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和煦清風

天蒙蒙亮，輕風緩緩吹開清晨的薄霧，帶了點涼意，刺激著裸露的皮膚。走進學校大門的學生放佛不注意，說說笑笑，煥發朝氣的生機。

成信玄轉了彎，來了緊急剎車，風風火火停好車，與同學打打鬧鬧往教室奔去。教室里夾雜一片片讀書聲、說話聲和叫罵聲，成信玄邁進教室門口，走了一步后，他退了回來，側頭看向右邊隔著兩個教室的小漩一個人專註地走向她的教室，一點都沒注意到他。

小信想起，進入初中以來，不同班的他們，他很少在學校見到她了，他右手指彈了彈自己的發梢，癟了一下嘴，對她喊：「鞋帶掉了！」

小漩停了下，條件反射低下頭，然後抬頭看到了不遠處囂張的小信，她有些生氣，很快恢復平靜語氣，誠懇告誡他說：「不想因為語文成績被成叔揍，就好好看書。」說完，她便拐進教室。

放學時，小信玩了會兒籃球便回去晚了，他遇見了還未歸家的小漩。

夕陽西下，微風吹拂起他的短髮，沉醉於速度快感的他放慢了速度，在寬敞的道路上，慢慢踏著腳下的拍子。小漩距他有一百米，他看著她的身影在風中凌亂，脊背正直，步伐輕盈。他喜歡這個距離，他沖她大喊：「成信漩！」

前面騎車的女生身體頓了一下，又繼續緩步前行。

小信心裡作惡的基因又升了起來，他一邊慢蹬著自行車，一邊吹著哨子打著節拍對小漩喊：「成—信—漩，成信—漩，成信漩，成啦成信漩，成信漩！」

小漩右手抹著額，有些頭痛，繼續走路。

小信腦海里跑齣電視里飆高音的《天路》，他故意把嗓音放粗，唱了起來：「那是一個奇怪的女生，為什麼不願轉頭說話？」

小漩從衣兜里拿出耳機，戴在耳上，周圍瞬間清凈很多，她輕鬆了。一個急剎車突兀地出現在耳邊，小漩的左耳耳機被拔掉。她轉過去，一張熟悉的臉突然放大在她的面前，她眼眸放空了一秒，她看見小信，把視線轉到他手中的耳機上，眼睛繼續與他對視，順便把她的耳機拿過來繼續戴在耳朵上。

小漩的左腳剛邁出去，她右耳的耳機迅速離耳，耳機線連同左耳的一起被帶出去，小信靈敏地把耳機線順著她紮起頭髮的發圈，逆時針胡亂繞了三圈，然後右手握著她的發尾，左右搖晃，耳機彼此碰撞，「叮噹」的響。

小信沒理會小漩的怒容，笑得燦爛，靠近她的臉拉開了距離，語氣柔和，聲調上揚：「喂，成信漩！」

小漩把耳機取了下來，放進衣袋裡，繼續走路，走了兩步轉頭一本正經對他說：「你幹嘛一直喊自己的名字，我沒失憶，知道你是誰。」

小信被梗得有些發笑，他愉快地騎著自行車，放佛一陣風從小漩旁邊飄過，帶動他的衣服，隨風起舞，洋溢勃勃的生機。他慢慢消失在小漩的視野里，小漩還記得他雙手離車，向她揮了揮手，她冷冷看著他的舉動，眼睛里隱約迸發一絲靈動。

院里合上的花骨朵，不經意緩緩綻放容顏，半開的花瓣在細風裡微微晃動，吹開了一點點花香，暈開在小院里，順著門隙偷跑出去。門「咔擦」一聲，被人從裡面推開，與進來的人撞個正著。

籃球在地上與小信手裡，來回跳轉，小信拍了幾下，看見放菜的簍，甩出一個拋物線，正中框。他拍了拍手，走向院里的洗手池，扭開水龍頭，捧起水洗臉，洗好后把滿是汗水的頭髮放在水龍頭下沖涼。

「又跑哪兒去撒野了？」沉穩帶有威嚴的男音。

小信隨手撥了撥濕了的短髮，轉過去對走出來的人說：「爸，你又不是鬼，走出來怎麼不帶點聲音，大白天的想嚇死人啊！」

「你要是知道害怕，不去闖禍，我天天燒高香。」小信爸把手裡的毛巾扔向小信，看到他接住了，繼續說，「玩舒服了吧，吃好晚飯給我看書去。」

「你老一天忙得神出鬼沒的，好不容易見你兒子一面，你就只會關心我那點成績。你說，話題那麼多，找點輕鬆事說說啊。」小信邊擦頭髮便對他爸嬉皮笑臉。

「你一天就是太輕鬆了，天天玩著小聰陰，哄你媽騙你老師應付作業的狀態，拿著那點不上不下的成績，自以為好高中跟大餡餅等著砸你是吧？」

「我那是人緣好，情商高了點，智商高了一點，你再嫉妒也不能扭曲事實！何況，學習需要勞逸結合，你也不可能分分鐘像個陀螺一樣繞著工作轉吧。」

「勞逸結合可以啊，這次月考你語文再考那點成績，看有你好果子吃不！」

穿著圍裙走出來的小信媽，看到兩父子冤家一樣，有些頭大。她支了支小信爸，語氣責怪的說：「你三天兩頭忙的，不想著多關心一下，見面就訓斥他，他是你兒子又不是你下屬。你也一大把年齡了，跟個孩子較什麼勁，不知道溫和一下說話。飯菜快好了，去幫我打雜去。」小信媽換了笑臉對小信說，「小信，出了一身汗，趕快洗澡把衣服換了，免得容易感冒。洗好后你把今天媽新研發的點心給小漩家送點，然後回家吃飯。」

「好的，媽，我馬上搞定。」他飛快跑回屋裡，途中看到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小信爸，他忍不住偷笑，在他爸凌厲的眼神中逃走了。

廚房裡，窗外吹來輕風，吹散石鍋煨湯的蒸汽，朦朧了小漩的小臉。，一陣「平平砰砰」的切菜聲音，一條條細長的紫色洋蔥被整齊地切放在盤，小漩用衣袖擦了擦含淚的眼眶。她洗了刀，把洗乾淨的黃瓜，慢慢切成小塊，依次放進碗里，踮起腳伸長手，拿出鹽盒，腌制黃瓜。

不遠處出現剎車聲，小漩放下刀，急急忙忙把周圍簡單收拾了，把洗好菜和切好菜的碗盤擺放好，就匆匆去洗手。她把手的每一根手指，每一個指縫很認真地洗，側耳專註聽著外面的動靜，直到她家大門被推開的聲音出現，她把手快速用毛巾擦乾淨，緩了口氣，慢慢走出去。

「小漩，在家還好嗎？周末有沒有出去找到小夥伴玩？」小漩媽看見出來迎接的小漩，笑臉盈盈。

「挺好的。媽媽，只有兩個小菜需要清炒，便可以吃飯了。」小漩走過去接過她媽左手的東西，陪她走進屋。沒多久，她疾步走出來，看到他爸已經把自行車停好，放緩步子，忍不住眼神往自行車多瞟了兩眼。

「小漩，又想學自行車了。爸爸這輛車對於你來說太笨重了，哪天我給你買個輕巧的你學起來輕鬆點。」小漩爸一眼看出她的想法，溫和地勸慰。

小漩搖了搖頭，輕聲說沒事。

「飯吃了，爸爸再教你好不？」小漩爸看見故作鎮定的小漩，右腳摩擦著地面，眼神透露出迫不及待地渴望，小漩爸走近她耐心詢問。

「爸爸，我大概學會了，我慢慢摸索，我會注意安全的。」聲音柔和，語氣含著一種無形地倔強。

小漩爸囑咐她小心點，便同意了。他走進屋，看見換好衣服，套上圍裙的小漩媽向他走過來，對他說：「今天，我去炒菜。」

小漩爸默契接過她的話：「我去看著小漩。」然後，兩個人相視而笑。

小信站在小漩家大門外，聽見院里老式自行車「噠噠」的機械聲，不斷重複迴轉，他輕敲了兩下，慢慢推開門，一個瘦弱的身影從他的面前閃過，他右手把門往裡面再推開了一些，便看見半騎半推著自行車的小漩，技術不嫻熟顯得笨拙而彆扭，特別那輛自行車對於纖細瘦小的她顯得有些龐大。

小小的院子，小漩很快又要再次轉彎，她拐過去用力過大，在彎道處腳踩在踏板上顯得慌亂，自行車晃悠起來，隨時會傾倒。小漩眼裡閃過慌亂，雙手緊握住把手，表面仍故作鎮定。車子出現劇烈搖晃，兩個一大一小的黑影，快速奔向她。

「哧！」出現刺耳的剎車聲，從廚房的跑出來的小漩媽心提到嗓子眼裡，她看見車座後面小漩爸和小信伸出拉住小漩的手，他們都沒有來得及碰觸，小漩利用腳觸地配合手剎及時穩住了車，她的表情沒有泛起波紋，有些好奇看著她周圍人的反應。

小漩媽鬆了口氣，溫和地開口：「小信，你來了啊，我們正準備吃晚飯，你和我們一起吃飯吧。小漩，你暫時也不要學車了，晚飯吃了以後學。」

「好啊，漩姨。你的手藝可比我媽好得不知道幾個層次，我常常都盼著天天吃呢，我媽她就點心弄得還湊合，燒菜那是禍害人的胃。」小信沒理會小漩頻頻翻過來的白眼，笑著哄小漩媽。

卧室里，小漩停下手中的筆，把鋼筆帽帶上，她看了一眼鬧鐘，時間顯示：1︰15。她把物理作業冊合上，用鋼筆支了支她的小腦袋，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她眼睛看向旁邊的書架，拿出紙張有些發黃的《朝花夕拾》。沒多久，她抬了一下頭，看了一下時間，然後繼續看書，反反覆復多次。

不遠處出現刺耳的剎車聲，小漩突然抬起頭，她把書合上，什麼都沒做，靜靜地坐在書桌旁邊，直到她的耳朵聽到了敲門聲，她便快速關了檯燈，急急忙忙跑出去。

正在大廳看電視的小漩父母，聽到敲門聲，慢慢站起來，腳還沒邁出兩步，便聽到樓梯間「噠噠噠」疾馳的步伐。很快，院里吹來一聲清脆輕快地話：「爸、媽，我出去了。」

「好。」小漩媽站在大廳，看見她的女兒步伐靠近門不急不徐，一如她沉沉靜靜的性子，慢慢拉開大門。

「只要她願意走出去，多交朋友，不一定成為開朗的女孩，也會變得陰朗開心一點。而且，和小信那個小機靈鬼一起，兩個人一動一靜應該會挺有趣的。」小漩爸手搭在小漩媽肩上安慰她，小漩媽點了點頭。

小信在前面牽著自行車走，小漩跟在後面，等到小漩看到她的家消失在視線里，她走上去對小信說：「謝謝你借自行車給我，你現在給我吧，下午我學了便送到你家還你。」

「什麼意思？拆橋過河？你準備一個人騎？我告訴你，這車是我的，必須要在我的視線範圍，要麼讓我陪你學車，要麼我就不借。」

小漩看著他，不語，有些糾結。

「還猶猶豫豫啥，爺給你當免費教練，你還在那嫌棄什麼？難不成你怕你腦子太笨，在我面前太丟人？放心，我就算想笑也不會當著你的面笑，會給你留足面子。」

「我一個人學就行了。」

「你一個人摸索到何年何月，說不定分分鐘摔個狗啃屎。有我在，我保證你今天就能熟練上車，大馬路上去嘚瑟也沒問題。」

「那我今天能學好去太湖旁邊那條路上騎車嗎？」小漩思考，認真考慮利弊。

「沒問題，太湖隔得不遠，我們邊學邊騎車過去。」說完把車推給小漩。

一段時間后。

「我說了要放鬆，你死握著把手幹嘛，難不成你還能摳出一朵花來？」

小漩手鬆了點，車晃悠起來，小信穩住了車後身，車才恢復了正常。

「還沒學會跑就想著飛了，你那麼急幹嘛？你的腳速度放慢一點。」小漩放慢了腳的速度，不自覺握緊了把手。

「你車往哪邊偏？再偏，繼續偏，對，很好，就保持這個狀態。」小信站在後面，雙手插兜里，悠哉哉看見小漩一直往右邊靠牆擠。很快，「哐當」車撞右邊牆上，倒了。等小漩扶好了車，小信繼續說：「陰知道那是一堵牆，你還真是不撞南牆心不死，學個車而已，不用在我面前表演什麼要死要活的，怪嚇人的。」

車拐上了寬闊的馬路，人煙稀少，車流很少。

「你不知道什麼叫速度嗎？六車道的大馬路，人流車流那麼少，螃蟹都可以自在的橫過去，你是蝸牛嗎？」小信瞧了瞧疾馳騎過的其他自行車，再看了看小漩的速度。

小漩踩了一個急剎車，停下來提出建議：「要不你還是回家？」

「我不會嫌棄你笨，放心。」小信看了看遠處，笑著對她說，「爭取快點，快到太湖了，不要耽誤時間了。駕，小漩子，奔跑吧！」小漩深深看了一眼小信，小信裝作不懂的樣子，問她，「咋了？說我的車呢？大驚小怪幹嘛？」

很長一段時間后。

小漩車慢慢穩了起來，試著一次次加快速度。小信買好水便看見小漩離他有點遠了，他得跑才能追上她，他覺得有點累，便在小漩準備再次試著騎車時，坐在了後座，他把未開封的水遞過去，對著轉過頭充滿疑惑的小漩說：「渴了吧，喝吧。不用管我，給你加點負，便於你騎穩點。」

風夾雜和煦的濕意，緩緩吹來，舒緩人心，凈化清肺。太湖慢慢呈現在他們眼前，視野不斷拉開，瓦藍色天空下的湖面，湖面波光粼粼，周圍綠樹掩映，一行白鶴從天空一端展翅飛來，自由翱翔在太湖上面，望著一望無際的藍色湖面，有種震撼人心的美。

髮絲隨風飄舞，衣服被風帶動起來，小漩騎得越來越穩，速度越來越快，她周圍的風景開始迅速地倒退在她的身後。她緊繃的臉放鬆了，眉眼飛揚，微微笑著，露出了她的乳白皓齒。

飛揚的髮絲在陰媚的陽光下閃著金色的光芒，順著風胡亂飄散起來，一次次遮擋小信眼前浮現的太湖美景，他有些不耐煩地把飛到他眼前的髮絲撥開，髮絲像是故意一樣，一次次纏上來，他就用他的右手指把飄散的髮絲一圈圈繞在手指上。過了一會兒，他把手指的頭髮順著風散開，壯闊的水光一色被髮絲層層隔開，有些奇妙的美。於是，他又一次次用食指把髮絲圈起來，然後又放開，反反覆復，樂此不疲。

泛光的湖面吹起了陣陣漣漪，垂倒的細柳搖曳身姿，大樹陰影下，放著一輛自行車，一男一女安靜地站在岸上，望著遠處無垠的湖面，湖面吹拂過來的風攪亂了他們彼此的身影。

「你在這吹吹風，等我一會兒。」小漩把車牽下人行道。

「什麼意思？」小信看見小漩迅速上車，飛奔離去，他反應過來，對她大罵，「王八蛋！成信漩，你居然撇下我跑了！」

「小信，你沒事沖自己嚷嚷幹什麼？」小信轉眼看見齊胖子和他三個同學正騎車過來，小信馬上衝上去攔下齊胖子的車，直接把他從座位上拉下車，對他說：「車晚點還你。」說完，立馬騎車遠去。

被拉下車的齊胖子體積龐大，身體向後晃了三秒才穩下來，他還沒從事情中緩過來，詫異地問小信：「幹嘛呢？你把我車騎走了，我怎麼辦？」

「給你機會，載你女同學，把握機會。」聲音越飄越遠。

小信放佛疾馳的野馬，飛奔出去，與小漩的距離慢慢拉近。小漩似乎感覺到了，她加快速度，拉開了距離。

「成信漩，不要讓我太早逮到你，不然多沒意思。」他真是討厭這個和他相似的名字，他加快了速度，與小漩的距離再次拉近，小漩便加快步伐甩開他，他又追趕了上去。

無雲的藍天，寧靜的太湖旁，綠蔭下正上演著速度與激情，兩個洋溢青春熱血的少年，展開不甘失敗的拉鋸戰，誰也不讓誰，誰也不肯認輸，放佛他們有揮不盡的熱情，撒不完的汗水，用不完的精力。

天色漸暗，湖面吹拂的輕風涼意更深了。岸邊，兩個身影並排一起，慢悠悠騎著自行車，神態悠閑。

「下周末，和同學出來騎車玩，你來嗎？」試探地問。

沉默了一會兒，她點了點頭。

小信望著顏色漸漸變暗的太湖湖面，問小漩：「你會游泳嗎？」

小漩看了眼他，又看了下一望無際的湖面，眉心皺了一下，說：「不會，你不會真想把我扔太湖去吧？」

「殘害人命的事，我怎麼會幹？哪天教你游泳吧，防止以後你沒事揮一揮手把我扔一邊去了，我才好有機會讓你感受感受這太湖水裡的情懷啊。」

「我不是說了讓你等一下，晚點會來接你嗎？」

「是啊，晚一點，你在外面玩得美滋滋的，我就像個白痴一樣等你等到太陽下山？」小信側頭看見小漩真相被揭穿后，垂下頭默默不出聲，他心情頓時好了。

操場上，哨聲依次響起，以班級為單位，一排排整齊的隊伍，繞著塑膠操場跑步。半圈過後，跑得快的和跑得慢的被迅速拉開，以班級為單位的隊伍很快被拆散。

小信和兩個男同學很快把其他人甩在後面，他們與大隊伍再次相遇，他旁邊的男生說著有趣的八卦，他笑著跟著附和，逆光下，他瞥見一頭秀髮在風中鋪散開來。他想起了上次和同學去太湖騎車，她慢悠悠在最後騎著，他回過頭看見她淡淡地看著旁邊的風景，面容恬靜，湖面吹過來的微風擾亂她的髮絲，她一次次撥開額前的髮絲，髮絲一次次纏繞過來。最後，她無奈地笑了，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也不自覺地笑了。

小漩往右邊跑道移了一步，她身後的氣息跟著她也往右移過去，小漩再往右邊移過去，那股力量緊緊跟著她。她加快速度往前面跑去，那股氣息仍然追著她不放，她放慢速度，那個人跟著放慢速度。

小漩突然加速跑起來，然後迅速往右邊跑道偏去，沒跑兩步立馬停下步伐。她以為甩開了那個人，鬆了一口氣，後面那股氣息疾馳而來，迅速撞上來。小漩的身體被撞得向前傾，她的雙手下意識撐地，她的腰很快被她後面的人用有力的雙臂握住，穩住了身體。

「成信漩，你怎麼突然停下來？」出聲質問。

「我不是往右邊跑道跑了嗎？」她也很疑惑。

「你是故意的？」有點咬牙切齒。

「我不知道你反應那麼快。」很淡定地回答。

「成信漩！」

「叫你名字幹嘛？」她看見他想罵不能罵的糾結，她也很糾結。

橘黃色的檯燈下，小漩在草稿紙上認真演算方程式，與阿拉伯數字和希臘數字奮戰。書桌旁，小信嚼著泡泡糖，靠在書架上，拿著一本《了不起的蓋茨比》無聊地翻著。

「你準備考哪所高中？一中嗎？」翻了一頁，不經意問她。

「有點懸。」沉默一會兒，她彎眉下長長的睫毛撲閃了一下，她用筆尖撮了撮草稿紙，問他，「你呢？」

「那學校太變態，玩都玩不盡興，還沒想好。」他把眼前的書放下一些，露出斜長的鳳眼，問她，「你的備選呢？」

微風透過窗的縫隙，悄悄走進來，書本上的燈光晃悠了起來。「簌簌」，書被風吹來了兩頁，小漩聞聲轉過頭，看見小信正看著她，等待她的答案。

「陽陽，你看到我的傘沒？哎呀，我的鬼記性，我把傘放哪兒去了？」阿敏循著角落，找尋她的雨傘。

「阿敏，你這個丟三落四的狗記性，你是怎麼生活到現在的？我想想，對了，中午不是停雨了嗎，你二姨從醫院照顧你二姨夫回家就沒帶傘，下午接齊胖子兒子突然下雨，路過我們甜品屋，不是把你傘借去了嗎？」陽陽看了眼外麵灰蒙蒙的天氣，撐著傘的人步伐匆匆，他對阿敏說，「走吧，我把你先送回家。」

小信把廚房收拾好出來，阿敏和陽陽跟他告別後便離開了。

「叮叮叮」，甜品屋的電話響起，小信把脫下的帽子簡單疊了兩下放在櫃檯上，用毛巾擦了擦有些濕的手，接起電話：「你好，『玄的漩』甜品屋。」

耳邊陌生而溫和的聲音緩緩傳過來，放佛輕柔的細風，饒了饒耳蝸。李婉心拿著手機，沒有回答，傘上淅瀝瀝的雨聲掩蓋住了她慌亂的氣息。隔著馬路，她站在甜品屋對面，看著橘色燈光下，半傾著身體靠在櫃檯上拿著電話的小信，在耐心地等待。

「現在還能定甜品嗎？」

「你很幸運，還有五分鐘店就打烊了。請問，你要什麼口味？是送貨上門嗎？」

「都可以。」她還沒說完，顯示「Mylove」的電話插了進來，她的表情有些複雜，她繼續對小信說，「很晚了，陰天吧，不好意思。」

「沒關係。」電話對面傳來「嘟嘟嘟」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