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敢否

第十章敢否

西間屋子裡大夫已經來看過離開,戚二太太也來看過,被戚老太太派人叫走了,屋子裡靜悄悄的只有素衣和采苓兩個大丫鬟守著戚琳琅。

「小姐的傷沒事兒吧?」玉串兒小心翼翼抻長脖子看視戚琳琅,又不敢太靠近。

素衣只給她白眼看,采苓嘆氣搖頭,「大夫說是扭傷了,得好好將養,不然怕坐下病根。」

玉串兒愣怔怔的看向戚琳琅,見戚琳琅笑著對她招手,她急忙奔過來跪到床畔,「小姐,您真的受傷了?」

說著扁了嘴眼淚一串串的流下來,她還以為小姐是裝的呢!那可是腿腳啊,小姐以後怎麼跳舞啊?

「個死丫頭。」素衣幾步過來要拉扯玉串兒,「小姐剛剛好了你又來招小姐。」

可這話說出來她自己也是鼻音濃濃。

戚琳琅並沒有受她倆影響,反而笑得開懷,「你們都別哭,我不過是扭傷了腳,大夫不是說了么?養養就會好的。」

而且她自有分寸。

前世在楊州時,有個小姐妹鶯鶯總會扭傷腳,左腳剛好又傷了右腳,媽媽們不知所以然,為她很是頭疼。後來是馮太太戳穿了她,是她自己不願再跳舞,故意弄傷自己的。

到那時她們其他人才知道竟然有這樣的法子。

鶯鶯因為受傷太多,傷了根本,真的不能再跳舞,被人牙子領走了。

當時戚琳琅什麼都不懂,不知道鶯鶯會被賣去哪兒,另外一個平日里總是看不慣她的小姐妹媛媛帶著傷感帶著頹然的話到現在她還記憶深刻。

「還能去哪兒?在這樣的地方待過,出不了頭就只有一條路可走,賣不了藝只能賣肉!」她說著冷笑看著戚琳琅,眼底全是死寂,「鶯鶯那個傻丫頭以為她不跳舞就可以回家了,她也不想想,咱們這些人說得好聽,是舞藝學生,外面的人叫咱們什麼你知道嗎?」

到這裡她定定的望著戚琳琅,用帶著嘲諷帶著看戲的神情,低不可聞的一字一頓的道:「楊州瘦馬。」

那一天,十二歲的戚琳琅終於知道自己身處何境,終於明白祖父把她送到了什麼地方,終於知道,從她離開家的那天起,爹娘和哥哥都以為她死了,在戚家人心裡她已經是個死人,她再也回不去了。

鶯鶯臨走時把她弄傷自己的經驗告訴給了與她相好的幾個小姐妹,怎樣掌握分寸不至於傷得太重。

但有她這個先例,誰還敢亂來?

在京城時戚琳琅倒試過兩次,不過那都是耍手段糊弄人的,她捨不得真的弄傷自己。

這次,是真的,只是不像看上去那麼嚴重罷了。

玉串兒仍抽抽搭搭的哭,「可小姐您不是要跳舞么?還要給那兩位太太看!過兩天她們就走了,就看不到小姐跳舞了,她們就不知道咱們整個戚家舞跳得最好的是小姐,不是三小姐她們……」

素衣恨不得上去捂住她的嘴,連連在旁邊道:「別說了!」但她自己的眼淚卻止不住的流。

采苓也跟著在旁邊哭。

「都別哭。」戚琳琅仍舊笑得嫣然,「她們看見我跳舞我也不會多長一塊肉,她們看不見我跳舞我也不會少長一塊肉,這事有什麼值得哭的?」

玉串兒心思轉得最快,抬袖子抹了眼淚望著戚琳琅道:「小姐不在意?」得到戚琳琅的首肯后她忽然綻開一個大大的笑臉,「小姐都不在乎!小姐根本沒將她們放在眼裡!她們算什麼?根本連個屁都不算……」

這次素衣沒有阻止玉串兒的粗話,看著自家小姐那如花般綻開的笑顏,她第一次覺得玉串兒的粗話是那麼順耳。

這時於嬤嬤從外邊走進來,絮絮叨叨的說道:「你們又招小姐……」走到近前發現小姐在笑,三個丫頭也在笑,那玉串兒臉上還掛著鼻涕眼淚,笑得卻比誰都歡實,她不禁噎住,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要怎麼說了。

「奶娘快過來坐。」戚琳琅對她招手,素衣幾個搬錦杌拿靠枕,待於嬤嬤安安穩穩的坐下,戚琳琅才繼續道:「三姐姐去哪兒了?」

大夫走後她就請奶娘去打聽戚瓊華的去向,這種事瞞不得人,她做為妹妹關心一下姐姐也是理所應當。

因而於嬤嬤並未費力,問過了幾個人之後就把戚瓊華跑出去之後做的事打聽得清清楚楚。

因她費心費力寫的字帖全都毀了,戚瓊華把罪責怪到戚琳琅和那隻貓身上,戚琳琅已然被她推得扭傷了最嬌貴的腳,她余怒未消,貓是戚菱珊養的,她一口氣跑到三房戚菱珊的書房,不但毀了戚菱珊的字帖,還打了戚菱珊兩個大耳光。

到此時,戚琳琅才暗自長鬆了一口氣。

這件事,從昨日的那碗餛飩開始,都要環環相扣。那隻貓大廚房甚至連玉串兒都有不確定性,稍有錯漏,便難以進展。

字帖被毀后,三姐會有接下來的舉動她確信無疑,因為她了解三姐,即便她扭傷了腳,三姐出了氣,三姐也會借著這個由頭去毀了四姐的字帖,否則豈不是讓四姐在京城那二位跟前出了風頭?

這也是她為什麼非要利用四姐那隻貓的原因。

如此,京城那兩位不但看不到她跳舞,還看到了三姐和四姐的為人性情,三姐善妒魯莽霸道四姐膽小懦弱,這樣的人,她們或者說她們身後的主子,敢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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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閨嬌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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