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黑馬
看著身邊這些年紀並不是太大的教師一個個工作滿三十年就喜滋滋的退養回家,我的心中很不是滋味。我們教師並不是過剩,相反,我覺得我們教師的數量有待增加,我們的專業專職教師的數量實在太少了,我們的各個功能教室缺少專人負責專人管理,我們讓國家大把花錢替我們添置的各種實驗器材靜靜的躺在那裡落滿了灰層。
誰也不會靜下心來好好的審視一下我們的基礎教育,人們總是從理論上無限美好的設置許多許多課程,課程表總是那麼完美的掛在牆上,可是,又有誰會按照這些完美的課程表給學生授課呢。專業教師的大量配置不足,依舊讓這些專業課程形同虛設,人們依舊只是關注語文、數學、英語這些主課的教育教學,人們總是把那些能夠切實提升學生綜合素質的小學科當作是可以任意擠占的無足輕重的副課來對待。
體育課天天上,可是有的孩子上了幾年體育課卻不會向左轉、向右轉;美術課天天上,可是有的孩子上了幾年美術課,竟然不知道什麼叫做國畫、什麼叫做油畫;音樂課天天上,可是有的孩子小學畢業了,也不認識簡譜、五線譜;科學課、勞動技能課等等是設置的那麼完美,可是科學實驗室、科學器材室等等這些功能教室,學生就是上完小學畢業也沒見過幾個孩子做過實驗……
沒有人來認真的審視我們的教育,沒有人會腳踏實地的認認真真的辦好一所學校,人們只是那麼偏重於孩子文化知識的學習,人們懶得去花大把的時間進行切實有效的學生綜合素質的提高。從事小學教育這麼多年,我看到的現象比我剛開始工作的時候有了很大的進步,但是,體育課兩球,學生老師都自由;美術課不叫美術課,美術課就是圖畫課;音樂課也不是音樂課,音樂課變成了唱歌課……如果把這些年紀依舊不算是太大的教師進行專業轉崗,讓他們擔任力所能及的小學科教育教學,或讓他們管理各個功能教室的器材,是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可是,我們缺少大量的教師,我們總是讓那些功能教室的器材落滿灰層,讓圖書室的圖書自從購進的那天起,整包整包的圖書甚至十幾年都未拆封,成千上萬冊圖書靜悄悄的躺在那裡沒人管理,我們卻讓這些教師退養回家,是的,我們太缺少這樣做管理工作的教師了。
人們總是善於用正義的口號、恰當的理由堂而皇之的把你從本該屬於你的位置上拉下來,我們這次的教師過剩並不是因為教師真的過剩,而是因為人們想用這樣一個合乎情理的方式讓我們的主管領導退養回家。是的,這是一個很合乎情理的理由,一位做了我們近二十年的主管領導就這樣在這場教師退養回家的地方政策中極不情願的解甲歸田。
此方唱罷彼登場,當我們這位主管領導一切就緒剛剛準備解甲歸田退養回家的時候,下面的許多人早已經開始行動起來,誰都想補上這個肥缺。我們的主管二把手領導呼聲最高,當然他的背景也絕不簡單,雖然此時的二把手已經年愈四十七八歲,離他退養的正式時間僅僅只剩下兩三年的時間,但是對於權力的慾望讓他決定在這場不見硝煙的戰鬥中放手一搏。
一切好像已經是件順理成章的事,其他那些蠢蠢欲動想和主管二把手領導一決高下的人,看到主管二把手的實力確實強悍,他們一個個只能打起了退堂鼓,此時,我們的二把手已經是木板上釘釘妥妥的下一屆新的分管領導了。不過,此時,讓人意料不到的是從黑暗裡竟然殺出了一匹黑馬。
這匹黑馬是我曾經的復讀生同學,當年我上初二的時候,他上初三,等到我上初三的時候,他依舊上初三,因為他沒有考上任何的學校。等到我上師範一年級的時候,他還是上初三,事不過三,整整復讀三年的他終於在第三次復讀的時候,如願考上師範學校,不過,當他考上師範學校的時候,我已經是師範學校二年級的學生了。
我和這位同學的關係算不上好,也談不上壞,畢竟我們不是一路人,我的自視清高讓我很難和這樣的同學為伍。是的,我和他們在一起閑聊的時候,我根本就插不上話,因為他們的同學太多了,一個小師範竟然讓他在初三的時候復讀三年才艱難的考上,如此的經歷讓他擁有了更多的同學。而我的同學幾乎少得可憐,班級里幾乎大半的同學都是復讀生同學,他們可以肆意的開著老師的玩笑,他們可以到處有同學,而我只是他們眼裡的一名過客而已,不過,他們在我的眼裡,也是一名過客。我們彼此認識,但是我們絕不深交,他們有他們的圈子,而我也有屬於我的圈子。
這位同學的父親是我們這裡機關的一名官職不是太大的小官,不過,雖是一名小官,在這樣家庭里走出來的孩子他們的想法和我絕不一樣。走上工作崗位的我只是那麼在兢兢業業的工作著,平時幾乎不和別人接觸。自從工作以後,那些師範上學時相處比較好的同學一般也不聯繫,或是說,我們幾乎就不聯繫,我在孤獨的享受著屬於我寧靜的美好。
而我這位曾經的同學則和我不同,他總是熱衷於和他們的同學保持著親密的聯繫,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能夠如數家珍般的把他那些混的好的同學一個個指名道姓說給我聽,我知道,他是艷羨別人的生活,不過,對我來說,別人的生活和我無關,我只願意過著屬於我的雲淡風輕的日子。
現在的我們成為了同事,我依舊能夠經常看到他如蝴蝶般到處穿梭繁忙的樣子,他總是喜歡脖子上掛個照相機在我們集體開會學習的時候給我們的領導照相,每每經過我身邊的時候,他總是那麼很禮貌的和我點點頭,不過,我很不喜歡他這種很是虛偽的打招呼的方式。
這匹從黑暗中殺出來的黑馬是我的同學、曾經的復讀生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