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摘葉為劍

季無常懶得搭理他，這東西估計是什麼槐樹精，或者是被槐樹吸引過來的髒東西。

被困在槐樹中出不去，想出去哪就必須找一個替身。

他轉身就走，自己還有事要辦，可不能耽誤了。

此時卻聽見身後傳來極速的掠風之聲。

那顆槐樹輕輕一抖，有三片葉子飄落，化作離弦之箭朝著季無常衝去。

季無常將手中桃木劍一抬，擋下一片葉子，同時錯身一過，剩下兩片葉子被他輕巧的躲了過去，像是一把飛刀落在身後的大門前。

這數十寸厚的大門，厚重無比，上面居然出現了兩條裂縫，兩片飛葉子像飛刀一樣直接將這身後的大紅門給切出兩個洞來。

季無常側身望去，怒眉橫指：「人無斬鬼意，鬼有害人心。想找我做替身，你找錯人了！」

右手往腰間的伏妖袋一摸，一把桃木劍瞬間握在手間。

桃木劍有斬鬼之能，配合季無常體內至剛至陽的陽氣，隱約可見桃木劍身包裹著一抹朦朧的金光。

「這抬棺人」一言不發，臉上一直帶著一抹詭異的笑容，站在槐樹下，那槐樹的一根樹枝徒然由靜變動，樹枝伸展如蛟龍一般，直直的朝著季無常突刺而去。

「當！」

季無常以桃木劍相擋，二者皆是木，卻在交擊的剎那發出金鐵交鳴之聲，有觸目寒星迸射，煞是神奇。

桃木劍鋒一錯，揮劍迴旋一斬，這節槐樹枝被生生斬斷。

同樣是木，卻是一陽一陰，有相生相剋之理，配合剛猛的陽氣與力道，如切豆腐一般，毫不費力。

【百年槐樹精，鎮殺即賞】

此時季無常意識深處青銅玄武尊感受到季無常的情緒，亦發出一聲興奮的吼聲，腦海中不停地向他傳遞一個聲音。

盪盡邪魔！

盪盡邪魔……

「那便斬了這隻妖！」季無常眼裡同樣帶著興奮，倘若是屍王與那三百年的魑妖，他轉頭就走。

眼前不過是個一百年的槐樹精，也敢欺在他的頭上。

當捉妖人都是徒有虛名嗎？

這幾日的連番驚嚇，讓他精神險些崩潰，心中有一口鬱氣，著實讓他難受。

所謂柿子要挑軟的捏，就拿你開刀，出出氣！

季無常眼神銳利，緊握桃木劍，率先出手，所謂先發制人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仗劍而行，雙足沉穩有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接連斬斷朝他伸來的槐樹枝。

不料那些槐樹枝如蛟龍一般，蜿蜒而行，從四面八方向他包裹而來。

其中更是有一根抽在他的胸前，導致他血氣上涌，身子踉蹌，險些跌倒。

且槐樹極陰一觸碰到他身上，有一股冰冷的寒意傳來，陰煞之氣穿過奇經八脈，直往攻心而去。

「哼！」

季無常悶哼一聲，按下上涌的血氣，口誦伏妖神咒，右手往伏妖袋一撫，瞬間拋出數張黃色大符籇。

一接觸槐樹，瞬間燃起一團熊熊陽火。

火焰中可見一團扭曲的陰影，發出凄厲的慘叫。

這槐樹精也是果斷心狠，直接斬斷那被陽火焚燒的一部分軀幹。

發出一聲怒吼：「死！」

季無常微微色變。

眼前這個槐樹精似乎也被激怒了，整個樹劇烈的抖動，有數十片葉子飄落，浮在它的周身，一個個宛如一把把飛刀；樹枝扭動著，張牙舞爪，極具壓迫感。

索性這只是白天，有一大半的烈陽照在這槐樹身上，無法發揮出全部的力量，那「抬棺人」也只能躲在陰影中，臉上帶著悚人的笑容，手中捏著法訣。

季無常清楚，那躲在陰影處的「抬棺人」才是本體，才是槐樹精的真靈，受制於地形，無法離開，只要找到替身才能真正的脫離樹木的本質，化為而妖。

季無常桃木劍在手，接連擋下激射而來的樹葉。

心中明白，與這槐樹交纏都只是無意義的，只有斬殺躲在槐樹下的「抬棺人」，擊碎他的真靈，方能徹底解決問題。

「到了現在，一個精怪還要裝什麼人！」季無常冷笑道。

「抬棺人」躲在樹下的陰影處，那些樹枝末葉皆為他所用，成了一桿桿大殺器。

一瞬間迸射樹百片葉子，激射如雨。

「你怎知我不是真的呢？」這「抬棺人」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

季無常面色一變，腳步一動，想要避開，但是這樹葉如鋪天蓋地般的暴雨席捲而來，這如何避的開。

季無常一咬牙，雙足踏著地面，握劍迴旋，交織成一片劍網，擋住身上各處的死穴。

剎那間，劇烈的樹葉小刀，宛如狂風暴雨般的攻擊朝著季無常迅猛襲來。

凌厲的破空聲音，像是在戰場上天空中無數只落下的鋼箭，封鎖前路，直逼死境。

劍鋒橫掃撥動將一些致命的攻擊彈開，狂風暴雨打在季無常的身上，一股劇烈震顫力量順著劍身反震到季無常手掌，瞬間虎口崩裂。

且有數片葉子小刀從間隙中刮過，劃破臉頰，流出鮮血。

「這麼喜歡扮人，去地府輪迴吧！」季無常趁著交手的間隙，手上不知何時已然出現了一把伏妖硃砂，朝著槐樹下的「抬棺人」拋去。

硃砂煙塵淋在「抬棺人」的身上，發出「嗤嗤」的聲音，激起一陣青煙。

「抬棺人」發出凄厲的慘叫聲，自他身上乃至於臉上每一寸肌肉都開始消融，只片刻間便成了一具白骨，但還沒死透，拖著骨架挪動著甚是駭人。

「將汝之血肉給我！」這隻剩下了一具白骨，還是非常凶戾，頜骨開合著，居然還能發出一種驚悚的壞笑。

這一下有數百片樹葉小刀飛出，劃破空氣，極速殺伐，以驚人的速度劃破了季無常身上數處傷口，血流不止。

只見那些血液朝著槐樹底下的那具白骨飄去，竟開始長出了些許血肉。

「這東西在掠奪我的血氣。」季無常一驚，迅速取出數張黃符，貼在傷口處，奇異力量撫平傷口，瞬間止血。

「殺了你，我即可脫離此地束縛，化而為人！」那具白骨怪笑道，他已經吞食了數十個人類的精血，還差一人便能脫離樹木的本質，可離開土地，遊盪八方了。

只要殺了眼前人，便能自由。

「可惜以你的惡行，成不了人！」季無常伏妖袋中飄出十數余張黃色大符，發出陣陣金光，捏法印，飄滿眾天，如數十個太陽當空照下。

陽氣驟升，白骨妖軀發出陣陣凄厲的慘嚎。

同時季無常口誦凈妖神咒，陣陣道音如雷貫耳，一個個古字印滿莊嚴垂天聖華。

「不！我不會死，我要成人，我要自由！」這具白骨在火光中發出陣陣嘶吼。

執念成妖，可惜走錯了路，為了修鍊成人，吞食數十人的精血。

「死不足惜！」季無常冷笑，再贊一劍，手中桃木劍激射而出，洞穿著白骨喉骨，將其釘在身後的槐樹上。

一陣清風拂過，白骨化為一捧塵土，瞬間消散於天際。

陰冷的感覺消失，季無常心中的鬱氣也散了。

【賞神通——摘葉為劍】

意識深處，上元宮中，青銅玄武尊發出雀躍之聲。

同時腦識深處，出現一個模糊的人影，翩然舞劍，颯爽英姿，捻、撥、挪、回，或劈、或砍、或刺、或掃；招招定靜，劍行起落間，是奧境紛呈。

最後散成無數奇異的光字，成了腦海中的一段記憶

季無常走到這顆老槐樹下，將桃木劍收起，並用二指捏住一片樹葉，輕微一彈，有激昂的劍氣爆發而出。

一葉掃下，面前這顆百年老槐樹直接被攔腰斬斷。「轟」的一聲倒在地上，激沓揚塵。

以葉為劍，著實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