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年歲未宴，時尤未央 第六章 韶華不負

晚自習，班長李凱瑞正在召集動員令。佑港作為體育委員，一個人就報名了100米，200米，1000米，和接力賽，我也報名了接力賽，展然扔鉛球，采楓是拉拉隊，誠意和趙亦沒報。

運動會快要開幕了。佑港在儀仗隊擔任擊鼓手，素質專業。而班裡代表隊則推舉了采楓舉牌子。原本的主持人請假了，衛嘉義就讓我臨時頂替。害得我花了一個晚上背稿子。和我搭檔的是2班的盧冰，真是秀外慧中的學霸，學識淵博又功底深厚，

運動場上人頭攢動，運動會開始了。我拿著麥克風，按照背熟的稿子，大聲宣讀：

「彩旗飄揚，在這金秋送爽的十月，是我校建校一百周年，我們迎來了一年一度的體育盛會——靈海中學第三十九屆田徑運動會，現在正式開始！」

佑港抬起他的手臂，擊鼓第一聲，鑼鼓喧天，震耳欲聾，響徹雲霄。首先是國旗班，然後是佑港的儀仗隊，接著是各個班的代表隊，最後位鮮花隊和彩旗隊。

我和盧冰接著宣讀，

「現在向我們走來的是1401班的代表隊，當最美的太陽冉冉升起之時，當嬌艷的鮮花吐露芬芳之時，他們已站在了這年輕的戰場上。大江東去，浪淘盡，一班少年，矯健雄姿英發;賽場之上，少年豪傑，一展高下。

……

現在向我們走過來的是1425班的體育健兒們，集少年朝氣於一身，煉爐火純青之巧技，他們充滿自信，士氣磅礴，蓄勢待發。堅信他們必須充分體現更高更快更強的體育精神，勇奪金牌。」

最後我邊念邊看著我們班的代表隊，步伐整齊劃一，神態意氣風發，采楓穿著一件淡藍色百褶裙，第一次見她朝氣蓬勃的樣子。

完畢之後便開始了各項項目活動。先開始的是田徑，然後我就在旁等待，待佑港出現，然後給他加油。然後也看到我們班的啦啦隊在舉花吶喊助威。采楓緊盯著起跑線，眼神看著佑港和我。

佑港穿著短褲和運動衫，皮膚曬得黝黑，青筋凸起。

「加油啊佑港，拿不了金牌我把你廢了。」我站他旁邊給他打氣。

他朝我做鬼臉然後憨笑，然後和其他同學一樣彎腰待命，蓄勢待發，裁判開槍一聲令下，咻的飛奔起來。

我們班的啦啦隊在聲嘶力竭歇斯底里地吶喊，我也為他加油助威，不過體育生的他想必初賽是完全沒有問題的，最後佑港毫無意外的殺進了100米決賽，200決賽，1000米決賽，班主任封他為25班之光，哈哈哈。

下午是田賽，運動場的另一側，我也去給展然加油鼓勁。

「這玩意兒重不？」我搶過來把玩。

「你中考沒扔過鉛球啊。」展然說。

「你介說的嘛意思嗎，這可重多了。」我學著天津話說。最後他拿了個銀牌，還算不錯，獎勵給他一瓶可樂。

回到大本營的時候，同學們正聚在一起，有的打牌玩樂，有的玩真心話大冒險。展然也推搡著讓我加入，然後用力過猛，不小心撞到了身邊的采楓。

同學們開始起鬨起來，來自磕瓜群眾的神秘力量。可當真是尷尬，采楓也覺得羞愧難當，我下意識跑開，被展然截住。

「大家別亂起鬨哈，都是同學，一起來玩遊戲吧。」然後便繼續玩真心話大冒險。書桌台上不知道誰出校外買的白酒，不敢接受挑戰就喝，真是膽大包天，被老師發現直接玩完。

然後開始轉動棍子，首先指向展然。他選了真心話，趙亦第一個先喊，

「楊展然！你有沒有干過什麼糗事！」

這是啥問題？不過我也有點好奇。

展然支支吾吾，不敢回答，我懷疑這臭小子在騙吃騙喝。趙亦秒懂，「你不說不準喝酒，罰你跑兩圈！」

「偷家裡錢算不算？」

「不算！」

「那我曾經看島國動作片被父母發現了。」

「咦～」眾人嫌棄。

這小子是真變態，哈哈哈哈哈。

遊戲繼續。

接下棍子指向了我。我選擇了大冒險。

趙亦繼續起鬨，「為了罰楊展然不誠實。裴航，你的大冒險要跟他接吻兩秒！」

「不是吧大姐，你這是罰他還是罰我啊。」我反抗。此時的采楓也在捂嘴笑看這場滑稽鬧劇。

最後推脫不掉，只能閉著眼睛親這隻憨憨的豬頭兩秒。

然後繼續轉動棍子，沒想到又是我。我只能選真心話，誰知道這群變態還能想出什麼殺人放火十惡不赦的事情來。

展然自告奮勇，「我來我來。」

「航哥，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在不在現場？」

「你這是兩個問題。」

「一個，快說！」這小子想復仇，他知道我喜歡路采楓，但是我確實沒能看透自己的內心。不過還是以最大的可能承認吧，估計以後這種心理暗示會更強烈，到時候就是心猿意馬，小鹿亂撞的喜歡。

「有，在。」

「嗚——」大家又開始攛哄鳥亂地附和起來。

趙亦不滿，「呆瓜你會不會問啊，直接問他喜歡的人叫啥名字！」

「那你喜歡的人叫啥名字？」

「你的問題已經問完了。」

遊戲繼續，棍子這次指向了采楓。這時候佑港回來了。我給他遞了水，慶祝他凱旋而歸。

「你們在玩什麼？」

「大冒險，你要來嗎？」班長回答。

「怎麼玩呀？」

「你問一個當事人問題，現在輪到采楓，你問她一個問題。」趙亦說。

「問啥？」

趙亦表示無語，估計覺得佑港一定蠢鈍如豬，「你問她喜歡誰吧。」

「你喜歡誰嗎？」佑港問，聽到運動員檢錄聲就跑了。

「快說快說。」趙亦急不可耐，說實話我也很好奇，這半個學期以來她對我平淡如水，如若她有喜歡的人，那我就只能祝她幸福開心吧，我也不必強人所難，強扭的瓜不甜。

「有，但是我不能說。我選擇喝白酒。」她說完就打算拿起酒杯，這個白酒醇烈無比，男人都不好忍受，更別說女孩了，我就一把奪過，替他一飲而盡。

「這個白酒太烈了，女生就不用喝了，而且被老師發現也糟糕。」我解釋道。

同學個個一臉表示都懂都懂的樣子，讓我赧顏汗下。

大本營的同學都走光了，才等到比賽結束的佑港，於是我們一起去食堂乾飯，然後隨意一瞥看到了采楓。

「采楓，你還沒走嗎？」

「嗯。」

「一起吃飯去吧。」

「好。」隨後我們三人便收拾好大本營書桌上的垃圾碎屑，收好班旗，去食堂。

秋冬的夜幕來臨的極快，才5點便已天黑，月升星起。校園路燈未開，我們經過花園灌木叢時，聽見晰晰嗦嗦的聲音，然後不知從哪裡跑出來一隻體型巨大老鼠。采楓嚇得花容失色，歷聲尖叫，然後抓住了佑港的手臂。

最後我們安撫了一下她，然後便繼續去吃飯。吃完出來黑天摸地，我們和她分道揚鑣之後，便徑直回寢室洗澡。路上佑港興奮激動得像個孩子，攬著我的肩膀分享他今天的勝利的喜悅。他的手臂估計訓練時摔了一跤，還好不太嚴重，還是滲著血絲。然後他停了下來。

他的眼睛看著我，眼裡蘊藏著星光。

風吹草動。

「阿航。我永遠都不會喜歡路采楓的。」

「嗯？」

「我不知道她為啥抓我的手。我也很意外。」

「沒事呀。因為你離她比我近嘛。而且就算她喜歡你我也會祝福你。」

「阿航。」

「嗯？」

「我不會喜歡她的，我也不要她喜歡我。」

「無論如何，你永遠是我的好兄弟。非要選擇的話，我肯定選擇你。這不是選擇題，這是判斷題。」

從小便玩到大，十七年的兄弟就這一個。我怎能不珍惜。

第二天早上，200米1000米的決賽。佑港開始做熱身運動，我在檢錄區給他松肩和拍打肌肉。

他們在起跑線上準備時，裁判槍聲一響。眾多飛人像疾風勁馬，又有如豺狼獵豹，電光火石之間，飛向終點。最後他躲得了兩枚金牌。

看在他在領獎台上喜笑顏開的天真，不由得為他熱淚盈眶。班主任也帶領啦啦隊為他歡呼雀躍，他是咱們倒數第一的班摘的三枚金牌的有功之臣。

最後一場是接力賽。男子接力和女子接力。班長李凱瑞第一棒，展然第二，我第三，佑港最後一棒。班長先發制人，展然奮力追趕，輪到我時略微緊張，然後稍慢對手，佑港最後風馳電掣般加速衝刺趕超所有對手，最後穿過終點，勇奪第一。

在領獎台上，我們班是最多的獎牌的，一共4金3銀4桐，最終獲得全場第一名，獲得優勝獎和體育最佳班級獎。當晚，班主任老師興高采烈地組織了慶功會，同學們吃喝玩樂，載歌載舞，皆大歡喜。佑港和金牌也被大家簇擁著要和合影留念。

我吃喝的有點多了，肚子翻江倒海，便偷溜出陽台吹風。我尋了張椅子坐在陽台看城市裡繁華的霓虹，和世間百態。此時已近立冬，風吹過來便冰冷刺骨，讓人心生寒意。

透氣得閑暇舒適之後，我打算回到教室繼續和同學歡暢嬉鬧，卻發現陽台柵欄處，采楓在那裡凝視遠方街景。

「采楓，心情不好嗎？」

「沒有。」

「我能問你個問題嗎？」我看著她的手，纖細修長卻緊握柵欄。

「可以啊。」

「你……」算了，我現在問這個問題確實不合時宜，她就近在咫尺，實際卻路遠迢迢，好似隔著浩瀚銀河，縹緲夢幻，我伸手去抓，卻是虛無空洞。

我只能囧然告退。

校慶很快就來了。一百周年慶典，所以學校辦得很盛大隆重，不僅每一幢樓有鋪天蓋地合學校贈送的祝賀橫幅，每一條校道都有數以萬計的彩旗和不可勝數的紅花和燈籠。慶典當天人山人海，踵趾相接，項背相望。足球場上擺滿了椅子，座無虛席。還有禮炮，管弦樂隊，歌舞隊，擊打樂隊，cosplay等，還請了電視台，無人機，還有紅包活動，整個慶典熱鬧非凡。

盛典的唱歌、舞蹈，實是無聊，我和佑港、展然，便相約去偷燈籠，然後去爬學校後山。紅不稜登的大燈籠真是喜慶，然後決定偷教導處最大的那個，真是驚險又刺激。

我們躡手躡腳的到了教導處，如履薄冰，心驚膽戰害怕被領導發現。最後一扯而下，然後瘋狂奔跑，到了後山，便踩著山石嶙峋的小路，經過大石頭顫顫巍巍，最終還是爬到了山頂。山頂上有個洞口，赫然寫著崑崙洞，想必是昆崙山靈海分山，便把大燈籠掛在樹枝上，然後和燈籠合影留念。旁邊還有幾顆桃子樹，三人便化身弼馬溫，摘桃啃吃了起來。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俯瞰全校所有風景一覽無遺，教學樓像個小箱子，人們如螞蟻般細微。

「咱們來釋放怒氣吧。」佑港提議。

「啥意思。你哪來的怒氣？」我無解。

「就是想尖叫，嘿嘿。」

然後他朝山下大叫了一聲。

「啊——」

「你們也來吧，特別爽的。」

「啊——」展然隨波逐流。

「我不要，像猿猴一樣。」

「啊——」真香。

「然後說想說的話，或者願望」，「我要賺大錢！我要暴富！」

「我喜歡趙亦——」

「什麼？！！！！」我和佑港異口同聲，這什麼情況，這小子真會給人驚喜。

「你呢？阿航。」

「我喜歡路采楓——」

然後我們決定從後山偷爬出去上網打遊戲。遇到一個老婆婆，就把燈籠贈送給了她，雖然也不知道有什麼用，不過看到她笑逐顏開的樣子，讓我想起了我的奶奶，也是如此兩鬢斑白，瘦骨嶙峋，步履蹣跚，希望天底下所有老人都能長命百歲，有個美好的晚年時光。

慶典晚會由個個班級組織節目。文藝委員在兩個月前就讓我們排練了舞蹈。選擇了街舞。

男生負責TopRock、Footwork、Freeze、Powermove，女生負責HipHop。展然的托馬斯旋轉solo壓軸。

然後輪到我們上台，在璀璨的聚光燈下，確實有點激動不已，我們聽著動感慢搖的旋律，獻出最好的表演。完畢，台下的觀眾，都在為我們鼓掌吶喊，最後我們獲得了二等獎，班主任也激動欣慰。

慶典之後學習生活回歸了恬淡，每天就是吃飯、學習、睡覺、打球。偶爾會有一兩件事掀起內心波瀾。

英語課上，英語老師給我們布置了一個任務。然後全程用英文表演小品。按組分類，然後我們就選了《釵頭鳳》，我飾演陸遊，采楓飾演唐婉，佑港飾演趙士程，展然飾演唐父，趙亦飾演陸母。

表演開始：

陸宅。

陸母（趙亦）：「Therearethreeformsofunfilialconductofwhichtheworstistohavenodescendants.YouandTangWancannolongerbemarried，YouhavetogetridofTangWan（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跟唐婉不能再是夫妻，你必須把她休了！）」

陸遊（我）：「TangWanandIareinlovewitheachother.Wehavemadesolemnvowsofeternallove（我和唐婉兩情相悅，我們曾經海誓山盟過。）」我緊握采楓的手。

唐婉（采楓）：「Pleasedon'tbreakusup.IloveLuYou（求不要把我們拆散，我很愛陸遊。）」

陸母（趙亦）：「Ifyoudon'tgetridofher，I'lldie（你不把她休了，我就死給你看！）」趙亦說著就要往講台上撞。

我淚眼婆娑，只好撒開採楓的手，背離她。執筆寫下了休書。

采楓哭著跑開了。

第二幕：

唐家。

唐父（展然）：「Acowardwouldnevermarrysuchasavageoldwoman，I'llmakeanothergoodmatchforyou.ThisisChildeZhaoShicheng.Youcanmarryhim.（此等野蠻老媼，儒荏草包不嫁也罷，我給你再相一門好親事，這是趙士程公子，你便嫁予他。）於是展然把采楓的手交到佑港的手上，給采楓蓋上紅抹布，佑港紮上紅領巾，他倆便送入洞房（掃帚間）。

第三幕：

沈園。

佑港牽著采楓的手，在亭子里的石凳（書椅子）上坐了下來。

我此刻也進來了。

唐婉（采楓）：「mydear，IwouldliketohaveafewwordswithLuyoualone（夫君，我有幾句話想和陸遊單獨聊聊。）」

佑港便離開。

采楓給我斟了一杯黃騰酒（橙汁）。

陸遊（我）：「I'msorry.Ican'tkillmyownmother，Ithurtsmetoo.Let'sbeloves，againinournextlives，（對不起，我不能逼死我自己的母親，我也很心痛，我們下輩子再做夫妻吧。）

唐婉（采楓）：「Igetit.Iloveyou.（我能理解，我愛你）」

於是采楓離開。

陸遊（我）：「Redcrisphands，yellowvinewine，

Thecityisfullofspringscenerypalacewallwillow.

Theeastwindisevil，thejoyisthin，

Asad，afewyearsaway.

Wrong，wrong，wrong!

Springasold，emptyandthin，

Atearpermeateahandkerchief.

Peachblossomfall，idlepoolpavilion.

Althoughshanmengisin，brocadebookisdifficulttohold.

Mo，mo，mo!（紅酥手，黃藤酒，

滿城春色宮牆柳。

東風惡，歡情薄，

一懷愁緒，幾年離索。

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

淚痕紅邑鮫綃透。

桃花落，閑池閣。

山盟雖在，錦書難托。

莫、莫、莫！）」

我有感情的朗讀了一遍。

完美結束。

全場響起了經久不絕的掌聲。最後老師給我們頒發了第一名的獎品，每個人一包大薯片。

寒冬臘月。十二月的天氣已經冷了起來，風雨凄凄，寒風侵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