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已經堅強地長大（二）
周朝暮踏入教室后，意外地看到了白一爾。
她正像一隻慵懶的貓咪一樣蜷縮在桌子上睡覺。帽檐上的白色絨毛柔順地垂了下來遮住了她大半張臉，只露出她絕美的菱唇和尖俏的下巴，似乎是感到冷，她微微挪了挪身體朝暖氣靠近了一些。
他輕笑了一下，坐到座位上，戴上茶色眼鏡開始認真寫代碼。
男生認真地寫著字，女生靜靜地睡著。恍然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
白一爾醒來后，腦子有些暈暈沉沉。
她額頭沁出了汗水，白皙的臉蛋染上一縷紅暈。她環顧了教室一圈才後知後覺地明白自己身處何地，瞄了一眼手錶，已經兩點了。
該上課了。
白一爾掏出地理書後，清脆的鈴聲響了起來。
地理老師劉志剛走了進來。
劉志剛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他常常一副笑眯眯的模樣，不過學生們都稱他「笑面虎」。別看他表面對人和顏悅色，背地裡使得手段一點不比張愛華遜色。
他手裡正拿著一個地球儀給學生們講「七大洲，四大洋」的分佈。白一爾望著劉志剛人畜無害的模樣，想起他背地裡陰森的笑容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
每天戴著一副面具，這樣偽裝自己不累嗎？
她想到母親也是帶著一副面具。
她嘆了口氣。
今天母親就回來了，自己該如何開口談那件事呢？一想到晚上要和母親攤牌她就頭痛無比。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可她卻連武器都沒有選好就要上戰場。
……
晚上七點。
秦瓊嵐正坐在沙發上看著報紙。
中午從別墅回來后，她就一直思索該如何委婉妥當地和女兒談論她和辰東的事情。自上周因為她的疏忽險些被女兒發現她和辰東的事情后，她就一直提心弔膽、寢食難安，總覺得他們的事情女兒已經知曉了。她素來行事光明磊落，雷厲風行，可這次卻一籌莫展。罷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秦瓊嵐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她自認問心無愧。
「啪嗒」一聲，秦瓊嵐聽到開門的聲音，她斂了斂神，恢復成往日淡定從容的模樣。
白一爾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開了門，剛推開門，她一眼就看到母親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
白一爾有片刻的恍惚，很快她回過神來，在玄關處換了鞋后，低低問候了一聲，「媽，我回來了。」
秦瓊嵐把報紙合上，扶了扶眼鏡，看著她淡淡開口：「嗯。」
她坐姿優雅得體，風姿綽約，一條腿輕輕疊在另一條腿上，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半晌，她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抿了一口，目光清澈地看著她說道：「今天作業多嗎？」
白一爾拿著書包的手一頓，她搖了搖頭，「不多。」
秦瓊嵐瞧著女兒白凈的面龐，隨即語氣溫和地問道：「能和媽媽談談嗎？」
白一爾本來心裡七上八下的，可聽到這句話后心突然平靜了下來。
這一刻還是來了。
她們真不愧是母女，連選擇談判的時間都如出一轍。不過這樣也好，她正發愁該如何挑起話題，母親已經先她開口了。
她沒有說話，靜靜地在她對面的沙發坐下。
秦瓊嵐打量著女兒，半晌問道：「最近學習怎麼樣？」
「還好，已經慢慢適應了。」她乖巧地回答道。
「嗯，你是個好孩子，從來不需要媽媽擔心。如果學習生活有任何困難一定要告訴媽媽。」她溫和地說道。
「嗯。」她點了點頭。
望著女兒澄澈明亮的眼睛，秦瓊嵐突然覺得自己很醜陋。
許久兩人都沒有說話。
白一爾看著母親臉色驟然變得蒼白，有些不明所以，她疑惑地開口：「媽？」
聽到女兒的聲音，秦瓊嵐穩了穩心神，半晌她不自然地開口問道：「你問過你外祖母關於你……父親的情況嗎？」
「問過。」白一爾心平氣和地應著。
原來母親沒有她想象中雲淡風輕。母親的性子素來都是單刀直入地切入話題，沒想到今日會這般迂迴曲折、吞吞吐吐，看來這次的談話確實讓她傷腦筋。不過，她明白先開口的人總是很被動，不好拿捏分寸。這一刻，白一爾恍然發覺自己冷靜得有些可怕。
秦瓊嵐久久沒有開口，半晌她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平淡地開口：「那你都知道些什麼。」
「外祖母說過他是一位優秀的人。」她一本正經地答道。
秦瓊嵐看著她冷靜平淡的目光，有一瞬間她忽然覺得女兒陌生得可怕，冷靜得過頭。她沒想到當與她談起關於父母的話題時她會這麼淡定從容，彷彿這個問題對於她來說無足輕重，不值一提。
此刻，她徹底冷靜下來，她目光平靜地問道：「你對於我們的婚姻了解多少？」
「了解不多，只知道你們還尚未離婚，一直在分居。」白一爾一一作答。
秦瓊嵐瞭然地點了點頭，片刻后，她鄭重而認真地開口：「一爾……我與你的父親已經離婚了，而我也有了新的結婚對象。」
終於說出來了。
原來也不是那般難以啟齒。
或許連她也不想承認是女兒的鎮定冷靜讓她突然發覺她們討論得不過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罷了。
她目光堅定，絲毫沒有躲閃，一瞬不瞬地望著對面的女兒。
這才是她熟悉的母親，堅定而又果斷。
白一爾看著母親點了點頭，半晌，她輕聲開口問道：「我知道了，那您有什麼打算？」
秦瓊嵐詫異地看著女兒。
她怎會這般淡定平靜？這絕不是正常人的反應，沒有一絲驚愕，平靜得好似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
難道她早已知道這件事情了？
亦或是她真得這般雲淡風輕，毫不在意？
她思忖了半天，目光犀利地看著她，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白一爾毫不懷疑她會這樣問自己，她垂下眼眸，片刻後點了點頭。
秦瓊嵐臉色煞白，整個人都在發抖。過了許久，久到白一爾以為她不會再質問她時，秦瓊嵐惆悵地說道：「難怪你會這麼冷靜，上周四你就猜到了。」
白一爾沒有回答，她看著茶几上的花紋微微失神。
秦瓊嵐認真打量著女兒，最終她嘆了口氣說道：「你很敏銳，可惜你還是猜錯了。」
「……」
秦瓊嵐攏了攏耳邊的碎發，繼續說道：「你以為我出軌了，沒想到我已經離婚了。」
「媽，你……」她詫異地看著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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