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誰念西風獨自涼（12）

「除了職稱和工資，你就看不到別的了嗎？履歷、眼界、軟實力……這些都不是加分項嗎？末兒，你怎麼變得那麼勢利了呢？以前你也不這樣啊！」最後一句話，徐良說的一詠三嘆，很是痛心疾首。

王末凄涼一笑：「我沒法不勢利，在帝都奮鬥了十來年，沒房沒車，你的錢全都用來養你的父母和那套婚前財產了，讓你付個房租還經常要我墊。徐小路七歲了，沒有自己的房間，沒有自己的床，我想給他買張學習桌做作業都沒地方放。反正每夜睡沙發的人不是你，夜夜安眠的人可以追求詩和遠方，可是每晚睡覺早收晚搭的人只看得見眼前的苟且。在你無數次拒絕把你那三十平的婚前財產置換成大房子的過程中，我早就變成渾濁的魚眼珠子了，你現在才發現嗎？」

不知什麼時候，眼淚又不聽話的流了下來，王末吸了吸鼻子，抽了一張紙巾輕輕的摁掉，然後抬頭深呼吸。

片刻后，神色如常的對徐良說：「我要去接小路了，晚上我帶他在食堂吃飯，你的晚飯自己解決。」

徐良跟著王末到門口：「你怎麼動不動就翻舊賬啊，以前的事情不提行不行？我們現在不正在計劃以後嗎，你就不能耐心點聽我的計劃？」

「對不起，那是你的以後，不是我們的。讓開！」王末把徐良往旁邊撥了撥，徑自開門出去。

「你實在要錢的話，我也可以寄回來，你覺得多少合適？咱們可以再商量，你這什麼態度啊！」徐良在後面喊。

回答他的是「砰」的一聲關門聲。

……

王末與徐良是雙方導師介紹，雖說是相親認識的，可任誰見了都會贊一聲「般配」。

外貌相配：徐良清瘦白皙，溫文儒雅，王末嬌俏玲瓏，笑顏如花。

學歷相當：都是帝都著名外國語大學的碩士畢業生，一個學西班牙語、一個學法語。徐良在家放著西語新聞練聽力的時候，王末不會覺得耳邊是一片鳥鳴，偶爾也會從中找出幾個與法語音近的詞，玩一玩猜新聞的遊戲。

工作相似：徐良畢業后直接留校任教，王末畢業后在帝都一所綜合性大學里找了一個法語教師的工作。說起令人頭痛的學生來，相當有共同語言。

情懷接近：滿月的夜晚，王末若是在陽台收衣服時感慨一句「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徐良至少能接一句「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而不會來一句「WC，今晚月亮好白好圓，明天吃肉夾饃吧！」這類的話來掃興。

不是沒有過琴瑟和鳴的美滿時刻，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兩人互相防備到了這個地步。

也許是在王末要求徐良將那套婚前購買的房子置換成大房屢次遭拒之後。

也許是王末出國一年回來，發現徐良將他工資卡里的現金全部轉走之後。

也許是王末新辦了銀行卡，再也不肯將自己的工資狀況對徐良坦率相告之後。

也許……

也許……

夫妻之間，有太多個「也許」的瞬間，就像一根根稻草慢慢累積，不知何時就會把這段關係的最初遮了個嚴嚴實實，而站在稻草堆上的兩個人，搖搖欲墜，並且誰都不想伸手拉對方一把。

……

王末瞪著徐小路在操場上和妙妙等幾個小朋友瘋跑，眼神遊離，神思不屬。

「媽媽，喝水。媽媽，我要喝水。媽媽，媽媽，我要喝……水……！」徐小路滿頭大汗的衝過來，喊得臉紅脖子粗，才把王末從沉思中驚醒。

「對不起，媽媽沒注意到！慢點喝，小心嗆著！」王末連忙把水杯遞了過去。

何安伺候完妙妙和奇奇，踱過來問：「下午談得怎麼樣？是我們設想的那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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