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調查
當余霜、落櫻還有封躍三人進入客棧房間時，看到一個臉色蒼白的男子正坐在屋中，他望向門口三人。
男子的面相很是普通，一時間很難聯想到他是在修行界小有名聲的枯木道人之徒，也是唯一自荒的攻擊中生還的人。
他看到余霜一行人突然進入客房，表情固然顯得驚訝，但短短几秒鐘后就轉變為柔和的笑容。
「請問有什麼事嗎？」男子的年紀大約二十五歲上下，看起來比余霜更年輕一些，這多半是因為溫和笑容給人這樣的印象。
男子平靜得讓人覺得他和妖物之類的血腥世界完全絕緣，甚至令落櫻懷疑起自己是不是根本走錯房間了。
「幾位是太一門的道友？」他說話的聲音也很溫和。
「我可不想做太一門那幾個老傢伙的弟子。」孫宇剛剛開口，余霜已經快步走進房間，坐到他的面前。
「孫師兄，我叫落櫻，是呂顏師姐讓我們來的。」落櫻為了防止余霜說出什麼失禮的話，趕緊上前補充。
「我是封躍，是太一門弟子。」
孫宇望向封躍，露出微微驚訝的表情：「你就是封躍……嗯，我聽過你的傳聞，聽說你是太一門百年不遇的天才少年，曾獨自在遠古妖物魔餮手中活命。」
「啊，呃，這個……」封躍不習慣別人坦率地讚美他，不由得吞吞吐吐了起來。然而……
「要是我也有像你這麼優秀的天賦，也許就保護得了師父和幾位師兄了。」孫宇落寞的笑容讓少年少女說不出話來。
「這些年來，我一直拚命努力，可修為還是在一眾師兄弟中最差。師兄對我恩重如山，可最後我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在我面前。」他放低視線，眼神十分陰鬱。
這時孫宇轉身面向尚未報上姓名的余霜說道：「我覺得你也很面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余霜伸手去拿桌上的蘋果，也不擦，就這麼直接啃了起來，接著他看了一眼孫宇，說道：「先博取同情再開始搭訕？這是籠絡人時常使用的手段呢。」
「師兄！」落櫻明知說了也是白說，仍以對孫宇過意不去的表情提醒余霜。
「不會，沒關係的。畢竟現在很多人都覺得我是一個貪生怕死獨自逃跑的小人罷了。」孫宇搖了搖頭，忽然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睛忽然眯了起來，「你該不會就是余霜？」
「看來你已經打聽過了嘛。」余霜輕笑了一下。
沒想到之前臉上始終掛著柔和笑容的孫宇卻以陰沉的表情瞪向余霜，只見孫宇眉頭深鎖，深呼吸好幾次，讓自己鎮定下來：「聽聞是你助太一門解決了魔餮一事，這消息如今早就傳遍東州了。」
「呵呵，還真是稀奇呢！」
余霜手上拿著蘋果，興味盎然地回望孫宇。他的態度讓孫宇有點不知所措。不只是他，落櫻和封躍兩人也不太懂余霜這麼回答的意思。莫非對大叔（師兄）而言，被人謾罵才是家常便飯？兩人心中想著。
「我平常被人說起，其中蘊含的情緒有嘲笑、有輕蔑、有嫌惡、有嫉妒，只是……」余霜咬了一口蘋果，煞有深意似地看了孫宇一眼，「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怕我。」
「我為什麼要怕你？」孫宇一怔，隨即反問。
「我有三個問題要問你。」余霜無視於孫宇的問題，單方面地問下去：「第一，拖著一條爛命獨活的感覺怎麼樣？」
孫宇表情僵硬，落櫻與封躍則被這個無禮至極的問題給嚇呆了。
「師兄，你這樣未免太……」
落櫻正要抗議，沒想到制止她的卻是孫宇本人，只見他表情痛苦的說道：「我一直在問自己就是為什麼只有我活下來，師父和幾位師兄都比我優秀得多，要是我可以代替大家死去就好了。」
「你這回答實在模範到無聊呢。」余霜說話的口氣顯得由衷覺得無聊，他的態度再度讓孫宇覺得很不是滋味。
「第二，你先把這個小鬼捧上天去，回頭再說自己是個廢物，說穿了只是在替自己的無能找借口吧？」這個問題卻讓孫宇的表情產生明顯的變化。
「……你說的不錯……」孫宇難受地咬緊牙關，似乎又想起了師父與師兄的死。
「第三……」余霜突然停頓了下來。
看到余霜停止發問，孫宇露出疑惑的表情。
「怎麼辦……我只有兩件事想問。」余霜無奈了攤開手。
「大叔，你現在已經蠢到連數數都不會了么？」封躍向他投來鄙視的眼神。
余霜絲毫不覺得尷尬，他說道：「我是想說講三個問題比兩個要有氣勢。」
「那麼，你問完了嗎？」坐在他面前的孫宇靜靜地開口。
「不不不，難得要到了問三個問題的權利，怎麼可以不用呢？」余霜一拳輕輕槌在手掌上，正視孫宇提出問題：「第三，你逛青樓喜歡的體位是？」
房間里除了余霜以外的每個人都嘆了一口氣。
「好了，看來你也不會回答我的問題了。既然該問的都問了，留著也沒用，我們回去了。」三人的嘆氣聲尚未散去，余霜已經站了起來。
「師兄？」落櫻氣憤地盯著余霜，他只問了三個問題，其中一個還是非常低級而且沒有意義的問題。不，另外兩個問題也很難說會有什麼用處。
「師兄該不會真的要回去了？」落櫻看著余霜問道。
「當然了，因為該問的都問啦。」余霜認真地回答道。
「余兄，你不是來解決我和師傅他們遭受妖物襲擊的事件的嗎？我也想替師父他們報仇。我對你的行事作風也有所耳聞，所以請放心我一定配合你。」孫宇語氣無比真誠。
「事情經過太一門都詳細記錄在案了，有你沒你都一個樣。」孫宇態度軟化，但余霜的反應卻一點都不給面子。
「師兄，就算有記錄，但萬一有什麼線索遺漏……」
「就是啊，大叔，很多事情還是得問當事人才會知道。這應該比你的那三個問題更重要吧？」
落櫻和封躍也跟著幫腔。
「不必。」然而，余霜卻一點也不放在心上，直接起身準備離開。
「余兄留步！」孫宇加重語氣叫住了他。
「你想回答第三個問題了嗎？」余霜維持著開門的姿勢，不耐煩地轉身問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是希望你帶我一起調查此事。」孫宇誠懇地說道。
「我看起來像是有帶男人一起玩耍興趣嗎？」余霜嗤笑一聲。
「你們不是想去師父他們遭到殺害的現場嗎？我可以帶路，而且也可以把事情經過說明得更清楚，我想替師兄們還有師父報仇。」孫宇對余霜深深作揖，表情真摯說道：「余兄，拜託了！」
余霜盯著他好一會兒，這才說道：「只給你一首歌的時間。」說完他就消失到門外去了。
客棧外，落櫻和封躍站在余霜身旁。
「事情真的像大叔說的一樣。」封躍說得很不是滋味。
「師兄好厲害。」落櫻則率直地覺得佩服，「可是師兄為什麼知道他一定會跟來？」
「那還用說？孫宇為了要給自己師傅和師兄報仇，連大叔這樣不可靠的人都只能被迫信任了。」封躍同情地說道。
「封躍，你這麼說就太沒禮貌了。雖然師兄非常邋遢嘴又惡毒，但至少他解決妖物的手腕真的很厲害。」落櫻為余霜辯解。
「你這種不帶惡意的話中有剌，還真是捅人肺腑啊。」余霜用力拍了拍落櫻的頭。
他們說到這裡，孫宇已經收拾好行李走出了客棧。
片刻后，一架馬車粗暴的在山間小路上疾馳，車前是一匹通體潔白由靈氣凝聚而成的矯健駿馬，車廂四周雕刻的精緻的圖案，此時這些圖案閃爍光芒，馬車上下劇烈顛簸搖晃，車廂上的陣法不斷的發出閃爍。馬車內，落櫻和封躍緊緊抓住窗戶邊沿，孫宇也鐵青著臉無比緊張的坐在車廂內。他們能夠聽見石頭摩擦過車輪發出令人不舒服的聲響，從旁伸來的枝葉也劇烈地刮過車身。
唯有餘霜一個人哼著歌，坐在車廂外，控制著方向。
突然駿馬兩隻前蹄抬起，在地上劃出老長一段印記，馬車猛地停了下來。
「到啦！」余霜意猶未盡的從馬車上跳下，而車廂內的三人好一陣子都答不出話來，他們身體僵硬，遲遲不能移動。
「別發獃了，趕緊給我出來。」余霜毫不客氣的拍了拍車廂。
三人這時才總算慢吞吞走了出來，或許是因為身體長時間過度緊繃，變得像破損的玩偶一樣有些生硬。
落櫻看了馬車一眼，當場「嗚！」的呻吟了一聲。
原本車廂精緻華貴無比，此時已經刮花得令人慘不忍睹。
「雖然太一門裡老頑固非常多，但不得不說一些法術還是非常實用的，難得享受了一把駕駛的快樂。」余霜看著消散重新化作靈氣的駿馬，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