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可能

戚琳琅聽到戚菱珊這話不禁心中大駭，面上卻並未露出端倪，只笑眯眯的聽她繼續往下說。戚菱珊轉頭向戚老太太撒嬌，「伯祖母您偏心，給六妹妹請嬤嬤教禮儀規矩都不教我們知道。」

原來是因為這個！戚琳琅提起來的心漸漸放下。四姐並不是發現了她的異樣，而是她的與前不同的行止讓四姐懷疑祖母給她另外請了嬤嬤教規矩。

前世經歷的種種讓她改變了太多，她現在的舉止，和前世十二歲時自然不同。看來在這件事上，她還是要多加註意才是。

戚氏是商戶起家，雖然富貴，但與那些詩書簪纓之家相比總是差了太多底蘊。頭些年戚老太爺放了話，無論如何也要讓戚氏子孫出幾名進士，花了多少銀子自不消提，最終也只出了戚大老爺一個同進士，胸無半點墨卻只知道附庸風雅的半吊子倒是出了不少。

在女子的教育上，戚老太太也花費了不少心思，蘇州請的綉娘京城請的教禮儀規矩的嬤嬤楊州請的教舞技的女先生，還有教詩書的老舉人……

總之戚家的女子琴棋書畫女紅舞技樣樣都接觸過都學過。不過各人姿質和喜好不同，戚瓊華和戚菱珊精於詩書戚夢瑤更擅作畫，而戚琳琅喜歡的是舞技。

前世正因為她喜好跳舞又跳得好，所以才被祖父送去楊州，之後又被送去京城。今生，她仍舊喜歡舞蹈，但她不想再跳了。她不想再走前生的路，不想再做祖父手中聽話的棋子。

「我什麼時候給你六妹妹請嬤嬤了？」戚老太太的聲音打斷了戚琳琅的思緒，她安靜地走到戚夢瑤身邊，聽戚老太太笑呵呵地道：「你六妹妹前兒個不是病了一場么？小孩子都是病一病長一長，她這兩日好了，比先前穩重些也是正理。」

戚菱珊仍有些不信，「是這樣啊？」說著扭頭打量著戚琳琅，六妹妹今日給她的感覺，怎麼與以往那麼不一樣呢？

方才六妹妹的一舉手一投足，還有六妹妹現在那矜持的樣子看著她那淡淡的微笑，根本與以前情緒外露的樣子完全不同。

六妹妹這樣的舉止，倒有些像儀態雍容的二伯母，甚至連容貌都有幾分肖像。

二伯母是個絕世美人，她聽下人們議論說二伯母是西涼人，所以二伯母的眼睛才會那麼大鼻子才會那麼挺下巴才會那麼尖。原先她總覺得六妹妹肖父，與二伯母並不相像，可現在她仔細端詳，六妹妹的眼睛鼻子嘴巴臉型，都有些二伯母的影子，而且比二伯母的，更精緻？

最後兩個字躍入腦海，少女猛的轉過頭不再看，勉強牽起嘴角與戚老太太說笑，她希望她能儘快將那個詞忘掉。

「六妹妹。」戚夢瑤輕輕拉了拉戚琳琅的衣袖，低聲對她道：「你大好了，得了空去我那裡玩吧，或者我去你那裡，我想畫你。」

戚琳琅點頭，笑著同她低語。

前世五姐姐不爭不搶，一門心思撲在畫技上，她去了京城之後卻聽說五姐姐被送給馮閣老的父親做小妾，病死在出嫁的路上。

她眼角的餘光打量著用盡混身解數討好戚老太太的戚菱珊。

前世四姐姐的結局倒比其他姐妹要好一些，三姐姐去京城之前她不知道怎麼掉進了四房的彤月湖裡，差點溺死被人救起，後來她大病一場，整個人的精氣神和才氣似乎都被沉入了湖底，最終嫁給了二叔祖母的一個遠房侄孫。

戚家沒落後，除了嫁的早的大姐姐和二姐姐，為奴的七妹妹為妓的八妹妹……相比起來四姐姐反而是姐妹當中最圓滿的一個了。

妹妹們有那樣不堪的遭遇可以說是因為戚家敗落護不住她們，可她和幾位姐姐的命運都是祖父一手安排的，祖父為什麼要這樣安排？這樣的安排對祖父或者對戚家有什麼好處？

她記得她離開戚家前祖父曾經將她叫到祠堂單獨交待過，要她保證無論走到哪裡無論變成什麼樣子，都一定要記住她是戚家的女兒，沒有戚家也不會有她，戚家的榮辱興衰也關乎她的命運……

難道在祖父安排她們之前，已經預見到戚家的敗落？將她們打發到不同的地方，是要保住戚家？可前世她們並沒有保住戚家。

不過也有一種可能，或許她前世命長一些，躲過最後那一次，她又一直銘記祖父那些話的話，戚家，也許會有東山再起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