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喋血角斗場
潘多繼續揮手高聲喊道:「接下來首先要入場的是來自迦太基的野蠻人,他們生滿了獠牙,擁有鋒利的武器。」
這個奴隸販子的喊聲字正腔圓,聽起來熱血沸騰,有煽動民眾的那股勁。
高超循著他的聲音往場上望去,遙遙看見對面下方洞口的鐵欄杆里,走出來一隊裝備著普通青銅鎧甲和圓盾的士兵,他們手中的武器只是幾把羅馬短劍和幾根投槍。他用目光在這些人里尋找馬克西姆斯的影子,看見一個人身材壯實碩長,與羅素克勞的體型有點像,這應該就是馬克西姆斯了。
這些人都是來自鄉下的角鬥士奴隸主帕西摩的團隊,他們一輩子都沒有見過如此雄偉壯觀的角斗場,望著這龐然的巨物恐懼的同時又驚嘆不已。馬克西姆斯也沒有見過大斗獸場,他一生為羅馬奮勇作戰,身為將軍的那些年裡卻一次也沒有進入過羅馬,現在落魄為角鬥士卻從另外一個角度見到了羅馬帝國的另一層面。
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羅馬的罪惡,這種罪惡不是某個人的,而是屬於一個集體,一個整體的文明。他過去以為羅馬發生的那些齷齪事都是人造成的,那些好戰或昏庸的凱撒,自私且貪婪的議員損壞了羅馬的名聲,但現在他隱隱感覺到,是構成羅馬的體制和權力存在出現了問題,只有毀掉羅馬才能消滅這罪惡。
當凱撒康茂德站在包廂外側的前台時,那些民眾立刻朝他發出歡呼聲,比高超帶兵進入羅馬城所獲得的歡呼聲更高,這讓高超感覺詫異,民眾難道不知道這傢伙是個昏君嗎?民眾們當然知道,因為他在日耳曼繼承皇位進入羅馬後,就遭到了群眾們的堅決反對。但當康茂德大力興起角斗活動時,百姓們反而對他愛戴了。
看來血腥刺激就是羅馬人的上癮葯,只要皇帝長久地給他們提供這些新鮮的精神養料,他們就像吸食了某種藥品一樣在角斗場的觀眾席陷入癲狂和迷幻,然後向這帶給他們幻境的人高呼萬歲。
「凱撒萬歲!凱撒萬歲。」
站在場中排列成行的鄉下角鬥士高舉起手中的武器:「凱撒,角鬥士向你致敬!」
馬克西姆斯卻沉默地看著台上,看見了他的仇人康茂德,他的呼吸在一瞬間好像止住了,彷彿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在為之燃燒。
面對這個殘忍的敵人,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報仇是馬克西姆斯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高超好整以遐地坐在台上翹起二郎腿,他了解劇情,他了解觀眾,他知道皇帝和馬克西姆斯的一切,他就如同一個掌控一切的旁觀者,就好像在戲台上當觀眾的人,準備迎接所有。
奴隸販子潘多高聲呼喊道:「在荒蕪的扎馬平原上,漢尼拔將軍的常勝軍,來自所有殘暴民族的傭兵和戰士,毫不留情地破壞,征服,陛下,很榮幸向你介紹,野蠻的異邦人!」
台上的群眾發出了歡呼和鼓掌聲,他們在對歷史致敬,作為羅馬歷史上最大的敵人,迦太基應該得到這樣的敬重。
馬克西姆已經準備好了戰鬥,他的求生欲在某個時刻變得強大了起來,眼睛死死地盯著台上的皇帝,口中卻說道:「這裡有誰打過仗?」
一個角鬥士回答道:「我!我在泛度巴納,曾經有幸與你一起作戰。」
馬克西姆斯扭頭看了一眼說:「你可以幫忙。」
「不管從鐵門後面出現什麼東西……我們只有同心協力,才會有較大的勝算。明白嗎?只要團結一致,我們就能活命。」
角鬥士們有的贊同地點點頭,有的卻不以為然。
潘多繼續大聲喊道:「很榮幸為你介紹,非洲的西比歐軍團!」
皇帝看台下方大大鐵門嘩啦一聲打開,并行的雙馬拉著戰車從門洞中奔出,馬蹄奔騰在地面上揚起了灰塵,風馳電掣的車輛具有壓倒一切的力量。
從這些載具和車輛一出場,就預示這場戰鬥的強弱天平極度傾斜,用戰車來打士兵,這妥妥的就是碾壓局啊,角鬥士們想要翻盤,恐怕不那麼容易。
這些馬兒並排次第從門洞中奔出,他們身後的戰場車軸上帶著高速轉動的利刃,任何東西被這些利刃割過,都會被硬生生地截成兩段。
場上的角鬥士一瞬間都陷入了慌亂,他們實在沒想到要面對如此強悍的東西,十幾人面面相覷地望著這些環繞著角斗場奔跑的戰車。
這些非洲人的戰車擁有強大的機動性,他們的車輪經過角鬥士們身邊時帶著呼呼的風聲,他們只要從車上伸出刀劍,就能夠輕鬆割掉一兩個人的頭顱,甚至角鬥士們靠近車輛一尺半內,就被車軸上的刀具割成兩半。
戰車上的弓箭手拿著長弓,在跑動中環繞著角鬥士們放箭,他們也確實是神射手,若不是角鬥士們手中的盾牌,他們幾乎每一箭都要帶走一條性命。
馬克西姆斯緊張地喊道:「縱隊交錯排列!」
戰車的弓箭手射殺了不願意入群的落單角鬥士,剩下的人聽從馬克西姆斯的指揮,排成了左右兩隊將盾牌穩穩地扎在地上蹲防。
角鬥士學校的奴隸主帕西摩站在看台的另一包廂內,他緊張地從窗口望著角斗場上,今天出戰的這十幾個角鬥士幾乎是他全部的財產,一旦全部死掉折損在戰場上,那將是他巨大的損失。
他身後的一些奴隸主酒鬼們還在說風涼話:「你的人死定了,你們是不可能贏的。」
這時戰車上的副射手投出了手中的標槍,把一個防護不到位的角鬥士刺死在地,皇帝康茂德在台上發出了哈哈大笑聲,為這刺激的場景感到興奮。
高超卻依然淡定地坐在哪裡,雙目冰冷地看著這模擬的戰場,只有毫無人性的人才對殺人和屠戮感興趣,也只有沒有經歷過殘酷的戰爭,沒有眼睜睜地看著好兄弟好朋友在自己的身邊倒下的人,才對眼前的鮮血格鬥感興趣。
他們不過是一群從未參加過戰爭的人,卻面對這鮮血的場景指指點點,還要點評哪個角鬥士的戰鬥動作不到位,更要興奮地大喊大叫。但如果把這些看客中的某一位提溜到戰場或角斗場上,他們估計會嚇得尿褲子。
戰車環繞著他們,逐漸縮小了圈子,企圖用戰車軸上的刀刃切割他們,馬克西姆斯立刻高聲指揮盤踞在一起的角鬥士:「固定盾牌!緊密銜接!」
所有人都緊張地把心跳到了嗓子眼,馬克西姆斯蹲在中央喊道:「鎖住盾牌!」
他們幾乎把盾牌圍城了一個龜甲,當車輛接近的時候盾牌能夠抵擋得住這刀鋒的橫割,車與盾陣發生了激烈的碰撞。第二輛車也飛速沖了過來,車軸上的快刃與盾牌擦肩而過。
然後是第三輛車的衝鋒,這車的馭手把馬車趕得離盾牌陣稍稍近了些,馬克西姆斯敏銳地把握住了敵人的失誤,高聲呼喝道:「穩住,下面,下面!」
盾牌與盾牌之間緊密交搭,他們整體的力量抵抗住了戰車的碾壓,使得車輪撞上了盾牌竟跳了起來,這猛烈的顛簸把車後方的兩個射手給顛了下來。
一名角鬥士見到了勝利機會,連忙脫離了隊伍去補殺那兩個射手,但別的車上的射手也趁機用弓箭射傷了他的腿,角鬥士在吃痛之際移動緩慢,但緊隨其後的車輛已經衝上了來。
馬克西姆斯連忙拉著他爬到了地上,才堪堪躲過戰車的車軸利刃,但被抖下車的另一個敵人就沒這麼幸運了,他剛剛站起來就驚恐地看著戰車飛奔而來,把他齊齊地切成了兩半。
被抵擋震飛的馬車脫離了原來的奔跑軌跡,馬車的韁繩也被震脫,馭手遲遲抓不住韁繩,任由馬兒在場中橫奔,與另一輛反衝過來的馬車交錯,兩個車輪相撞后各自偏離了軌道,一輛馬車衝撞進了大門裡,人仰馬翻連車輪都疊了過來。
另一輛車的馭手無法掌控韁繩,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戰馬無法拐彎而撞上了牆壁,馬兒連同車子都翻滾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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