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與妖交易
擊殺槐樹精后,季無常可沒什麼時間停留,馬上上前擊鼓,很快便有人上來開門。
一進入大門便察覺出詭異,整個郡守府都瀰漫著一股龐大的死氣。
他心中一緊,朝著死氣最為濃重的地方以最快的速度一路狂奔,很快就來到了莊園的最南面,也就是郡守大人的住處。
初到這裡,便察覺出有什麼不對勁。
這郡守大人的卧房對面居然栽著一棵柳樹。
這種樹可不興栽,陰氣極重,有招魂之用,傳言其根須可貫通地府。
柳樹正對卧房,正是什麼風水大格局?
這明眼人都知道這樹不能對著大門,更不能對著卧房了。
他聯想到了這郡守府大門前也栽了一棵老槐樹。
季無常心中極不平靜,掀起驚濤駭浪,在他記憶中似乎有什麼風水格局與這兩顆樹有關。
片刻后,他想到了什麼,心中一驚,眼中有一抹淡淡的金光,在那棵柳樹下果然有個非常淡的陰影,那是一隻遊魂。
季無常踩著幾塊假山石,幾步騰挪便來到了房頂,居高臨下的望去,盡覽百米之內的景色。
果然發現了一點端倪。
「楊樹、楝樹、桑樹、柳樹、槐樹!」季無常咽了一口唾沫,心中駭然。
五大陰樹齊了。
這郡守府居然栽種了五大陰樹……在這之前他居然沒有發現?
究竟是他自己疏忽了,還是有人要掩蓋什麼?
難怪整個郡守府附近的街道沒了人,這種陰氣之下,估計那些人早就病的病,傷的傷,死的死了。
早就跑亡而去了,整個東郡成了一個空城!
季無常右手往腰間的伏妖袋摸去,手中出現了一個小玉瓶,一滴牛眼淚滴下,頓感眼前出現了一大團黑氣。
那些都是陰氣,五大陰樹將方圓數十里的陰氣全部匯聚一堂。
「這是要出大事啊!」季無常喃喃道,眼中驚駭之色不減。
他跳下房頂,來到了這團陰氣的中心匯聚點,居然是郡守大人的卧房。
推開房門
這裡倒是聚集了很多人,全部面露哀色,更有甚者淚流滿面,眼裡止不住哀意。
這些都是一些親屬,下人。
季無常扒開人群,擠了進去,只見觸目驚心的一幕。
一具男屍躺在的正中央,身上沒有一塊肉是完整的,腐爛的肉塊掛在骨架上,早已死去多時,可從這死者身上的官服可以推算的出來。
死者正是郡守大人。
季無常沉默了,他正要找這郡守大人問個明白,沒想到就死了,這也太巧了吧。
他看向郡守大人的手,握的非常的緊,已經僵硬了,手中抓著一塊碎紅布。
季無常用力的掰開這隻手,這塊紅布上赫然用鮮血寫了一個字。
妖!
鮮紅的大字,書寫著一顆妖字,配上地上觸目驚心的血跡以及一具碎屍,無不透露著陰風詭譎。
這是郡守大人有遺言嗎?
還是指這兇手是妖?
他看著這塊紅布,似乎感覺在哪見過一般,很快他想起來了。
這不就是那嫁衣女子的嫁衣嗎?只是撕下來了一角,但從紋路與細節依舊可以看的出來這就是那件紅色嫁衣。
「難道那嫁衣女子回來了?」季無常回頭打量著四周,卻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但緊張的心仍是沒有懸著。
畢竟這有點滲人。
在這具屍體前,有幾人親屬跪在地上,臉上儘是淚痕,止不住的哀傷。
其中有一名貴婦人,看她的面相,且面上有三分薄情,顯然是一副寡婦之相,而且與那嫁衣女子有六分相似。
季無常心中瞭然,這貴婦人應該就是郡守大人的正妻,嫁衣女子的生母的。
這貴婦人嚎啕大哭,若不是被幾名親屬與侍女拉著,怕是要哭暈過去,也難怪,這喪女之痛尚未平復,又痛失親夫,這如何承受得了。
待這貴婦人平復下來,季無常才上前詢問。
「老夫人,你們可曾得罪過什麼妖物?」季無常問道。
這郡守夫人,面容憔悴,眼裡滿是哀意,眼神獃滯,久久才回過神來,一邊摸著眼淚,一邊哀道:「妖?我夫妻二人清廉一世,何曾得罪過什麼妖?」
季無常細思了片刻,他倒是想好好細說,但此事關係重大,他皺了皺眉,道:「老夫人且先止住哀意,這妖物害人,可不是什麼善茬,若是不道個明白,怕是這整個郡守府的人都要跟著遭殃。」
不過這番蠻理蠻橫的語氣倒是有點用處。
這郡守夫人一聽此話,臉色驟然大變,給季無常使了個眼色,將他帶到了旁邊的偏房中。
「季大人,方才人多眼雜,多有不便,還請恕罪!」郡守夫人端來兩杯茶,遞了過來。
季無常接過,品了一口,算是應了一聲,又問道:「老夫人可曾知曉這魑妖?」
「噹啷」一聲
郡守夫人手裡的茶杯不穩打翻在地,熱茶淌了一地。
他看著端坐著的季無常,臉上滿是驚恐的神色,張了張口,道:「你是從何聽說這魑妖?」
「偶有聽聞!」季無常抿了一口茶,淡定的回道。
「也難怪,你是捉妖人,知道這魑妖也很正常!」郡守夫人臉上滿是苦澀之意。她嘆了一口氣,似乎在回憶著什麼,臉上彷彿蒼老了數十歲。「到了如今,講給你聽倒也沒什麼!」
這事要從二十多年前說起……
那時正處於戰亂,災禍頻頻,流民遍地,食不裹腹,睡不暖衣。
這事季無常深有體會,記憶中的前身也是個可憐人,那種在戰亂中撿樹根,剝樹皮的日子歷歷在目。
對這種事他深有感觸。
那時在東郡,一對青梅竹馬的情侶一齊賣身進入一家酒樓,以換個吃食。
男為琴師,女為舞娘。
這二者在當時可謂一絕。
這間酒樓也因為這一把琴,一隻舞,名揚整個東郡。
多少達官貴人慕名而來,望能聽得一曲琴舞合奏。
此二人形影不離,真似一對神仙眷侶,點綴著這小小的酒樓。
可惜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又或天妒紅顏。
引來這東郡之中一名財氣萬貫的大財主眼紅,竟當眾調戲舞娘,仗著家財,也無人敢多言半句。
男子氣不過,上去討個說法,卻被折斷十指,整個東郡最好的琴師再也撫不了琴。
男子日漸消沉,終日買醉,而女子本是極愛清凈的人,卻也違心的周旋在酒桌之上,只為換得銀兩,討來兩碗吃食,以及賺取診金,為其治傷。
這種日子過了許久。
直到有一天,有人謾罵女子是個娼妓。
本是相安無事,隨著日子越過越久,鬧的滿城皆知。
男子一氣之下離開了東郡。
女子也變得魂不守舍,整日守在門口,抱著一把琴,整日以淚洗面。
守在破敗不堪的大門前,望夫回來。
這一等就是三年。
三年後男子歸來時,身邊帶著一名道人,並在道人的要求下,在院中種下了五棵樹,美曰其名為——招財結運樹。
果然男子幾年後名揚東郡,成了東郡郡守大人。
男子功成名就后將昔日所有欺辱他的人盡數剷除,並在整個東郡人的見證下,與女子成婚。
但按照要求,他們二人若是誕下一女,待此女成年後,便要將此女嫁給那名道人。
……………………
故事講完,郡守夫人已泣不成聲。
「道人?不就是魑妖嗎?與妖做買賣……」
季無常沉吟,沒有繼續說下去,搖了搖頭,都是可憐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