了？」雁天行看著自始至終一言不發的穆家姐弟問道。

「勞城主挂念，家父陳年舊傷，時好時壞！」穆焉冷冷說道。

「父親本想來看望穆叔叔的，可半路上接了封急信，便又匆匆返回了，他再三交代，要我見到穆叔叔替他問好！」瑤華一臉憂心的說道。

穆焉臉上罕見的有了一絲笑意，語氣也是有了幾分暖意，開口道：「瑤叔叔的心意我已經轉達了，可父親實在不方便見客，還請瑤華妹妹見諒！」

聽到幾人對話，衛天心中也有了個大概，這穆家想必也是雁北城的大家族，只是穆家家主身體有恙，所以他才至今未曾見過。

其實從此次比武大會不難看出，能在大會上嶄露頭角的，都是些家境厚實之輩。

至於尋常百姓家，是很難出一個身懷武功的高手。

不說練武之人開銷巨大，單是朝廷三天兩頭的徵兵抓壯丁就不是一般人能解決的。

今日城中雖然人群擾攘，但衛天鮮少見到年輕男子，與他同齡的都少有。而這一切都跟天寅王朝律法有關。

律法規定，男子年滿十五便要到官府登記戶籍，從此開始服徭役，直到六十歲才能免除，而這對於百姓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衛天，想什麼呢？」

見到他發愣，身旁的瑤華輕輕碰了碰他，悄聲問道。

「沒什麼！」

衛天收回思緒，倒是對穆家和瑤家的關係有了些興趣，只是眼下不好多問。

眾人推杯換盞，笑談寒暄，等酒宴結束已是月上中天。

衛天辭別幾人，獨自往房間走去，沒有出幾步，瑤華便腳步輕快的追了上來，與他並肩而行。

「瑤華姑娘，這穆家想必應該是個大家族，怎麼只有穆焉姐弟二人拋頭露面，不見其他人呢？」衛天輕嗅著身旁少女的清香，問出了心中疑惑。

聽他提起這事，瑤華眼眸暗淡了下來，輕嘆了一口氣，徐徐開口：「你說的沒錯，而且昔日的穆家也並非只是個大家族。」瑤華一頓，目光中儘是惋惜之意。

繼而開口道：「昔日的穆家時任定安府知府，權柄赫赫，風光無兩。」

「定安府知府？」衛天驚了一跳，定安府知府的分量可絕非一個家族能比的，那可是朝廷要員，王朝勢力啊！

天寅王朝將整個疆域劃分為九州，而一州又分四府，一府下轄大大小小近百城池。

衛天所在的雁北城不過是定安府轄下的一座城池，由此可見，當年的穆家是何等的尊崇。

「那穆家為何淪落至此？」堂堂知府竟然落到了在雁北城棲身的地步，這讓衛天震驚之餘滿是疑惑。

瑤華眉頭一蹙，開口道：「其實也不能說是穆家淪落了，因為如今定安府知府仍然是穆家。」

「怎麼回事？有兩個穆家不成？」衛天笑了笑，打趣道。

「你說的沒錯，如今的確有兩個穆家，一個是風光依舊的定安府知府，一個是偏居一隅的落魄家族。」瑤華停下腳步。

二人站在走廊盡頭的窗前，沐浴著夜色光輝，瑤華繼續道：「說來話長，當年穆家家主去世，按照王朝律法，父死子替，知府之位應是穆焉姐姐的父親穆大伯繼承的，然而，穆大伯的弟弟穆擎天不甘心屈居人後，便仗著武藝高強，找了一大堆理由，挑起了家族內鬥。

結果很明顯，一向溫和的穆大伯一敗塗地，若非當年我父親暗中相助，他這一脈可能早就被穆擎天趕盡殺絕了！

經歷了手足相殘，權利紛爭的他從此一蹶不振，渾渾噩噩，穆擎天留給他的傷勢也趨於嚴重，父親不忍心看到至友落魄至此，便時時接濟，穆家因此也在雁北城落了腳，只是如今雖說是個家族，可也就比尋常百姓強出一些而已……」

故事講完，瑤華清亮的雙眸一臉哀傷的望著夜幕下的雁北城。

「如此說來，穆焉與你應該是自幼相識了！」衛天轉移話題道。

「嗯！」瑤華輕輕點頭，雙眸中湧現出心痛之意。

「從前的穆焉姐姐開朗活潑，愛笑愛鬧，與我情同姐妹，可自從經歷了家族巨變，她就像換了個人一樣，沒日沒夜，拼了命的練武。」

「都是被逼的啊！」

良久不語的衛天，深有同感的嘆了一句。

兩人默默無語的站了許久，瑤華吐氣如蘭的道：「夜深了，我去休息了！」

說罷，便款款而去，留下一縷少女獨有的清香徘徊在走廊盡頭。

衛天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徑直想自己的房間走去。

一進門，漆黑的房間吹起一陣冷風，藉助著微微月華，他發現門窗竟被風吹開了。

關好了房門，沒來及點燈盞，他便先去關窗戶。

然而，雙手剛剛碰到窗戶，心中突然一緊，只覺得一股凌厲的罡風向後腦襲來。

說時遲那時快，衛天一俯身，明晃晃的長刀貼著腦袋劃了過去。

未待起身，房樑上一道黑影便俯衝了下來，刀尖直奔衛天心臟。

一掌拍地，身形一滾，衛天堪堪躲過。

長刀再次劈來，衛天一腳踢起木椅，借著稍稍一頓，他總算看清了狀況。

一共三人，身著夜行衣，臉上罩著黑布，看不清相貌，三人手中都提著寒光爍爍的長刀。

「在下自問不曾得罪於人，三位為何要殺我？」衛天緩過氣來，語氣森冷無比，就憑剛才腦後那一刀，換了其他人，早就人頭落地了，所幸他自幼經歷過不少東方衛的「偷襲」，因此才本能般的避了過去。

三人對視一眼，也不答話，齊齊沖了上來。

衛天拳頭一緊，迎身而上，從方才三人出手間他便看出，這三人只有一個是大成武者，剩下兩個都是小成武者，以他的實力倒是沒有什麼好怕的。

交起手來衛天才發現這三人還遠不及柳笑蒼座下三個弟子厲害呢。

這三人出手間各自為戰，毫無章法，破綻百出。

不出幾個回合，衛天便打傷了其中兩人。

或許三人沒料到衛天身手竟然如此厲害，當即便萌生了退意，腳步徐徐往窗戶那裡退去。

被人差點偷襲成功的衛天心中早已激起了火氣，哪裡肯放他們離去，當即腳下一震，撲了過去。

「三個廢物！」

突然，一道喝聲響起，那三人身後閃出另一道黑影，揮舞著碩大的拳頭直接迎向了衛天。

感受到那拳頭蘊含的恐怖力道，衛天心中一駭，此人絕非武者之境。

前沖的衛天心中一動，再無保留，衍天決運轉而起，龐大的內力迅速灌注進拳頭。

瞬息間，兩個拳頭硬碰硬般對撞在了一起。

「咔嚓！」

骨裂的聲音清晰可聞，衛天倒退數十步方才穩住身形。

反觀那道黑影，只是踉蹌後退幾步，便將力道卸了去。

然而，這並未能掩飾那黑衣人的驚駭，「內力？你竟然修鍊了內功？」

衛天扭曲的拳頭抖動著，警惕的看著四人，一拳對碰讓他確信無疑，此人是個武師！

也只有武師才能接的住自己的一拳，否則，哪怕是個巔峰武者就算能接下自己一拳，也絕對沒有可能將他的手震傷。

四對一，衛天壓力陡增，若是對上四個武者，他倒是還能纏鬥一番，可如今對方竟然有一個武師。

如此一來，就算他有內力加持，勝算也極低，只因武者跟武師的差距太大了！

這四人雖然都是煉的外家功夫，可無論速度，力量以及反應，武師跟武者都不在一個層面。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衛天全身緊繃著，喝問道。

「好小子，沒想到竟是個內家武者！」那名武師答非所問的說了一句，便要再次動手。

「砰砰砰……」

敲門聲響起，瑤華焦急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衛天，出什麼事了？」

聽到聲音，那武師袖袍中滴血的拳頭微微一抖，目光一掃身後三人，喝了聲「走」，便躍出了窗戶。

房門被撞開，瑤家的十二個護衛，當先沖了進來。

瑤華溫叔緊隨其後。

「怎麼回事？」溫叔凌厲的目光掃了掃遍地狼藉問道。

「有人要殺我！」衛天揚了揚鮮血淋漓的拳頭說道。

「你受傷了！」瑤華一把抓住他的拳頭，緊張的說道。

「沒事，小傷！」衛天陰冷的目光看著窗外的一片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