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嫌隙
蕭執對雲錦訴說了自己對現狀的不滿,對前途的迷惘還有自己的理想、抱負,還有現下的想法。他有心想去錦衣衛里謀份職,通過友人牽線,與錦衣衛指揮使見過兩次面,錦衣衛指揮使對其印象不錯。如果能說動老太爺,再請兩、三位有份量的友人保舉自己,此事應該能成。
可是,最難的怕是過老太爺那一關,老太爺對錦衣衛有極深的成見,認為錦衣衛里都是些兩面三刀、機心叵測之人,乾的都是些聽人牆角、謠諑誣謗、羅鉗吉網之事。
見五爺為前程之事憂思苦悶,雲錦好言安慰,自己心裡那點子煩憂隻字未提。
入府不到二十日,雲錦與婆婆之間的第一個嫌隙出現。
蕭執每日回來得晚,心裡又攢著事,是以,每次回來后只匆匆去父親、母親屋裡請個安,未說幾句話便回了自己屋。
潘氏心裡有些失落,覺著兒子娶了親之後,許多話都不與自己說,母子關係遠不如從前那般親厚。且見蕭執臉上氣色不是很好,思來想去一番,選了個清閑的下午,將雲錦叫到跟前來說話。
雖然話說得很委婉,卻依舊讓雲錦羞惱,不知道別個婆婆是不是也這樣關起門來說話任何話題都不忌,雲錦只覺十分難堪,臉上火燒火燎地灼燙。雲錦只希望儘早結束這場談話,未替自己聲辯,只一徑低著頭,被婆婆急聲催問兩聲才低低應了兩三字。
晚上,蕭執再要行使夫君的權利,被雲錦阻止。
「怎麼了,身子不方便嗎?」蕭執說著話大手往雲錦腹部探去。
「不是。」雲錦拉住五爺的手合在自己手心裡,神情無限溫柔又略帶嬌憨,柔聲說:「五爺,我們說會子話吧,你好久沒與我好好說話了。」
「我對你的愛意都踐行在行動中了,還需要說嗎?」蕭執抬手揉捏雲錦的臉蛋,覺得她腮邊嘟嘟肉特別可愛,當初第一次見她就有伸手捏她臉的念想。
雲錦假作嗔怒橫他一眼,隨即又柔聲道:「五爺,你是不是好久未與母親好生說話了?」
「母親與你說什麼了嗎?」蕭執隨口問。
「婆母很是為你擔心,問了好些與你有關的事,比如近來吃什麼,睡眠怎樣,怎地成日這般忙回來這樣晚,怎地氣色不好還瘦了許多。」
「那你是如何回復的?有否說我夜夜辛勞正努力讓她早日實現抱孫子的願望?」蕭執嘻笑著說。
雲錦臉色略沉,五爺沒心沒肺的話正中傷口。白日里從婆婆屋裡走出來時,婆婆特意叮囑,定不要忘記事後一碗避子湯,五爺的長子必須出自正妻之腹。
見雲錦臉色變了,蕭執斂了笑,聲道:「玩笑話而已,當真了?」
雲錦有苦說不出,五爺與母親感情深厚,只當母親會像寵愛他那般疼愛他屋裡人,事實上,在婆母眼裡,自己沒多少分量,婆母對自己親疏遠近態度全取決於五爺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為免婆母再將自己叫到跟前含沙射影地說話,讓人難堪,只好從五爺這裡做功夫。
「五爺,」雲錦臉色放柔,「我與你說認真的。五爺的哥嫂都在外任地上,一年難得回來一兩次,婆母嘴上不說什麼,心裡十分牽念。近來又因著五爺你的事憂心,婆母當著五爺的面未多問,實不願給五爺添煩憂。
我當然會儘力讓婆母解憂散心,可五爺也知道,婆母心裡極疼愛五爺,五爺在婆母面前一個笑臉或是一句好話勝於我十句甚至百句開解的話。
我見婆母床頭案上擺了好些治心疾的藥丸,私心想著,若是五爺每日晚上回來與母親多說幾句貼心的話,對婆母來說,定是比那些苦苦的藥丸更能治癒心病,五爺你說呢?」
被雲錦合在手心的那隻大手忽而反過來牽住雲錦柔嫩的小手,蕭執神情有些動容地說:「錦兒,多謝你提醒。這段時日一直縈思自己的心事,未顧及其它,忽略了母親,也忽略了你。往後,我會多加註意。」說完抬起雲錦的手抵在唇邊蹭了蹭。
「五爺,我瞧著,你氣色確是不太好,該是要多休息。」
「好,休息。」蕭執一個虎撲食將雲錦撲倒。
「五爺,……」
「噓——所有事情都可以聽你的,唯這件事你得聽我的,不然,我氣色難能好,母親的心病也難能好。」
雲錦一陣迷濛,恍惚覺得被五爺給訛了,或許五爺不是自己想的那般單純,他可能猜到些什麼。靈光一閃,是了,他定是從以前婆母與嫂嫂相處過程中了悟了些什麼。原來,自己這點小心思全被他看穿了。
「五爺,你真的懂我么?」雲錦輕喃。
蕭執忙亂中未聽清雲錦說什麼,匆匆詢問一聲,聽得雲錦回復:「沒什麼。」
這之後,蕭執儘力抽時間與母親說話。而雲錦也儘力做一名體恤夫君、恭順公婆的賢良婦人。
在雲錦巧手烹飪的一碗碗滋補湯灌注下,五爺的氣色終是好了許多。可不久,新的問題又來了。或許有些人習慣將自己裹在鬱郁繞繞的情境里,不論是身處逆境或順境都不痛快,總要挑些不如意來讓自己煩憂。
眼看蕭執比從前明理懂事,不僅早晚殷勤問候,還不時從外面帶些新鮮果脯或小巧物事來討自己歡心,潘氏心裡越發不是滋味。儘管蕭執藏著掖著將從外面帶回來的果品或物事分出一半捎給雲錦,還是讓潘氏查覺。自己肚子里爬出來的孩子當然自己最了解,從前的蕭執可不是這般細緻體貼會照顧人的,由此可見,他房裡那位對他的影響有多大。好好的頂天立地男子漢居然被教化成專事小意兒的妻奴,這如何能行。
未過幾日,蕭執被父親叫到書房問話,三老爺向來話少,在教育兩個兒子方面,歷來方式簡單粗暴。話未說上幾句便要執木棍施行家法。三夫人適時入進來奪下三老爺的木棍,如從前一般苦口婆心訴說一番,將罪都攬到自己身上,然後叫蕭執磕頭認錯。
三老爺、三夫人意想不到,從前的教育方式已不起效用。眼前這個比三老爺還要高半個頭的二小子已然有了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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