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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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昀在他懷裡動了一下,傅辰北低聲警告:「蚊子還沒抓到,你別動。」
「你騙我的吧?哪有蚊子,我都沒聽見聲音。」
傅辰北拽著她,齊齊倒向床鋪,長腿環顧她身,雙臂緊緊圈著:「有,就在你身後,我馬上就抓到它了。」
身體的接觸讓向昀知道了原委,臉頰控制不住地發燙,卻不敢再動。
即便她沒有經驗,也知道面前的男人忍得有些辛苦,光從他顫抖緊繃的身體就能感知一二。
她雖談過戀愛,但是這種事著實第一次,她不可能沒臉沒皮地就讓他繼續。
那麼難為情的話,怎麼說得出口?
傅辰北還在編故事:「這隻蚊子被我抓到了,但是我又發現了另外一隻,你等我一會兒,馬上就好。」
「……」
傅辰北整整抱了她半個小時,紋絲不動,後來又去浴室折騰了半個多鐘頭,人從浴室出來時,裡面冷氣嗖嗖。
他究竟經歷了什麼樣的過程,只有他自己知道。
早餐還是做的西紅柿雞蛋面,收拾完,向昀趕著去上班。
傅辰北卻說:「我幫你請了十天年假。」
「嗯?你跟誰請的假?周總?」
「是的。」
向昀掰著指頭計算自己的休息日:「為什麼這個時候休年假?應該秋天再休,那個時候好多地方都很美。」
傅辰北糾正她的觀點:「你不是應該認為,只要有我在身邊的日子,都很美嗎?」
向昀:「……」
三哥他的臉,究竟落在了何方?
「走吧,我先陪你回出租屋收拾行李。」
向昀疑惑:「然後呢?」
傅辰北順著往下說:「然後把行李搬回我家啊,你昨晚都暗示得那麼明顯了,難道我還能拒絕?」
向昀:「……」
她哪裡有暗示?只是發生了那樣的事,是真的不想回去了,打算另外換個地方租房。
昨晚她孤獨無助,又不想讓爸爸傷心,思來想去,只能來找他,怎麼在他眼裡就理解歪曲成了這樣?
她們才談多長時間戀愛,這麼快就進入同居模式,不太好吧?
傅辰北捏了捏她的鼻樑:「傻丫頭,你還真在琢磨這件事的可行性?」
向昀的臉不負眾望地紅了:「三哥,你怎麼總是這樣?」
「我怎樣了?」
「你……」
他怎麼總是撩撥調戲她?
傅辰北不再逗笑:「租房子需要時間的,你先把行李拿到我家,我讓黃維去找房子,帶你去歐洲玩幾天,好不好?」
「去歐洲?」
「之前你不是把護照給我了?我辦了法國簽證,趁著年假,去玩一下吧。」
「你也休年假?」
傅辰北點頭:「累了那麼長時間,都沒怎麼休過,也該休息一下了。」
之所以創建金融公司,是因為那個時候的他,心上空了一個口,除了錢,找不到任何可以填補的方式。
他很想靜下心來畫圖紙,可是每當執起畫筆,心中就似萬馬奔騰,完全無法沉澱。
如果不找點其他事來做,他覺得自己會瘋。
公司剛起步那會兒,萬事艱難,他沒日沒夜的分析金融數據,天天頂著黑眼圈去上課。
經過一段晦暗時期,公司慢慢有了起色。
他將大量精力投放在公司上,導致設計靈感空乏,差點沒按時畢業。
回國后,更是忙碌奔波,看著自己的資產一天天雄厚,心裡反而更空虛了。
可是即便這樣,他也沒有半分動搖的念頭,他不知道自己在執著什麼,只知道這輩子除了她,他的眼裡再也看不見任何人。
重拾畫筆那天,是她與莫臻分手之時,心中忽然靈感再現,落在紙上的不是一張建築設計圖,而是一張服飾素鉛。
他畫的是她。
向昀有些好奇:「你為什麼會改做金融?」
從遙遠往事中回到現實,他答:「因為金融來錢快。」
向昀覺得好笑:「說得你好像很缺錢似的。」
「那段時間缺錢。」
想起他的創業時期是在倫敦,向昀不再問下去,轉而問起晚上的飯局:「今晚不是約了陸峰?」
「他有急事提前回去了。」昨晚發生那麼大的事,他本也不想讓她再去見陸峰,恰巧陸峰的公司有急事,已經坐今早的航班離開,「等他下次來洛城,我們再請他。」
「好。」
傅辰北買了好些個紙箱子去出租屋,兩人一起打包。
除了傢具,向昀的東西不算多,大都放在爸爸家裡的。
傅辰北速度快,整理完三個紙箱子,打算去幫忙。
向昀正在收拾出國旅行用的內衣,見他出現,忙地蓋住行李箱:「你這麼快就收拾完了?」
「不然呢?雕花嗎?」傅辰北雙腿交疊,靠在衣柜上,心情好到爆,「你的衣服全是少女裝?」
向昀:「……」
這個人,真的很討厭呢!誰讓他偷看的?
傅辰北還在品味:「蠻可愛的,我喜歡。」
「……」
.
最近一班飛往巴黎的航班是晚上十一點,經濟艙滿座,剛巧空了兩張頭等艙的機票。
向昀出發去機場時,給爸爸打電話告知此事。
向啟林沒多說,只讓她注意安全。
掛了電話,傅辰北提及見面禮的事:「上周六因為加班的事,沒有買禮物,我想著從歐洲回來,我們一起去挑。」法國沒有太合適的手信送給啟林叔,還在在國內買比較好。
「其實我爸不在乎這些的。」
「在不在乎是叔叔的事,盡不盡孝道,是我的事,不能因為叔叔不在乎,我就不上心,是不是?」
向昀同意他的說法,可是那句盡孝道是不是有些言之過早?
黃維前排開車,盡孝道三個字,言之灼灼,要論撒狗糧,他跟老闆絕對不在一個起跑線上。
他想嚴重抗議的是,他就只給老闆撒了一次,老闆至於回報給自己無數次嗎?
航班於第二日巴黎時間六點過在戴高樂機場降落。
傅辰北在法國也有生意合作夥伴,來接他們的是一個年輕的法籍華人,見到向昀時,準備跟她來一個大大的法式見面禮節。
「離她遠點。」傅辰北的一陽指神功戳在景逸的額頭上。
景逸被他抵得上身朝後,腳步卻是向前,動作滑稽得很。
他退開一步,理了理西裝,撥弄了一下頭髮:「我說Ray,你太過分了吧?我只是打個招呼而已。」
「除了我,誰都不能碰她。」
景逸咆哮:「要不要這麼霸道?」
傅辰北涼颼颼地瞥他一眼:「要。」
「……」
景逸定的是套房,外間小床,裡間大床。
向昀自覺地選了外間:「我住外面吧。」
傅辰北單手插兜,默默地盯著她瞧。
他的視線帶著壓迫,向昀伸手指了指裡間:「你個頭高,裡面的床大一些。」
傅辰北還是沒說話,朝她靠近一步,向昀從他身旁溜過去,走去裡間,自言自語:「我的睡姿不太好,還是我睡裡間吧。」
她在房間轉了一圈,微信提示音響起,打開一看,是丁琳發的香榭麗舍大街和凱旋門的照片。
下面的文字是:昀昀,巴黎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漂亮,有點失望。
向昀回復:建築比較古老,還是很有文化底蘊的。
丁琳:我完全沒有感覺到世界時尚之都的那種氛圍。
向昀:回頭我仔細感受一下。
丁琳:???
丁琳:你也到巴黎了?現在?此時此刻?
向昀:請不要重複用語。
丁琳:你真來了?在哪兒?
向昀:具體方位我也不清楚。
丁琳馬上發來視頻邀請,剛一接通,率先看見的,竟是傅辰北。
「我的天啦!你,你,你……」丁琳指著傅辰北,完全說不出一句話來。
昀昀這個死丫頭,都跟她說了不要這麼快讓傅辰北得手,她非但沒把話記在心上,居然跟人跑到法國來了,孤男寡女獨處一室,又遠在異鄉,危險係數絕對成指數級增長。
傅辰北放好向昀的行李箱,極為紳士地打招呼:「丁小姐,您好。」
丁琳不可能當著傅辰北的面數落向昀,臉上表情三百六十度斗轉:「傅總,您好。」
傅辰北點頭,退開至外間,丁琳按斷視頻,給向昀發微信:昀昀,你們為什麼來歐洲,我就不追究了,但是你一定要記住我的話。
向昀:我們住的套間,我住內間,他住外間。
丁琳:真的?這麼柳下惠?
向昀:我騙你幹啥?
丁琳:有異性沒人性也是很正常的。
向昀:……
丁琳:我先不跟你說了,一會兒要去發布會現場,結束后我再約你。
向昀:好的。
放好手機,向昀去外間找傅辰北,他在陽台上打電話,高大的背影沐浴在透亮的陽光中。
折身回房,經過沙發轉角,不小心把他的西裝外套掃落在地。
已經取下來擱在西裝上的胸針掉落在地,向昀擔心踩到他的衣服,躲開的腳掌,卻是咔擦一聲把胸針深埋於下。
傅辰北回頭看向屋內。
向昀的臉霎時蒼白,那是他最鍾愛的東西。
傅辰北的手裡夾著煙,隔著玻璃都能瞧見房裡的女孩兒神色慌亂。
將煙頭擱在陽台上,拉門進去:「怎麼了?」
向昀忐忑不安,她穿著皮鞋,踩下去的那一瞬,明顯感覺到碎裂的動靜。
胸針怕是凶多吉少了。
移開腳步,彎腰一看,胸針上方的裝飾倒是完好無損,鑽石並未掉落,可是下方的插針卻被她攔腰踩斷,撿起胸針,滿臉自責地遞給傅辰北:「不好意思,我把你的胸針踩爛了。」
傅辰北臉色微變,從她手中接過胸針,拿在手上翻看數下,眼底那抹惆悵稍縱即逝,沉默半晌又將胸針遞迴給她:「先存放在你的首飾盒裡吧,回去后再去定製的那家店修理。」
這種款式的胸針,他給自己定製了兩枚,大的用來配西裝,小一點的配休閑服和襯衣。
它們已經跟了他整整四年,每日形影不離。
向昀收好胸針,再次抱歉:「對不起。」
傅辰北看她,臉上擠出笑:「不是跟你說過,不要對我說這三個字?」
「可是……」他雖然沒有對她發脾氣,可是她能覺察出,他很難過,那枚胸針對他來講一定代表著某種特殊的含義,看著他強自歡笑的容顏,她有些無地自容。
攬過她的肩頭,將她扣入懷中,傅辰北的聲音悶在她的黑髮里:「答應我。」
他摟得有些緊,向昀呼吸困難:「三哥,太緊了。」
傅辰北鬆開一些,再次說道:「答應我。」
向昀不知他為什麼如此執著地非要她發誓,她踩爛了他的心愛之物,說聲對不起不是應該的嗎?
「我答應你,再也不說對……」誓言還未說完,傅辰北用食指與拇指合上了她的唇,聲音有些急:「別說。」
他再不願意從她口中聽見這三個字。
嘴唇被他捏住,向昀的聲音從兩邊縫隙漏出來:「我再也不說了。」
聲音變形得厲害,傅辰北的焦慮與擔憂一掃而空:「你的聲音好奇怪。」
向昀拍開他的手,斜眼瞪他:「誰讓你捏住我的嘴的?」
傅辰北又想上手捏,她嘟著嘴用力說話的樣子實在太可愛。
向昀哪裡肯,腰身一轉,跑進裡間了。
傅辰北撿起西裝,看著領口處被胸針扎的小眼,眼神漸漸暗淡。
收拾好東西,景逸請他們吃早餐,從餐廳出來,美好的一天才開始不久。
景逸提議:「向小姐第一次來巴黎,我派輛車載你們去景點。」
傅辰北則問她:「困不困,想不想回酒店睡覺?」
「不要,我想坐地鐵去景點逛。」
她在飛機上睡了一大覺,現在也沒到平時的休息時間,精力還很充沛。
好不容易來歐洲一趟,怎麼可以將大好時光浪費在睡覺上面?
景逸被她shock到了:「你說什麼?坐地鐵去?那怎麼可能?Ray是我的朋友,要是讓別人知道他到巴黎來竟然坐地鐵出行,以後我在金融圈還怎麼混?」
向昀感到歉意:「很抱歉,我沒有思慮那麼多,就當我沒提過吧。」
巴黎的地鐵有著悠久的歷史,並且四通八達,全面覆蓋巴黎的所有景區。
她只是想體味一下原汁原味的巴黎而已。
既然人家這麼介意,那就算了吧,客隨主便。
景逸滿意地點頭,傅辰北卻說道:「我也想坐一下巴黎古老的地鐵。」
「你是認真的嗎?」景逸覺得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傅辰北真誠地回答:「這樣才能很好的品味歷史。」
景逸:「……」
還品味歷史,拉倒吧!
猶記得他第一次來巴黎時,自己打算陪他坐地鐵,結果這廝無情地拒絕了,他當時怎麼說來著,他說的是:「你看我這樣的,像是出門坐地鐵的人?」
以前都不像,怎麼現在就像了?
還不是愛屋及烏,心愛的女人要坐地鐵,他能不上杆子撲過去?
景逸給了他們一張巴黎攻略地圖,清一色的法文,沒有一個字認識。
拿過地圖,向昀用筆把景點全部圈了出來。
景逸讚賞:「攻略做的不錯嘛。」
傅辰北揚眉,傲嬌的表情外露得厲害。
景逸吃了這口狗糧,默默退場,離開時不忘叮囑:「地鐵里小偷很多,注意你們的包。」
「知道了,謝謝提醒。」向昀的包一直拿在傅辰北的手中,這一點倒是不用擔心。
向昀指著地圖上的點,開始規劃今日的行程:「三哥,我們先去埃菲爾鐵塔,再去凱旋門,接著香榭麗舍大街,協和廣場,杜樂麗花園,巴黎聖母院,最後在新橋乘船游塞納河,結束一天美好的行程,盧浮宮明天再去。」
傅辰北不同意她的路線:「埃菲爾鐵塔白天人很多,把乘船前面的行程全部反過來走。」
向昀狐疑:「現在人很多嗎?攻略上說白天人少一些,晚上人才多呢。」
傅辰北發現講道理行不通,只能打橫來:「你信我還是信攻略?」
在他無形地威逼利誘之下,向昀被迫接納:「當然是相信你。」
地鐵站的自動售票機前,向昀掏出手機對著攻略上的法文一個個的比對。
查看的功夫,傅辰北已經在機器上選完英語,點好目的地,塞錢進去了。
向昀回過神,快速阻止:「我們要買一天票的,這樣划算些。」
錢已經塞了進去,傅辰北側頭看她:「你怎麼知道我買的是次票?」
向昀無言以對,她哪兒知道這樣的高貴男人會研究地鐵票的用法?並且,法文也看得賊溜?
機器吐出二十張票,傅辰北遞給她一張:「一張張的給你,免得弄丟了。」
向昀看著小小的地鐵票,叨咕一聲:「我有那麼丟三落四嗎?」
傅辰北不再說話,牽著她的手往閘口走。
兩人十分守規矩的依次進去,轉頭就發現一個年輕的法國男人,手撐閘口,一個漂亮的側身飛躍,直接進了地鐵。
向昀:「……」
如此帥氣霸道的逃票,真的好嗎?
計劃趕不上變化,跑了一個上午,也只逛了巴黎聖母院和杜樂麗花園。
傅辰北問她:「中午想吃什麼?」
「有稍微味道重一點的非中餐食物推薦嗎?」景逸請的早餐,規格很高,品相也好看,至於味道,她是敬謝不敏,完全無法接受,嘴裡能淡出翔來。
來歐洲遊玩一趟,也不能總抵著中餐吃,嘗試一下新鮮事物也算是一種生活體驗。
傅辰北想了想:「吃過土耳其烤肉卷嗎?」
向昀搖頭:「沒有,不過聽著好像不錯。」
「我帶你去吃。」
傅辰北帶著向昀進了一家土耳其餐館,店裡人不少,師傅站在烤肉柱旁一片片地切著肉,旋轉烤肉色澤油亮,外層酥脆,裡層白嫩。
師傅精雕細刻的動作,彷彿在雕琢上佳的工藝品,讓人食慾大振。
「烤肉有牛肉,羊肉和雞肉,你吃哪種?」
向昀給出選項:「牛肉。」
傅辰北對著師傅說了一句法文。
向昀問他:「你會很多法語嗎?」
「會一些日常用語。」
師傅開始製作烤肉卷,他將烤肉一片片地切下來后,放入烤肉醬,再佐以生菜,卷好后遞給傅辰北,對他說了一句話:「你女朋友很漂亮。」
傅辰北回他:「她是我妻子。」
師傅聳肩表示不可置信:「天,那你太幸福了。」
「謝謝。」
師傅旋即對著向昀眨了一下左眼,向昀半個字都聽不懂:「他說什麼?」
「他誇你漂亮。」
向昀用英語回了一句謝謝,師傅竟然冒了一句蹩腳中國話:「不客氣。」
裹好手卷,向昀咬了一口,餅皮軟糯,燒肉脆香肥美,味道當真不錯。
眸中溢出驚艷之色,沒想到,在法國街頭還能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
補充好滿滿的能量,在街頭休息了一會兒,又趕往下一個目的地。
這樣接地氣的窮游旅行,向昀很喜歡,當然,還是應證了傅辰北的那句話,有他陪在身邊,走到哪裡都是絢爛的景色。
如果,沒有早上踩爛胸針的小插曲就更好了。
東西壞了,他雖然沒有責怪她,但是,始終會有一點遺憾。
抵達埃菲爾鐵塔時,已經晚上九點過,夜幕慢慢降臨,星空低垂。
走出地鐵站時,人還很多,但是越靠近鐵塔,向昀越覺得不對勁:「三哥,我怎麼覺得有點怪呢?」
「怎麼了?」
「好像鐵塔下方的廣場沒什麼人呢。」
傅辰北看向聳立在前方的著名鐵塔:「沒人不是更好?我們上去不用排隊了。」
「這不科學啊。」巴黎的夜景是頂呱呱的迷人,如此美好的夜,怎會沒有遊人?
事實證明,向昀的直覺是對的,往日熙熙攘攘的廣場,今晚除了賣票廳亮著燈,完全看不到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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