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秋風
韓繼和李山帶給王成峰的麻煩彷彿一場黎明前的暴雨,不過是瞬息的時間便煙消雲散了,過後還是朗朗晴天。
在寧朝,有種役工的制度。而且役工明顯的分成了兩種,一種就是犯了律法,但又不至於判死的,就罰作役工,此類役工沒有工錢拿,十分辛苦,只要逃走馬上處死。
另一種就是可以拿工錢的役工,這類役工沒有觸犯律法,但役工也必須做,只是這類役工比觸犯了律法的役工稍好些,每年有固定的時間出役工,還可以拿工錢。
屬於王成峰管理的役工全都是第一種,都是在各處犯了律法被遣送到這裡來干苦工的,不管風吹日晒,他們都必須要出工。
而修堤則是所有役工工種中最辛苦的一種,厄侯縣古來戰略要地,不管哪朝哪代都極為看重。
從前朝越開始,因為在厄侯以北設置了行省,蠻族對腹地的危害被降到了最低。
只是寧朝並非只有來自陸地的威脅,寧朝北西南三方皆是陸地,北方有蠻族,南方有諸小國,西有西夷諸盟,這三方皆有實力強勁的戍邊侯鎮守,由於寧朝國力極為強盛,軍隊實力雄厚,雖然不時有小摩擦,不過還算安定。
寧朝以西皆海,海上有寇國,捕魚劫掠為生。
寧朝陸戰實力極強,但一到海上,卻連一個小小的島國都打不過,雖然曾經建過大型的戰船,卻最終還是失敗了。
無奈之下,寧朝的諸大臣就想了一個最笨的辦法,那就是修堤防寇,這就是寧朝在諸沿海行省修堤的由來。
而寧朝似乎對在厄侯這個戰略要地修堤防寇極為看重,僅是百裏海堤,卻派了近三千役工在這裡修堤,看上去綿綿亘亘,煞是壯觀。
如果不說辛苦和實惠,僅是管理的役工人數,監督其實還是一個挺有權力的職位,只是一想到每天要看這些汗涔涔的泥腿子和吹每天無止境的海風,卻又要讓人望而生畏。
韓繼和和李山被王成峰做實了意圖謀害朝廷命官的罪名,直接變成了役工。
而他們一直視為後盾的知縣羅智,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竟然知趣的閉了嘴,任由王成峰將兩打做役工,竟沒有半分威嚴被挑戰失了顏面的感覺,還親自寫了一封如此甚好,賢弟受驚了的書信給王成峰。
在知縣羅智的這封信到來之前,韓繼和李山兩人雖然每天出役工,但都沒有真正的干過活,直到王成峰將這封意味著知縣羅智已經將兩人拋棄的信砸在了兩人的臉上,兩人這才任命,終於有了役工的樣子。
一轉眼,王成峰這個厄侯縣的九品主簿監督就上任了十幾天。
在這十幾天的時間裡,寧朝的北方也正式的進入到了秋天。
秋天一來,王成峰就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這個世界的風很大,從秋風開始吹的時候開始,他所在的這個處所中滿是海水的腥味,彷彿就象是到了穿越前的賣魚場一般。
除了滿是腥味的海風,另一個讓王成峰感慨的就是寧朝的秋天來的太快了,頭一天還是綠草萋萋的草地,一夜秋風刮過,那些綠草中的水分彷彿是被抽幹了般變成了枯草,再一夜的時間,竟然連枯草都看不到了,入眼全是黃沙地。
沒有了芳草萋萋,再沒有了枯草掩面,穿越前看夠了青山綠水的王成峰就掩不住的失落。
無奈之下,王成峰只好拉著杜元生帶著他將屬於厄侯縣的所有修堤處年都走了一遍,一則這些處都最他管,二就是他實在是在一個地方呆不住,四處走走可以讓他消磨掉一些時間。
十幾日後他這才和杜元生重新回到了屬於他的監督處所,歇息了一夜后正躺在床上考慮今天要做什麼,卻聽見處所門外有人敲門。
「稍等!」
王成峰急忙起了床,一邊穿衣服,一邊打了聲招呼。
「王主簿莫急,您慢些就可以了,我只是有事來報與您知道,昨天夜裡颳了一回東南風,今天早上正在修築的堤外忽然漂來許多爛木破板,象是船的物件,杜元生班頭已經在那裡察看,說是讓我來尋你去拿個主意。我還要去尋其他班頭,就先行一步了。」
這些木板蘆葦搭建成的粗糙房屋哪裡真正的隔得了音,來人似乎聽到王成峰剛起床,他乾脆將來找王成峰的事由馬上說了出來,然後馬上離開了。
「爛木破板?船的物件?難道發生了什麼事?」
王成峰沒有去理會那個通報的人,聞言換衣服的速度就慢了下來,幾個關鍵詞迅速的進入到了他的腦海,飛快的旋轉起來。
不過僅是這幾個詞還真不能讓王成峰想到什麼,直到他穿好衣服來到海邊時,他這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昨天以前的海都是藍色的,除了極遠處那些在海平面上變成了黑點的小島和來往飛翔的海鷗,海面上可以說是再也看不到什麼東西了。
但在此刻,這片曾經是藍色的海面卻滿目狼籍,海面上漂浮著無數的爛木破板,甚至還有一些船上的帆布草席雜亂其間,足足填滿了眼前幾乎所有的海平面,讓人看著就是一陣心酸。
「老杜,這是怎麼回事?」
王成峰來的時候已經有許多衙役和役工在這裡觀看了,看到他來紛紛讓開了一條道,王成峰徑直來到正皺著眉頭的杜元生身旁,開口便問。
「王主簿,這我就不知曉了,如此多的爛木破板,想必是海的遠處發生了巨大的海難,昨夜的一陣東南風將這些遇到海難的船的爛木破板吹來我們這裡了。」
杜元生撓了撓頭,將自己能想到的緣由說了出來。
「前些年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嗎?有沒有看到人或屍體?」
杜元生的回答顯然不能讓王成峰滿意,不過他也沒有計較,繼續又一連問了兩個問題。
「這個到沒有,我在這裡幾年了,從來沒見過,也沒有聽當地人說起來,這顯然是第一次。我已經仔細看過了,都是些爛木破板,還真沒見到有人或是屍體。」
這次,杜元生再沒有猶豫,肯定的說出了他的答案。
「如果真是船的物件,那這麼多的爛木破板要多少條船被毀了才能達到如此規模?」
王成峰穿越前是在大山中長大的,那裡除了山還是山,對船這種東西極是陌生,所以他問的問題讓杜元生覺得極是幼稚,但他還是耐心的回答了他的問題。
「這就不大清楚,但這麼多的爛木破板,我想被毀掉的船最少也是上百條吧!這麼的爛木破板在這裡,雖然不影響我們施工,但一直這樣漂這多少還是有礙觀瞻,王主簿,您打算怎麼處理這些爛木破板?」
「這個?的確是有礙觀瞻,但這也就罷了,秋風剛來天就如此的寒冷,想必這裡的冬天更加的難熬,這樣吧,你尋些役工,將這些爛木破板全打撈起來,沒有壞掉的放在一邊,我可能有用,徹底壞掉的就放著晒乾,到冬天寒冷難耐時燒火取暖吧!」
王成峰本想說讓他漂著吧,但他覺得這些爛木破板似乎太浪費了,主意就是在一念之間,於是馬上就有了一個念頭。
說話的時候,他又隱隱的他覺得或許這些爛木破板還有什麼用,雖然不知是什麼用,但他還是覺得讓他們將沒壞的爛木破板留著為妙。
「王主簿您看,遠處好象有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