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師父（2）
「小鬼，你在我房門外偷偷摸摸，是想要幹什麼？」蔡機好容易才忍住笑，一邊吃菜一邊說道。
林濱捏了捏褲腿，兩眼望天。昨日在比試上，當他見識了蔡機的「神術」之後就覺得這比傳說中的武功厲害多了，既然自己學不了武功那改學相術倒也不錯。於是他一起床吃過午膳就急吼吼地跑來蔡機這裡，可臨到了房前卻不知該如何向人家開口。前世的蕭易風雖是個賭徒，但仗著手段高超，骨子裡還是有些桀驁不馴的，人家還未開口，要他自己主動投入門下成為弟子，總覺得有些沒面子，於是就在門口徘徊，沒想突然屋裡竟然起了莫明的大風將他卷了進來。
「那個……」林濱眼珠轉了轉說，「前些日子小弟子跌河受傷，幸得蔡師父相救，所以今日特前來道謝，送師父玉佩一枚……」
「慢著！」蔡機彈了起來，心說你這個小滑頭，道：「我什麼時候說要收你為徒了，竟敢自稱弟子，還叫我師父？」
林濱一驚，心道你這個老滑頭，居然被你識破了。本來他故意自稱「小弟子」又叫對方師父，想玩玩文字遊戲，只要對方答應，那麼這師徒關係就算是定了，就算蔡機抵賴，但他收下的玉佩卻總賴不掉吧。可不想蔡機可是老江湖了，林濱這種三腳貓的功夫才說了一半就被看穿。
不過話說回來，蔡機並不是不想收林濱為徒，相反他還認為林濱是難得的修相奇才。那日當他抱著混飯吃的心態診治林濱時發現，這傢伙經絡不暢，任督二脈天生梗塞，即便是日後有深厚內力的高人也無法幫其衝破，因此是個練武的廢材。但可稱為魏國相術泰斗的蔡機卻知道，自古武相不兩全，奧妙全在這任督二脈之上。
人有五相兩氣，五相弱則兩氣旺，相反兩氣弱則五相旺。五相分別就是金相、木相、水相、火相、土相，藏於人的五臟六腑。其中肺、大腸屬金，腎臟、膀胱屬水，肝、膽屬木，心、小腸屬火，脾、胃屬土。而兩氣就是陰陽二氣。陰氣走任脈，從會陰穴開始由腹面正中線而上，與手足三陰及陰維脈交會，直到唇下承漿穴為止；而陽氣走督脈，也是從會陰穴開始，但卻由背部而上，與手足三陽經及陽維脈交會，到達頭頂再往前穿過兩眼之間，到達口腔上顎的齦交穴為止。
武學重用陰陽兩氣，講究陰陽平衡。在任督二脈交接處有兩門，分別是任門和督門，要雙門都被打通才叫任督二脈相通。一般普通人天生只有一門是相通的，天生兩門相通者少之又少。因此武學之人很多畢生都在為通此一門而奮鬥，十分辛苦。而一旦打通雙門則任督二脈完全相通，經脈順暢，兩氣融合，內力就會大增。不過此刻兩氣就會旺盛到極致，而五相也弱到極致，因此練武之人不可修相就是如此。
但相反如果任督二脈天生完全堵塞，人就會陰陽失調，而為了不使得此時人體內部發生紊亂，五相就成了人體的平衡氣。二氣越弱，五相就越旺，因此這種人練武不成卻是修相的奇才。
那日蔡機為林濱診治就發現這小鬼任督二脈是堵塞的，天生五相極旺，只是不知為何其中木相受損，此消彼長，因此造成土相過重才引發了癲狂。這些日子在他蔡機的調理下，再加上林家那些名貴的藥材，固本培元，林濱不僅病完全康復，五相也重新平衡起來。
蔡機見林濱有這拜師的意向，心中自然高興萬分，但他知道修相之路艱難無比，甚至會比練武之人更加辛苦。因為五相全修相當困難，一般只能選擇其中一相或者兩相來修鍊，但這樣就會造成其中一相或者兩相過旺，從而使得五相失衡，很可能就會引發如林濱當時那種瘋癲的病症，這也就是所謂的走火入魔，嚴重者會死亡。而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要修鍊《五相凝元訣》，將會在體內流走的五相之氣凝固在臟腑中，形成五元。這樣即使其中某相過重也不會和其它相氣發生衝突而發生走火入魔的情況。不過這《五相凝元訣》修鍊是個長期的過程，不用個五六年是完不成的。蔡機怕林濱只是一時興起才拜他為師，以後要是膩味不練了，那不是忽悠他？
蔡機收起笑容，正色道：「你果真要拜我為師，學習相術？」
林濱見蔡機滿臉嚴肅，於是也很認真地點頭：「林濱一心想學，還懇請蔡先生成全。」
蔡機見一個才七歲的孩童說話居然如此堅定，心中不免泛起了嘀咕：是我沒治好他的病，還是怎麼了？看這眼神如此篤定，根本不是一個孩兒該有的，莫非那湖裡真有什麼詭異的東西附在了這小孩身上？但懷疑歸懷疑，嘴上卻說：「修相有風險，入道需謹慎！此事你一人不可決斷，要知會你母親，讓她做定奪才行。」
啊，這麼麻煩！林濱頓敢鬱悶無比，心說這古人還真矯情，怎這麼多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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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芳聽罷蔡機的話之後，看向林濱道：「濱兒，你真想學？」見兒子點點頭，就立刻道：「那為娘就同意了。」
這麼容易？！林濱幾乎歡呼起來。
蔡機卻嚇了一跳，心說這周夫人也太草率了，說：「夫人，這相學高深莫測，如若要修鍊會比武學更加辛苦，也更加艱險。夫人是否考慮清楚？」
周清芳淡淡而笑，將林濱拉到身旁摸了摸腦袋有些無奈的道：「宋國尚武，人人以武學為尊。可濱兒天生就不能練武，妾身可不想讓他一輩子被人瞧不起。如今在見識了蔡先生你的相術之後，妾身覺得就算濱兒只學到你的鳳毛一角，日後也不會被人小看。人說富貴險中求，這好功夫不也是險中求么？他既然想學就學吧，今後不論成果怎樣，只要蔡先生能保住他一條性命那就夠了。」
蔡機瞪著周清芳，心道有你這麼做娘的么？知道危險還要讓他學，要真走火入魔了，我怎敢打保票保他萬全？
林濱見蔡機猶豫，兩眼一轉沖娘親就說：「娘，濱兒一定會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將來保證做個和蔡先生一樣出色的相士。而且娘放心，前些日子我像蔡先生那樣天天吃人蔘，現在身體可棒了，不會有事的！」
蔡先生吃人蔘？那些人蔘、雪蓮不是給濱兒治病用的嗎？周清芳疑惑地看向了蔡機。
蔡機暗道不好立刻跳了起來，叫道：「好！我就收你為徒！林濱，快給為師下跪！」
周清芳訝道：「蔡先生，這是為何？」
蔡機道：「拜師入門，當然要先磕頭認師啊。」
其實這是宋國和魏國的習俗差異了。宋國因為尚武，所謂威武不屈，因此對人的尊嚴極其看重，任何人不論男女，除了皇帝、父母和神佛，其餘人是一概不跪的。這裡就連女兒膝下都有黃金，更別說男兒了，當初林世玉拜范同為師時，也只是斟茶認師而已並未下跪，因此周清芳才會有如此大反應。
但魏國則相反。他們研究相學，要求人心態平和，因此很重禮儀。拜師是一定要跪的，所以蔡機才會有此說法。
可不想周清芳正要阻止，林濱卻撲通一下就跪倒了。倒不是說他沒骨氣，而是前世的蕭易風電視劇看得太多，裡面那些人跪地就如吃菜一樣，是小CASE了。
「不就是拜師磕頭嘛！這還不容易。」林濱心說著，就在周清芳驚異的眼神中，朝著蔡機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
蔡機隨即滿意地點頭道：「好，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第一百零八個弟子了，賜你一相號——易風。」
啥？第一百零八？！蔡機你到底有多少徒弟？
林濱、周清芳雙雙傻眼。
正當林濱和周清芳正為修相之事而折騰的時候，他們不知道京城的勢力已經來到了松陽郡，正在向林家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