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請安

思忖間戚瓊華那邊的小丫頭燕兒來請戚琳琅一起去榮福院請安。

戚家傳承百年，分支眾多，現在掌管著戚家的是嫡長房的老太爺，也就是戚瓊華和戚琳琅的祖父戚中耀。

她們這些晚輩每天早上都要去榮福院給她們的祖母戚老太太請安，兩姐妹日常住在一起雖有口角，但在長輩們面前乃至於其他房的姐妹們面前，還是慣常親厚的。

「看三姐姐這身衣裳好不好看？」一見面戚瓊華就將衣袖直送到戚琳琅眼前，「這可是我父親剛從京城給我捎回來的。」

她得意洋洋的話戚琳琅一個字都沒聽見，那片鮮艷的粉紅團花撞進戚琳琅眼裡的時候，她腦袋裡就「轟」的一聲像有什麼東西炸裂開來。

前世三姐姐也是穿了這樣一身衣裳后不久，被大伯父派人來帶去了京城。之後不久她也被祖父送去了揚州。

戚家人的厄運，似乎正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

戚瓊華見戚琳琅獃獃的看著自己的衣裳，越發得意，揮動著衣袖揚聲道：「聽說宮裡的貴人們現在都時興這種花樣呢！」

祖父五個兒子，幾個叔祖父還有許多兒子，也只有她父親在京城當官，只有她才能穿上京城的時興衣裳，其他姐妹誰有她這樣的福氣？六妹妹長得好看又能怎麼樣？舞跳得好身段好又能怎麼樣呢？還不是要羨慕她嫉妒她？

「三姐姐你不知道嗎？」戚琳琅抬眼望著戚瓊華面露驚訝，見戚瓊華被她的話吸引，她才繼續道：「四姐姐頭兩天也穿了這麼一身衣裳，說是四叔從蘇州送回來的。」

所謂的京城貴人們的穿著打扮有時候也是跟風江南蘇杭那邊，三姐姐最怕被其他姐妹比下去，尤其是年紀和她們彷彿的三房的四姐姐。

她不知道三姐被帶到京城的起因是不是緣於這身衣裳，她只是想試試改變一下即將要發生的事情的走向。

果不其然，聽到她的話之後，戚瓊華當即變了臉色，忿忿低語道：「掃興！」轉身甩袖而去。

她身邊的丫鬟緊趕緊的跟著她回房換衣裳。

「小姐？」素衣湊過來低聲尋問道。

三小姐的父親大老爺在京城當官，按三小姐的話說：那是前途無量。二老爺只是在家幫著打理戚氏的產業，在父輩上矮了三小姐一頭，六小姐總是和三小姐暗暗較著勁，在老太太跟前討好。

今兒個這樣的好機會，六小姐怎麼不急著先去榮福院呢？

「等三姐姐一起吧。」戚琳琅微微揚起下頜。

大伯父戚平在京城說得好聽是當官，其實不過是二皇子輔臣的屬下。當年她去京城曾向大伯父尋求過幫助，可大伯父根本不肯與她相認，後來她才知道那時候大伯父已經是自身難保了。

三姐姐進京根本沒和大伯父在一起，大伯父也不承認三姐姐進京這件事。

她想阻止三姐姐進京，但在這之前她首先要護住自己，她不想再像以往那樣掐尖要強強出頭。

戚家的女子，太出色未必是好事，做一個庸才或許才是長存之道。

戚家老太爺戚中耀這一輩共有四個兄弟，雖然並沒有分家，但家大枝繁的，為免晚輩們稱呼起來麻煩，便排起了房頭。戚老太爺這一大家子便是長房。

二房老太太信佛不喜歡吵鬧，三房老太太頭幾年身故，四房老太太年歲還不大，唯長房老太太燕氏德高望重，又喜好熱鬧，所以其餘幾房的晚輩們都敬重她，尤其是戚琳琅的幾個從姐妹，給自家長輩請了安之後，都會湊到她的榮福院來。

而且其他房頭的姐妹每次都比戚琳琅姐妹早到。

戚琳琅和戚瓊華還沒進門屋裡頭就傳來三房四小姐戚菱珊和二房五小姐戚夢瑤逗戚老太太說笑的聲音。戚瓊華也不必丫頭打帘子，自己挑了帘子人還沒進去銀鈴般的笑聲便溢了出來。

「哎喲孫女兒來晚了。我每次都說六妹妹要早著些，看還是讓四妹妹和五妹妹搶了先。」說著給戚老太太請安，之後順手接過戚老太太身後大丫鬟手中的美人錘為老太太捶肩。

戚琳琅這時才走進門給老太太請安。

威老太太的父親是個窮秀才，沒出閣的時候很是過了些窮日子，大概是窮怕了，如今年逾半百，在吃穿用度上她極盡奢靡，屋子裡的擺設富麗堂皇不說，她自己也是混身金玉，陌生人乍然見到她，都覺得晃眼睛。

站在戚琳琅身邊的四小姐戚菱珊靜靜地的等她行禮畢，忽然用帕子甩了她一下，「才幾天不見，六妹妹怎麼像變了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