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薩卡之章（11）劍盾

「羅里！」

威爾眼中含淚，他沒想到，羅里此戰最放心不下的人竟然是他！

你明明才是那個溫柔的人才對！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完美…羅里，我欠你的實在是太多太多…

羅里回過頭來，淚中含笑：「威爾大哥，對不住了，原諒我這次的任性。其實我一直在找機會想為你做點事情，雖然這次時機不算太好，但總算是圓了我心中的一樁心愿。這次，就讓我來代替你戰鬥吧！」

「羅里…」威爾的手微微顫動，他正視著面前這道孤寂的身影，是啊，他起初又何嘗不是背負著某人的期望而孤身逆行呢？

平復好自身產生波動的情緒，威爾發自內心的祈願：

「羅里，你一定要贏！不論對手多強，你都要贏！」

他深知，只有徹底戰勝災厄，羅里才有活下去的可能性。阿斯貝爾的命運，亦是如此！

得到了心中期望的回應，羅里微微一笑：「啊，我會的！為了阿斯貝爾！為了你！」

驚天的氣息陡然噴發，散發出緋紅光芒的年輕劍士正視著前方，一步一步向災厄靠近。

「人類，你的氣勢還不錯！」

天穹上傳來了雷霆的嘆息：「只可惜，這股力量並不屬於你，臨時的力量不可能戰勝龍王！」

「那可不一定！」

血色的怒氣衝天而上，羅里來到天穹，怒視著眼前這個讓阿斯貝爾陷入絕境的敵人。

他伸出手中的緋紅長劍，直指雷霆：「這股威爾大哥用以擊敗風暴的超凡力量，一定也能阻止你！」

「哦？」雷霆淡淡一笑。他愈發對眼前的人類感興趣了。「人類擅自奪取禁忌的力量，只會淪為力量的權柄，你只是力量的使用者，並非力量的支配者。想要擊敗手握磅礴偉力的天空之主，可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

「你試試就知道了！」

羅里說著，身體已經化作一道紫色流光衝出。手中的長劍綻放出滔天的緋色劍芒，流轉出驚人的力量！緋紅劍刃所過之處，天空產生一條條黑色的螺紋波動，這是極致的力量撕裂了虛空，雷霆眼中閃過驚色，這一劍中所蘊含的破壞力甚至勝於拜倫登聖光領域裡流放出的能量。

破碎天穹的力量！

雷霆這次沒有選擇用身體去硬接，而是揮手召喚雷電織就出一堵厚實的紫色牆壁擋在身前。

轟！

緋色長劍穿透雷牆的瞬間，爆破聲轟然炸響，厚實的雷牆被這驚天一劍徹底攪碎，化作無數雷蛇四溢而散，點亮了半壁天空。然而羅里兇猛的攻勢也因此止住，看似簡單的牆壁，其實是無數道雷網編織而成，而每一道雷網都極具黏著力和粘附性，阻礙他劍勢的同時，還會對他的身體造成一定的傷害。如果不是開山裡蘊含的能量守護，恐怕他已經淪為了和普羅以及拜倫登一樣的下場。

「好強…」

羅里深吸了一口氣，這就是龍王的偉力嘛？即使已經開啟了禁忌的鑰匙，他在面對這股力量時依舊處於弱勢，這股力量遠比想象中的怖然，元素之主對於天空中元素魔力的掌控，遠不止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也難怪成名已久的巔峰戰士會輕易敗於雷霆之手。

雷霆淡然一笑：「你也應該隱隱能感知到了吧，龍王的力量位於巔峰之上。這是世界位格所制定的規則，無人可以更改。所以巨龍註定是站在世界頂峰的生物，而弱小的人類遠不可及。」

羅里神色一冷：「你想說的只有這些？」雖然他自身的實力遠不及雷霆，但是有禁忌的超凡之力加持，他未必不可和眼前的敵人一戰。

「你的實力已屬人類當中的佼佼者，包括剛才被本座擊殺的那兩個人，幾百年前，那時的人類可遠沒有你們現在所擁有的能力。如果不是世間衡常性的守護，人類這個物種或許早已消亡！不得不說，人類雖然弱小，但是這種進步卻是極為可怖的。相比於巨龍的進化，你們的進化空間大的多。想必在這之後，觸碰巔峰的人類會越來越多，這種情況的發生，對於我們龍族的未來來說，可不太妙啊！」

羅里皺眉：「所以這就是你的目的？」

雷霆不屑地笑著：「當然不是！龍族的命運可不等同於龍王的命運，本座早已說過，龍王的存在是由世界位格塑造。龍王是掌控著天地元素的唯一真主，也就是說，只要這個世界還存在的一天，龍王就不會被毀滅。想要戰勝龍王，無意與天地爭鬥，本座今日前來，只是想看看你們人類，是否已經具備了反抗命運的勇氣。」

「所以你是在尋求對手…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羅里心中一寒。這就是雷霆一直沒有釋放出毀滅性力量的原因。在真正的對手出現之前，祂只會製造絕境，而不會去摧毀人類生存的慾望。但這並不代表著雷霆會一直如此，一旦祂的心境發生改變，阿斯貝爾便岌岌危矣！

「沒錯，本座在尋求真正的對手，可惜，能夠匹敵龍王的敵手，這個世界本就不應該存在！即使你們憑藉禁忌之力戰勝了風暴的分身，但依舊會敗於本座手中，這是不可逆的事實。」

一切趨於明朗，但羅里心中還有一處存在疑惑：「既然你們認定人類生而渺小，為何又是以一副人類的姿態出現在此！」

「龍王的力量磅礴而偉大，是不被允許輕易出現在世間的。幻化成人形，雖然會對自身的實力產生一定的影響，但是這也是作為異空間折躍降臨人間的必要條件。」雷霆淡淡地笑道，「話說回來，如果沒有你們打開天空之壁的缺口，我們也不會降臨世間。所謂的災厄，不過是人類在自嘗苦果！」

「閉嘴…」

羅里的神色已經完全轉為了冰寒，與平時和善親近的目光有所不同，他的眸光里滿是厲芒。雷霆無意間觸碰了他的禁忌，如果說破滅熔岩之心致使天空之壁破損，雄獅會的成員身上都負有一份責任。最令他無法接受的是，把大部分責任都歸咎到威爾頭上的話，那實在是太不公平了！他們獵人的初衷，威爾的初衷，不正是為了守衛阿斯貝爾的人類嗎？可如今…殘酷的真相卻告訴他，致使災厄降臨的罪魁禍首竟然是他們這些獵人。

「雷霆，我一定會阻止你將災難繼續下去！一定！」

羅里一聲怒吼，緋紅的暗光猶如一朵紅蓮在灰濛的天壁上綻放，他宛若一道流星，流竄出絢麗花火，無視狂暴的雷霆之域，直直地沖向了眼前的敵人。

「不錯的氣勢，可惜…」

巨大的衝擊震蕩天地，轟然的氣鳴聲中，夾雜著一道極為恐怖的螺紋波動，摧枯拉朽一般將遠處的高山齊齊折斷。

煙霧散盡，羅里刺出的長劍被雷霆牢牢抓在手中。

祂繼續那句尚未說完的話：「你戰勝不了龍王！」

羅里並沒有答話，巨大的斧刃從天劈落，他另一隻手中緊握的開山正綻放出凌厲的氣勢。

「無用的伎倆！」

雷霆一臉漠然之色，憑空喚出的雷電織就成一張雷網，擋向這凌空的滅世一擊。

開山鉞如同陷入了泥沼，難以寸進。攻勢被抵擋，羅里不怒反笑：「看看你的身體再說！」

開山的攻勢雖然被抵擋，但緋紅之劍上騰飛的火焰正在雷霆的手臂上快速蔓延，只是片刻，便已經覆蓋了祂的半邊軀體。

「哦？」

雷霆傲然的眸中流轉出好奇的神色，祂鬆開抓著緋色長劍手的同時，憑空綻放出一股凌人的氣勢，將羅里遠遠彈開。

如同跗骨之蛆的緋紅烈焰仍在祂的身上蔓延，祂卻不以為意：

「有意思！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但是這火焰並不是單純的元素烈焰，真是出乎我的期待啊！人類…真是有趣！那我也不妨卸下這層偽裝，以真正的姿態來與你較量！」

以雷霆為中心，灰濛的天空整個晃動起來，深黑的巨大漩渦里閃動著雷鳴，把周遭可見的一切光影都吸納了進去。

天空的黑白予以顛倒，一片混沌的世界里，醞釀著極為可怖的氣息。

黑洞附近的羅里全身光芒大放，勉強在這股吸力下支住身形。他能深刻地感受到，磅礴的力量於此誕生！

光影退散，暗沉的漆黑漩渦中，雷鳴閃爍，照亮地是龐然大物的身影。

雷海中孕育的怪物在這一刻豁然睜開凌厲的豎眼，放射出精湛的神芒，那一雙足以遮蔽天空的龐然雙翼展開，將整個黑洞擋在了身後。

「這是…」

天空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大地停止了震動。人民卻驚愕地發現高空中正在發出咆哮的龐然怪物。

「巨龍！原來這些災厄的源頭，都是巨龍帶來的嘛！」有人發出了絕望的呼喊！

眼前的怪物，只能是神話中才會出現的幻想生物。可此刻，卻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身上帶著雷電的紫龍，名為赫格利爾的天空之主，同時也是執掌四元素中雷霆的龍王。

「這就是龍王原本的姿態…」威爾能夠清晰地感知到這股磅礴的原生力量，與他之前面對的風暴不同，這是貨真價實的龍王，而不是所謂的元素體。

侵蝕龍王身體的緋紅火焰早已消失殆盡，雖然無法用元素存在的秩序驅除這股烈火，但僅憑龍王身軀的元素驅免，這股灼熱的烈焰便無法傷害到祂。

「該見得都讓你見著了，現在該輪到本座出手了！」

漠然的聲音在雲層里炸響，恢復成巨龍姿態的雷霆雖然依舊使用著人類的語言，但這聲音的分貝明顯提了上去。

可怖的雷霆驟然噴發，餘威落在城鎮的大街小巷上，點起了萬道火光。濃煙嗆鼻，然而這不是最致命的，僅是剛才那一點余難，就讓不少街頭逃竄的人民和正在與未知魔物戰鬥的獵人化成了劫灰。偌大的城鎮里，除了哭喊聲和慘叫聲，什麼都沒有留下，無形的絕望正在填充這座悲傷的城鎮。阿斯貝爾悲傷的命運，就此展開！

「住手！給我…住手！」

羅里咬緊了牙關。他深知敵人的強大，卻不得不挺身而出。

因為現在無論怎麼看，都非戰勝眼前的敵人不可！

或者說，他的命運早已和這座城鎮連在了一塊。

「剛才竟然沒有傷到你？」

對於下方的災難，雷霆根本不以為意，在龍王的眼中，人類的生命與螻蟻尚且沒有什麼區別，祂淡淡地說道：「好了，讓我見識一下你的領域吧！雖然是暫時性的力量，但你既然突破了巔峰，那就應該掌握了這種能力才對！」

「只是為了這種理由的話，就輕易踐踏我們人類的生命…不可原諒…不可原諒！」羅里如飛箭一般竄出，速度快到了極致，在虛空中只留下一道光影。

「紅蓮·爆炎劍！」

緋紅的長劍劈落，實質性的劍芒盪起，如同一把開天的烈焰之劍從天而降。迎面而來的是雷霆的吐息，雷霆纏繞的白芒極具破壞力，一瞬間便粉碎了羅里的殺招，摧枯拉朽一般，繼續朝著城鎮的盡頭轟去。

驚天的爆炸聲中，城鎮後方的幾座雪山接連被夷為平地。大地被整個掀翻過來，除了滿天的齏粉，什麼也沒有留下。

「哦？」

雷霆再次發出了驚疑，「人類，這就是你的領域？」元素之主對於魔力的掌控不可能出現問題。然而祂接連兩次的攻擊好像都在關鍵時刻偏離了軌道。如果剛才不出錯的話，被掀飛的就不應該是幾座雪山，而是祂腳下的整座城鎮！

羅里的臉色並不是很好，接連兩次使出領域，已經耗費了他大量的氣力。即使開山裡的能量源源不斷地湧入他的體內，他依舊會感受到痛楚。強加的能量不足以彌補身體的空缺，反而會衝擊到他的筋脈和肌體。

雷霆哈哈大笑起來：「真是有意思！原以為你的攻擊手段都在你手中的劍上，沒想到你身上還藏著一面盾，用以抵擋沉重的事實！」

羅里直言不諱：「沒錯，這面盾，這面用以守護人類的『盾牌』，就是我的領域所帶給我的能力！」他暗中動用了兩次領域的力量，就算不說，雷霆這種龍王級的怪物多少也能猜得出來。

「聽說人類自突破巔峰，誕生領域的那一刻起，心裡最渴求什麼，領域便會隨之帶來你最渴望的能力。那麼人類，你到底是想要守護誰？不過…你又能守護得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