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詛咒
封躍見狀,忍不住問道:「什麼叫做果然沒錯!」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萬弘道好歹也是六品修為的強者,居然這般輕鬆地被我偷襲。」
「確實如此……大叔你這般廢柴,怎麼可能偷襲成功?」
余霜黑著臉,也不回答,將戳了萬弘道的手指移向落櫻的鼻子,落櫻立刻皺起眉頭搗住鼻子。接著再讓封躍聞,他也做出了同樣的反應。
「這臭味……」
「難道說……」
余霜看到兩人驚訝的模樣,滿意地點點頭,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萬弘道說道:「萬家主,其實你也早就中毒了吧,你全部的修為都用來抵禦劇毒,所以才無暇顧及其它。」
萬弘道口中並未吐出否認的話,就只是尷尬地撇開視線。
「儘管你裝作沒事人一樣,但體內的異樣卻一天比一天嚴重。」余霜拍了拍手掌,笑道:「這樣一來,老爺子、萬家主跟他女兒萬念之,祖孫三代都中了毒,真是可喜可賀的天倫之樂啊。」
「一點都不可喜可賀。師兄為什麼說話總是這麼難聽?」落櫻皺起眉頭,但余霜也不在意,他在客廳中來回踱步,道:「老爺子中毒是從一個多月前開始,之後是萬家主,然後再是萬念。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癥狀最重的是老爺子,接著是他,最輕的則是那個小女孩。」余霜彷佛把自己當成了講台上的老師,他停了下來看著落櫻問道:「好了,落櫻同學,如果你要下毒害這三個人,會照什麼樣的順序、使用什麼樣的方式來操作?」
「我才不會毒害別人。」
「只是比喻,你多少通融一下。」
落櫻露出無奈的表情,想了一會兒后回答:「我會先挑小孩,我會挑馬上就會死亡的毒藥,不讓他害怕或痛苦。」
「我有時候實在覺得你很可怕耶!」余霜嘆了口氣。
「為、為什麼!」落櫻弱弱問道。
「當然是首先就要確實殺了小孩這一點啊,真是太殘忍了。」余霜無視於啞口無言的落櫻,接著改問封躍:「好了,下一個,封躍同學,是你的話會怎麼殺?」
「為什麼連我都要回答?」封躍不高興地看著他。
「我是想請教太一門天才少年的意見,趕快給我說。」
封躍沒辦法,只好轉身回答:「換做是我,一定會同時對三個人下毒。因為這種事一被發現就沒搞頭了,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發現。不只是敵人,也不能讓自己人發現。要是分出先後順序,等於是特地提供機會讓對方發現而造成行動失敗。」
「沒錯,下毒時還分出順序並不明智。如果只是想把萬家的人殺得乾乾淨淨,就應該同時下毒。如果想慢慢折磨萬江樓到死,來發泄累積長年的怨恨,最有效的方法應該是先對付孫女,再來是兒子,最後才輪到萬江樓,但這次的順序卻相反。我總覺得事情說不通。這當中像是有意志介入,又像沒有。就是讓我有這種不自然的感覺。」余霜總結到。
封躍聽余霜這麼說完,似乎也覺得不對勁,面色凝重地開始思索。
「所以,大叔你的想法是什麼?」
「我猜測,兇手並不是通過下毒來害人的,首先是下毒軌跡說不通,其次,成功率太低,畢竟這裡是萬府。」
「可是不論是萬老爺子還是萬念之,他們身上的癥狀都是和中毒一樣啊?」落櫻提醒道。
這時余霜臉上露出了一種很詭異的笑容,只見他幽幽說道:「除了毒,還有一直東西可以造成相似的情況。」
「是什麼?」封躍和落櫻異口同聲問道,就連萬弘道此時也是仔細在聽。從余霜口中緩緩吐出兩個字,「詛咒。」
「不可能!」落櫻立刻說出不同的意見,「修行界從未聽聞過詛咒也能害人。」
封躍也點點頭,他和落櫻自小在太一門修行,對修行界中各種術法都有所了解,詛咒這種東西實在太過飄渺虛無。
「大叔,不可能啦,哪怕是掌教至尊也做不到光憑詛咒別人取人性命。」封躍說道。
「師兄,詛咒不過是人們的臆想,根本不存在的。」
「是嗎?這根本是家常便飯吧?每個人都在做。」余霜臉上露出惡作劇般的表情,繼續道:「舉例來說,祈求戀情開花結果,就是最典型的一種詛咒。」
「祈求跟心上人結為連理,哪裡是詛咒了?」落櫻反駁表示完全不能信服。
「要是對方沒有這個意思,會變成怎樣?要是月老一時興起實現了這個願望,對方就得跟自己完全沒有興趣的對象一起生活。」這道理落櫻懂,但她不能接受。
「其他常見的願望里,就有祈求考試上榜這一項對吧?自己上榜,也就表示另有別人落榜。祈求必勝跟生意興隆也是一樣,都是要把競爭對手踢下去。」這些道理落櫻也懂,但果然還是不能接受。
「不管是直接或間接,願望這種東西都是在祈求其他人不幸。不管是願望還是詛咒,實現了就算是功德圓滿,本質都是一樣的。」余霜說道。
「那無病無災呢?」封躍吐槽了。
「那不就會讓大夫失業嗎?而且往往都是一些讓人不希望他們活著的人最長命。當然了,我也沒壞到把這種想法說成是詛咒。」
「師兄,你已經夠壞了。」落櫻憤憤說道。
這時,從萬弘道身上散發出一到陰冷的氣息。落櫻和封躍下意識警惕起來。「余霜說得不錯,詛咒確實存在。」萬弘道緩緩說道。「萬家的百年傳承中就有關於詛咒之術的消息,只是古籍不全,內容又太過虛渺,長久以來,我從未重視過。」萬弘道看著余霜,語氣變得寒冷:「今晚我要根據古籍中的方式嘗試從詛咒中找到線索,我要你們也在場,免得你們玩花樣。」萬弘道交代完,也不等他們回答就離開房間。
「他說要使用詛咒?做得到嗎?」封躍指著萬弘道離開的背影,對余霜與落櫻這麼發問。
「看看不就知道了嗎?」余霜聳了聳肩。
萬弘道進行咒術儀式的場地,是內院一間平凡無奇的房間。
「好啦,就讓我們見識見識萬弘道的本領吧。」余霜興味盎然地看著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房間正中央用硃砂畫著需要繁密的符文。室內除了余霜等三人外,柳幽水也在場。萬弘道作為咒術的施展者卻還沒到。
「他到底要讓我們等到什麼時候?」過了大半個時辰,余霜打了大大的呵欠,然後就看到萬弘道身穿黑色道袍,推門走了進來。余霜好奇地看著萬弘道的模樣,他身上的服飾很像道教的正裝。這時萬弘道走到房間中央,在正中央坐下。他深吸一口氣,然後靜靜地開始吟唱術法。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
「嗚啊……」封躍突然開始難受地呻吟。
「你怎麼了?」落櫻注意到封躍情形不對勁,一問之下,封躍就將死人般慘綠的臉轉過來面向她說:「現在……有好多怨魂聚集在這裡。有好幾千,說不定有好幾萬。」封躍說完就抱住自己的身體開始發抖。
「封躍!」落櫻被他的模樣嚇到,但隨即又發現另有異狀。
「什……么……」整個房間里都有東西在動。從牆壁、天花板到地板,都有東西蠢蠢欲動。意識到這點,原本看到的模糊景象就逐漸變得清晰。那是人臉、人頭、人手、人身。
無數的身體部位填滿一個又一個的房間,每張臉都痛苦得扭曲,手腳也在痛苦掙扎扭動。這些怨靈在叫喊。儘管聽不見它們的聲音,仍然讓落櫻想搗住耳朵。即使聽不見,也知道它們在喊什麼。它們在用詛咒的話語,喊出被殺的怨恨、悲傷與癘苦。
「難道,這就是萬家流傳的咒術?」忽然,落櫻感覺腳上傳來一陣黏稠濕滑的感覺。一種怎麼看都像是用人類身體胡亂綁成一整束的東西,像蛇似地纏上落櫻的腳踝。
「……咿、咿!」一種像是蛞蝓在身上爬的驚悚觸感,從腳踝一路上到小腿肚、大腿,連伸出去想拍掉的手也被纏住。這些東西發出叫聲,想吞沒落櫻。凡是它們碰到的地方,都漸漸失去力氣。不知道封躍是否也中了同一招,才會蹲下去不動。
「師……師兄……」她朝獨自若無其事坐在身旁的余霜伸出手。
「怎麼啦?」余霜以一如往常的語氣、一如往常的聲調回答。
「這些怨魂……把我們……」落櫻光說這句話就費盡了力氣。如今怨魂已經爬遍她全身,從她身上奪走生氣。落櫻失去力量,就這麼倒向一旁。身體使不上力,還像感冒了似地發燙。
「師兄……你快逃……」
余霜抱起落櫻的身體,明明看到她在自己懷裡癱軟無力,卻露出惡作劇的笑容,把臉靠向落櫻。
「啊……」余霜的臉近在眼前,近得可以感覺到他的體溫。余霜的嘴唇繼續接近,落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