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臭氣
剛才的短兵相接，陳頌的螺螄粉居然還能基本保持完好。
可陳頌剛才大幅度地搖晃，螺螄粉的湯汁還是有不少灑了出來，在電梯密閉的環境中真是臭的有點離奇。
「怎麼這麼臭，這家店絕了啊。」
想到是自己要求老闆弄得加臭螺螄粉，陳頌欲哭無淚，趕緊祈禱抓緊離開這密閉的環境。
何永正的病房在十樓，似乎是知道陳頌在密閉的環境中非常痛苦，電梯一直開的非常緩慢，而且居然在每一層都要停下。
陳頌一開始是後悔自己坐電梯，他想下來走走，可看著外面每一層的走廊上居然都有荷槍實彈的武裝人員站崗，他還是非常明智的鑽了回去。
可這樣一來，他只能獨自享受電梯里濃濃的臭味，他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買加臭的螺螄粉，又後悔自己為啥一定要來看何永正。
電梯越升越高，可在八樓九樓之間，電梯突然停住。
陳頌一開始還以為是天梯壞了，可見上面的圖標居然顯示超重。
淦，那還是電梯壞了。
就自己一個人從樓下坐到這裡，怎麼可能會突然顯示超重。
這電梯是不是……
直到此刻，陳頌才意識到了一個非常荒唐的問題。
加臭螺螄粉就算臭的厲害，也不至於臭的這樣慘絕人寰。
他下意識地抬起頭，終於發現了電梯超重的原因。
電梯轎廂的頂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一個大洞，裡面探出一張慘白的人臉。
這是一個中年女子的面容，她臉上的五官還算不錯，只是皮膚灰白而缺少彈性，隱隱可見蛛網狀的紅色裂紋。
她一隻乾瘦的手緊緊抓住電梯的纜繩，生生止住了電梯的前進，那一雙癲狂的眼睛不住地打轉，笑容可掬地看著下面手足無措的陳頌，居然還友好地用力揮揮手。
那動作像極了陳頌今天早晨打車的模樣。
陳頌倒吸一口涼氣。
這一吸氣，他差點把自己直接吸得昏死過去。
上方的女人正是這一切臭氣的來源，那股驚人的惡臭混合著一股大蒜味，讓陳頌渾身上下的汗毛倒豎，一時說不出半句話來。
算上今天跟周揚的意外衝突，陳頌只經歷過兩次與異常事件的搏鬥，嚴重缺乏臨敵經驗的他在面對這種明顯的恐怖變異時一時全無辦法。
他下意識地靠著牆角，不住地吞咽著口水，滿身的冷汗很快將他的一身T恤濕透。
冷靜。
冷靜。
她，她好像沒有敵意！
陳頌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並不是手無縛雞之力。
他掏出靈龕，小心地盯著上方的女人。
靈龕明顯感覺到了女人身上的衝天怨氣，像昨天面對洋娃娃一樣噴出一絲絲綠色的煙氣，試圖將那女人包裹。
沒想到看見靈龕，女人臉上的瘋狂笑容變成一絲怨毒。
她口中荷荷有聲，一團更加濃郁的綠煙從天而降，完全覆蓋了靈龕的煙氣，難言的惡臭讓陳頌幾乎當場昏迷過去。
這是什麼東西……
就算對詭異事件毫無了解的人看到這肉眼可見的古怪氣息也能下意識地感到威脅。
電梯的轎廂狹窄，陳頌避無可避。
識海中那瘋狂的聲音不住地嘶吼，似乎躍躍欲試，想要跟這個古怪的女人決一死戰。
可之前那幾乎將識海染成一片血色的恐懼讓陳頌說什麼也不願放鬆，拚命維持自己的神志，壓抑自己心中不斷生出的暴虐。
那股暴虐見陳頌生死關頭還在壓抑自己，更加癲狂的拚命碰撞，想見陳頌識海的指揮權控制在自己手中。
周遭有恐怖的毒氣，識海中還有一個瘋狂的幻覺，陳頌感覺一根鋼針瘋狂攪動著自己的神經，刺地他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叫。
對了，還有這個！
陳頌咬緊牙關，集中精神，果然在識海中找到了之前折磨自己的東西。
科爾塔綜合症。
或者叫……活死人症！
這種怪病讓陳頌分不清生死，很長時間認為自己是一具行屍走肉，甚至不排斥住在凶宅、更不排斥跟怪物交談。
在得到靈龕之後，這種痛苦被驅散大半，在戰勝洋娃娃之後，陳頌的識海中多了一股暴虐，但他可以通過約束將兩種負面情緒鎖在識海之中。
女人之前沒有惡意，是見了靈龕才突然暴怒，我是不是可以跟她好好談談？
陳頌孤注一擲，將識海中乖乖藏匿的那股抑鬱症釋放出來。
隨著識海中橙色木箱外面的鐵鏈破碎，陳頌感覺自己的身體猛地一顫，之前猛跳的心立刻緩緩平靜下來。
周圍綠煙滾滾，電梯內臭氣瀰漫，之前陳頌的身上已經出現了一層層密密麻麻的水泡和潰爛，但現在，他緩緩抬起頭，不僅神色平和，連身上的之前出現的種種潰爛也開始緩慢修復。
轎廂頂端的女人清楚地看到這一切，她怨毒瘋狂地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猶豫，那瀰漫不散的綠色氣體也終於開始漸漸消失。
「你……」陳頌的表情頗為淡漠。
現在他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生人的氣息，下意識地將自己當成了一個死者，非但不畏懼這恐怖的女人，反到感覺她有一絲親切。
「你到底是怎麼了？」
女人不敢相信自己的毒氣居然對陳頌毫無作用，她紫色的嘴唇輕輕抖了抖，一直抓住電梯纜繩的手驟然放開。
電梯呼地一下快速上升，陳頌被顛地站立不穩，但臉上的表情依然淡漠從容。
我是一個死人，自然不懼死亡。
「都是死者，咱們好好交流一下？」
沒有了毒氣的阻隔，靈龕的煙氣再次向女人涌去。
這會兒電梯終於抵達十樓，趁著電梯門打開的空檔，女人怪叫一聲，像一隻餓狼一樣從電梯中猛撲出去。
濃郁的臭氣立刻再醫院的廊上瀰漫，然後就是一陣陣雜亂的驚呼。
「是劇毒女士！她來了！」
驚呼聲中，一片片密集的槍聲大作，陳頌一時驅散不了現在的人格，像個行屍走肉一般獃獃地立在原地，看著外面的槍戰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那個怪異的女人到處散發著綠色的毒氣，早有準備的特警們穿著防化服，戴好防毒面具，勇敢地迎向這個女人。
女人左右騰挪，還是很快被子彈擊中。
她發出一聲凄厲的哀嚎，陳頌明顯感覺到她的怨氣又增長几分。
「把他們交出來！把他們交出來！」
不似人聲的凄厲怪叫聲似乎只有陳頌自己能聽懂，
女人一頭撞在玻璃上，從十樓快速墜落。
那些特警衝到窗邊，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只能恨恨地長嘆道：
「又讓她跑了。」
這會兒陳頌終於將自己的負面情緒封印回了識海中。
他確定自己的身體沒有遭到毒氣的影響，身上也沒有毒氣的殘留，這才放心地從電梯里走出來。
幾個特警剛才清楚地看見那個女人從電梯里飛撲出來，完全沒想到裡面還能走出一個活人，頓時大驚失色。
「站住別動！」
陳頌這會兒先壓住了心中的暴虐，平靜地笑道：
「各位放心，我只是來看一個朋友，在樓下周隊長已經檢查過我了。」
「周隊？」那個特警趕緊掏出對講機退到樓梯間，應該是跟周揚取得了聯繫。
周揚確認了陳頌的身份，可他聽說陳頌在電梯里安然無恙，還是有些詫異：
「他，我是說陳頌沒死事？」
「沒，似乎毫髮無損，連一點中毒的跡象都沒有。」一身防化服的特警頗有些敬畏的看著陳頌，百思不得其解。
「查查監控，看看他是怎麼做到的。」
特警的辦事效率很高，很快，電梯監控的畫面已經接入了他們每個人的手機。
看到陳頌一身休閑裝，在怪物釋放的瘴氣中屹立不倒，還仰起頭帶著一臉悲愴試圖跟女人聊天，周揚頓時瞪大了眼睛。
穿防化服擋住這瘴氣不算什麼，可……可陳頌居然以血肉之軀沐浴在一片毒煙之中。
難道他是高等異能者？有組長那樣的本事？
「不許對陳先生無禮……算了，我這就上去親自跟他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