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談談心(一)
秦瓊嵐掛了電話,攏了攏身上的大衣,進了一家日本料理店。
推開包廂的門,趙辰東正在翻閱菜單,她微微一笑,「點好菜了嗎?」
他把菜單遞給她,「你看看還有什麼想吃的?」
「你點了就好。」她合上菜單。
「我和冬天已經說了,沒什麼大問題。你呢?和女兒說的怎麼樣?」男人拉過她的手說道。
秦瓊嵐嘆了口氣,一想到女兒那天說的話,她就頭痛。
「我今天約你就是要和你說這件事。一爾不願與我們一起生活,她要一個人過。說到底都是我這個母親的不是,沒有給她一個母親的愛和呵護。辰東,你說我是不是罪人?」
趙辰東久久沒有開口說話。
他點了一根煙靜靜地抽著。
他沒有想到她的女兒性子這麼剛烈。上一輩的是與非,恩與怨,誰又能說得清道得明呢?只怪命運這隻無情的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把人世間的愛恨情仇玩弄於股掌之間,只可惜,到頭來這個孩子卻成了無辜的犧牲品,比起他家冬天,她的女兒確實失去了太多太多。
「辰東,你是不是也在……怨我沒有盡好母親的責任。」秦瓊嵐哽咽著。
「嵐嵐,我了解你的委屈和苦衷,只是這孩子性子像她父親,剛烈倔強,終歸是孩子福薄。」他惋惜地開口說道。
「別和我提那個男人。他就是個冷血無情的人。如果不是他,我們所有人不會落得如今這般下場。」秦瓊嵐咬牙切齒地說道。
「好了,不要生氣了。現在一切都過去了,你有何打算?」他扶了扶女人的肩膀,安慰道。
「我也不知道。實話說,這四年來,我和女兒都過得不開心,這也是她不願和我一起生活的原因。」她滿臉愁容地開口。
趙辰東陷入沉思中,直到猩紅的煙頭灼痛他的指尖,他才回過神來,緩緩開口說道:「一爾這孩子性格剛烈,很有主見,既然她把話說得這麼直白,自然是沒有迴旋的餘地,如果非要違背她的意願讓她同我們一起生活,難保她不會做出一些極端的事情,得不償失,所以還是應該順著她的想法。我有兩個想法:一個辦法是讓一爾去住校,學校安全方便,不過孩子獨來獨往慣了,她能否適應集體生活是個問題;另一個辦法是在學校附近買一套公寓,雇一個住家保姆照顧她的衣食住行,晚上有人照料,你也可以隨時去她的公寓看她。你自己斟酌斟酌吧。」
秦瓊嵐摟住男人的堅實臂膀,溫柔地說:「辰東,這些我也想到了。住校的話,她獨來獨往慣了,平常也沒什麼朋友,她不太會和人打交道,能不能適應集體生活這是一個問題;至於在學校附近買一套公寓給她,這個辦法可以考慮,周末我也可以住到她那邊看看她。不管怎麼說,當初她外祖母臨終前把孩子託付給了我,我總得把她的生活照顧好她。」
趙辰東拍了拍女人的手說道:「那你找一個恰當的機會和她談談,這幾天我也給她看看房子。」
秦瓊嵐笑著點了點頭,「嗯,行吧。咱們讓上菜吧。」
趙辰東拉開門,吩咐服務員上菜。
……
粵菜館二樓。
白一爾打量著古色古香的包廂,感嘆道:「沒想到來吃粵菜的人這麼多,卡座都座無虛席。」
周朝暮一邊翻閱菜單一邊附和道:「嗯,看來這家飯館不僅環境古樸典雅,粵菜的水準應該也不低。你想吃什麼?」
白一爾搖了搖頭,「我隨意,我不挑食。」
「服務員,點菜。」
他打了個響指,侍立在門外的旗袍女服務員面帶微笑地進了包間,看到男生英俊挺拔,周身散發著優雅矜貴的氣質,女服務員不免心神蕩漾起來,她臉色緋紅,露出溫婉而又嬌羞的笑容,隨後微微俯身禮貌地詢問道:「您好,請問需要吃什麼?」
同是女生,旗袍女子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白一爾都看在眼裡,她下意識地朝周朝暮看去,男生正全神貫注地瀏覽菜單,他修長的手指輕輕翻閱著菜單,半晌禮貌地點菜,「你好,白灼基圍蝦、菠蘿咕嚕肉、紅燒果子狸、金瓜釀芋泥各來一份,再來一份香菇木耳墨魚湯。先這樣,請儘快上菜。」言罷,把菜單遞了過去。
旗袍女子眼明手快地接過菜單,微微一笑,「請稍等。」說罷,扭著妙曼的身姿出了包間。
白一爾失神地看著女子離去的方向。
一直以來,她都忽略了一個事實:周朝暮並不是普通人。他光芒萬丈,溫潤如玉,即便只是安靜地坐著都是一道風景。
他們居然成為朋友,真是不可思議。
周朝暮脫去了外邊的羽絨衣,上身只著一件白色V領毛衣,露出性感的鎖骨,看到白一爾在發獃,他挑了挑眉,問道:「想什麼呢?」
白一爾莞爾一笑,「我在想我們居然會成為朋友,真是不可思議。」
「怎麼?」
「只是覺得你很出眾,我很普通,我們居然會相處得不錯。」她不自然地摸了摸耳後的短髮,輕輕開口。
「其實,看著你我就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他啞然失笑。
「不會吧?」她微微怔忡,不解地看著他。
白一爾煙灰色的美眸中瀰漫著氤氳的霧氣,薄薄的嘴唇微張,周朝暮看她這副驚愕的表情,嘴角一勾,「我以前很孤單,沒有朋友,常常都是一個人,有時候一整天都不說一句話,除了睡覺,剩下的時間都在畫畫。第一次見你,我並沒有覺得你有什麼特別之處,後來因為一幅畫,我們認識了,慢慢相處后,我發現你的性格冷淡慢熱,獨來獨往,對於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不好奇也不關心,這和以前的我很像。」
她恍然大悟,「怪不得你會覺得我喜歡周照。」
「對。」他微微頷首。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想起。
「請進。」
白一爾發現那位旗袍女子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她的妝容更加精緻,眉眼更加魅惑,她下意識地別開目光,頓了頓,輕聲說道:「我去下洗手間。」
白一爾在洗手間逗留了幾分鐘,隨後朝著包廂走去,推開門,房間里只坐著周朝暮一個人。
周朝暮正晦澀看著她。
他的目光幽深犀利,彷彿那些埋藏在她心裡的小心思都無處遁形。她心裡一緊,尷尬地笑了笑,規規矩矩地坐到了原來的位置上。
半晌,周朝暮淡淡地說道:「吃飯吧。」
「嗯。」她執起筷子,開始夾菜。
其間,兩人都很好地秉持著「食不言寢不語」的原則,安靜地吃著飯。
飯後,周朝暮穿上羽絨衣,起身說道:「我去結賬。」說完,出去了包廂。
白一爾本來沒什麼食慾,沒想到味道很好,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這頓飯估計花了不少錢了吧。
下次,她一定要把欠他的人情還了。
白一爾吃得很撐,她輕輕靠在椅背上,雙手摸著肚子,突然小腹一陣絞痛,她急忙起身朝洗手間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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