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差地別
夏淺淺將當時的事情全都告訴了夏夫人,聽見南宮珏推她入水那一段,夏夫人更是氣的不行,若不是還有夏淺淺的阻攔,怕是當場就就能叫人把南宮珏帶來,好好處置。
「虧我當年看在他是你父啟蒙的份上還在你爹面前為他說了兩句好話,誰知道竟然是個好賴不分的!心思不正,也難怪考了兩回都沒能考上。」夏夫人氣的渾身直抖:「明明是推你下水的兇手,竟也敢在我面前裝著好人?」
「嵐兒,這事兒自有我去處理,這幾日你便待在房中好生修養。」夏夫人眼神一厲:「這件事兒,我定要為你討回個公道來!」
夏夫人又叫人重新端了一碗粥回來,親自餵了,又看著夏淺淺服了葯,這才匆匆離去。
夏夫人的存在很好地安慰了夏淺淺,便是人已經離開了,她卻依舊能夠感受到床邊殘存的溫暖。
她半躺在床上,嘴角微微挑起了一個笑,她娘都出了手,想來那夏清悠同南宮珏的日子,定然也不會多好過。
「黛眉!」突然想起了之前綁了的小檀,夏淺淺眼神一亮,叫來了丫鬟:「那小檀,如今可還在柴房?」
黛眉低聲回稟:「小檀還在柴房,已經關了兩日了。小姐不發話,沒人敢帶她出來。」
一聽人還在,夏淺淺忙道:「還在就好。過幾日你挑個時間,將小檀再送到清悠那裡去,知道了?」
「再送回去?」黛眉不解:「小姐,咱們不是才從二表小姐那把人綁了來?」
「叫你送你就送。」夏淺淺不願多做解釋,只道:「記得,送回去之前,在小檀面前,多為她家小姐美,言,幾,句。」
黛眉是個聰明的,雖不知道夏淺淺到底在打算什麼,卻聽出了她的意思,聞言急忙應了下來,轉身便去柴房找人去了。看著黛眉離開的背影,夏淺淺撫著手腕上的火焰章紋,笑的更是開懷。
雖說夏夫人開口說了一切都由她來處理,可是等到了第二日,夏淺淺還是被夏蘊哲叫去了書房。
猜到夏蘊哲讓她去書房的用意,夏淺淺倒也不怕。好好收拾了一番之後,她便帶著黛眉紙鳶二人一道往書房去了。
夏淺淺進門的時候,夏清悠與南宮珏二人已經在書房了。
上首坐著夏蘊哲與夏夫人,兩人神色冷淡,偶爾掃過下首二人時眼中流露出了一絲冷漠。
夏清悠雙眼紅腫,眼下還帶著一絲淚痕,似是已經哭過一回。一旁的南宮珏也並沒有好多少,雙手攥拳,面色漲紅,又是羞恥又是惱怒。兩人具是跪在地上,滿面不忿,卻不敢開口。
夏淺淺看著這二人,心中不由有些好奇夏蘊哲之前到底和他們說了什麼。
「爹,娘。」夏淺淺恭敬喚了一聲,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二人,低眉垂眼。
夏蘊哲見她來了,神色不便,眉間的「川」字散開不少,嘴裡哼了一聲算是應了。
夏夫人埋怨地看了他一眼,笑著起身將夏淺淺拉到了身邊:「今兒叫你過來是你爹想問你些事,別擔心。」
邊說邊將人按著坐在了椅子上:「你身子還沒好全,就在這坐著,知道了?」
夏淺淺自然是乖乖應是。
夏蘊哲餘光看著夫人將女兒安頓好了,這才咳了兩聲,清了嗓子,再看向地上跪著的兩人時面色又差了許多。
抬了抬下巴,夏蘊哲點了點桌子上放著的玉佩,面無表情:「如今人也齊了,說罷,之前嵐兒落水到底是怎麼回事。」
夏清悠面色煞白,知道夏蘊哲與夏夫人今日也就是走個過場。她瞥了一眼同跪在一旁憤憤不平的南宮珏,默默低下了頭,渾身抖了兩下沒有說話。
南宮珏頭回見到夏蘊哲這般嚴肅的態度,心下惶恐。可看見夏清悠嬌弱無助的樣子,心中不知怎麼就有了一股勇氣,抬著頭直面夏蘊哲,昂然道:「學生沒什麼好說的!」
「哦?」夏蘊哲看了他一眼:「所以你是承認之前是你將嵐兒推入水中了?」
夏蘊哲的聲音越來越低,給南宮珏帶來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聽出了夏蘊哲語氣中的冷意,南宮珏急忙否認:「學生沒有,之前淺淺」
說道夏淺淺的名字,他頓了一下,轉頭向著夏淺淺隱晦地看了一眼,似是在哀求,這才又接著道:「淺淺自己不小心失足落水,學生本想去救,只可惜匆忙之間竟沒有抓住,叫淺淺受了苦。」
夏淺淺自然收到了南宮珏哀求的目光。她知道南宮珏的意思,不過是想讓她承認落水是她自己的原因罷了。
無藥可救,連到底是誰讓他到了如此境地都看不清。夏淺淺偏頭躲過了南宮珏的目光,只默默喝茶。蒸騰的水汽模糊了她的面容,也掩住了她眼中清晰可見的嘲諷和恨意。
「嵐兒,南宮珏說當時是你失足落水,可是真的?」夏蘊哲象徵性地問了夏淺淺一句,言語溫和,和之前問南宮珏時的態度簡直是天差地別。
南宮珏順著夏蘊哲的話看向了夏淺淺,他昂首挺胸,面上帶著最是溫和不過的笑意,心中自持夏淺淺愛他入骨,定然不會再反駁。
見他如此,夏清悠向著另一邊微微挪了兩步,不願同他再跪在一處。
夏淺淺一邊喝著茶一邊看著南宮珏,心中拚命回想當初到底哪隻眼睛瞎了看上了這個人,並未立刻回答夏蘊哲。夏蘊哲倒也不著急,只等著她喝完了茶再說。
房中一時之間有些安靜。
眼看著南宮珏昂著的頭漸漸低了下來,面上的篤定也變成了忐忑,夏淺淺總算是滿意了。
她慢慢悠悠開了口,紅唇中只吐出了兩個字:「假的。」
說罷轉了頭,看見夏夫人滿意的笑容,向著她調皮地眨了眨眼。
「淺淺!」南宮珏大叫了一聲,轉頭看見夏蘊哲的臉色時心道不好,膝行幾步跪在了夏蘊哲面前,神色慌張:「老師,老師你信我,之前真的是淺淺她自己不小心落水啊,大家都看見的,清悠也可以作證的!」
見他面上表情,竟是已經陷入了癲狂。夏蘊哲心下嘆息,面上顯露出了幾分疲憊:「南宮珏,若是真如你所說,淺淺又何必要說謊呢?」
他已下定了決心,這次之後便不會叫南宮珏再上門。心灰之下,語氣反倒少了幾分的冷漠,叫南宮珏聽著,便覺得夏蘊哲信了他的話。
南宮珏早已經認定了這次落水時夏淺淺故意所為,因此聽見夏蘊哲有些疑惑,漲紅了臉色苦思冥想,只想找出個答案來。
不小心掃過桌子上擺著的玉佩,南宮耀眼睛一亮,叫了起來:「是因為這個玉佩!」
不等別人開口,南宮珏急促道:「那天我去的時候正看見淺淺在問清悠要這枚玉佩,因著這枚玉佩是清悠母親的遺物,我便幫著說了兩句,叫淺淺莫要奪人所愛。想來就是因為那件事情,才叫淺淺恨上了我們二人,連自己落水都要怪在我們頭上!」
越想越覺得自己說的才是真相,南宮珏流露出一絲嫌惡,再看夏淺淺的時候帶了滿臉假惺惺的寬宏:「淺淺,那天你先是強要清悠的玉佩,要玉佩不成又綁了她的丫鬟,無論哪件事情,都是你的不對。如今清悠還未曾與你分辨,你倒是惡人先告狀,叫老師與師娘誤會了我們。不過念在你年少無知,只要你向著我們道歉,這事便算了,如何?」
他自以為這話說的極是漂亮,卻為看見上首的夏蘊哲與夏夫人聽過他這一番話具是滿臉厭憎,竟是連面子情都不願再裝。
聽著南宮珏說起了玉佩,夏淺淺才總算想起來這一切的源頭。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蓮步輕移到了書桌旁,拿起了玉佩隨手把玩。
這是一塊羊脂白玉配,上面雕著雙蓮並蒂的圖案。似是雕的人手藝並不精湛,蓮瓣邊上還有一些粗糙的突起,可入手卻極是溫潤光滑,看得出來是被人常常拿在手中把玩的。
算上上輩子,她已快有十年沒有見過這塊玉佩了。夏淺淺看著手中熟悉而又陌生的玉佩,又摩挲了兩下,嘆了口氣。
「嵐兒……」原本坐著的夏夫人見此,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有些擔心。
向著爹娘安撫地笑了笑,夏淺淺拿著玉佩走到了夏清悠與南宮珏的面前。
「你說,這是夏清悠的玉佩?」夏淺淺握著手中的玉佩,輕聲問道。
南宮珏看了她一眼,勉強擠出了一絲溫柔的笑:「淺淺乖,快把玉佩還給清悠吧。你若是想要玉佩,我以後給你買更好的,好不好?」
沒有理會他,夏淺淺又抬頭看向了一直低著頭跪著的夏清悠:「南宮珏說這是你的玉佩,夏清悠,當著爹娘的面,你自己說,這到底是誰的玉佩。」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夏清悠的身上。
她穿著一身月白衣裳跪在地上,螓首微垂,露出一段細白的脖頸。長長的青絲遮住了她的面容,眾人只看見她微微顫抖的軀體,看著有些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