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江湖中人 上
賣葯囊中應有錢，
東家父老為爾言。
不見江湖行路難，
此中辛苦過流年。
張守義這邊打算回青山寺自投羅網，可是明虛那裡卻碰上了麻煩，劉鍋帶著他的團隊這一次大撈一票準備回鄉好好的置辦一些家產，畢竟在他的職業生涯中能夠見到金子的機會並不多，更何況這次一下子就是三百兩，即便是拿出一大半分給眾人自己的下半輩子仍然不用愁了，劉鍋甚至已經在考慮退休的事情了。可是在下邳當他們又一次發現明虛的時候劉鍋知道這次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了，明虛的那點化妝術在這些騙子的眼裡十分的惹眼。派了一個面生的嘍羅湊上去悄悄地偷聽了一下明虛的說話才知道原來這個和尚正在打聽到他們村子的路怎麼走，真是沒想到這個傻乎乎的和尚還有這樣一手，劉鍋怎麼也想不出自己是怎麼露了底，當然他不會想到自己拿家鄉的景物隨手畫的草圖竟然會被人按圖索驥找上門來，畢竟那只是一個小村子的示意圖，劉鍋怎麼也想不到明虛竟然拿著這幅圖碰上了他的同鄉。
不久探子又帶來一份新情報，那就是明虛再走入一條死胡同之後突然就消失了，顯然是使用了某一種法術，這一下眾人才真的感到了大難臨頭，畢竟剛才還有動武的指望，可是現在連這一條路也被堵死了。
劉鍋知道現在需要當機立斷，不然明虛到了村子里以後找不到他們很可能就會拿自己的家人撒氣。一抬手，劉鍋叫來自己的侄兒，「那個和尚沒見過你，你趕快回村，雖然肥羊上門尋仇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是這次的和尚非同小可，你回去以後見機行事，我這裡去搬救兵。」
當劉鍋的侄子劉麻子趕回村子以後看到情況比他預想的要好得多，和尚也只是剛剛到村裡，正在找村裡的老人攀談，似乎是想在破臉之前打聽出一些什麼，劉麻子不禁暗笑一聲，這個和尚也不去打聽打聽這是什麼地方，劉衛村的人世代以騙謀生，這幾位他爺爺輩的人當中很有幾個高手，想從他們嘴裡套話門都沒有，另外兩個雖然沒有出去闖蕩過，可是自小生長在這個村子打記事起就知道對外人要嚴把口風。
果然明虛在村子里遊逛了半天一無所獲，人們雖然十分熱情但是對那種奇怪的文字和地圖一無所知，張守義也沒有來過這裡，看來自己這一趟肯定會費上不少周折。
這個時候劉鍋也趕到了離他們村子不遠的葛嶧山，這裡有一位狐仙十分靈驗，只不過嗜財如命，劉鍋曾經和她打過一次交道，如果不是這次生死攸關而且又發了一筆橫財的話他是不敢上葛嶧山的。
擺好了三牲大禮劉鍋開始對著狐狸洞焚香禱告，一會工夫豬頭就只剩下半拉了，罈子里的酒也下去不少，不過眾人都沒有看清除究竟是怎麼變沒的，過了一會其他的酒菜也稍微的動了一動，然後一個尖細的聲音從他們頭頂傳來，「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啊？」
劉鍋一見大仙顯身趕忙對空磕頭，「弟子被一仇人索仇，還請大仙相救。」
狐狸沉默了一回，「是什麼樣的仇人？」
「一個和尚，好像會一些三腳貓的法術。」
「會法術的和尚？」狐狸有些遲疑。
「只是一些很粗淺的道術。」劉鍋趕忙說道，他生怕狐狸打退堂鼓。
天空中傳來一陣笑聲，「你們一群騙子又怎麼知道道術的高深，你看到他施展法術了嗎？」
「有，有，」劉鍋趕忙把那個看到明虛施展法術的嘍羅拉了過來，「趕快把你見到的原原本本地都告訴大仙。」
「當時那個和尚走進一條巷子，我知道那是一條死路，所以就沒有跟進去。只是偷偷地從牆縫望著他，沒想到他看到前面沒路了也不回頭，只是蹲下抓了一把土，然後就以下不見了。」
「土遁，還真是一門粗淺功夫，不過嘛…」劉鍋剛剛聽到大仙同意了他的觀點沒想到語氣里立刻就出現了轉折，「這門粗淺功夫很多法力高深的修道之士也用，單憑此一條可沒辦法確定對手的實力。」
「還請大仙一定幫忙，事成之後供奉一定從優，絕不會讓大仙失望。」事已至此劉鍋也只好許下重謝希望能夠打動這隻狐狸。
狐狸在心裡計算著這筆買賣的賺頭，瞧這個劉鍋的樣子應該是能夠好好地紮上一筆，不過對方來歷不明，如果為了錢把命搭上就實在有些不值得了。
「那個和尚現在在哪裡？」
「應該在我們村子里。」
「那好，你們不要走，待我前去查看一番再來與你計較。」
大約過了一柱香的時間狐狸的聲音再次響起，「那個和尚倒是沒什麼，不過他的師門來頭卻是不小，這事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
聽了這話大大小小的騙子一起跪倒，痛哭流涕地懇求狐狸精救他們性命，其實狐狸剛才去了一趟劉衛村，發現明虛的本事一般，可是他包袱里放著青山寺的度牒，所以她仔細地做了一番計算，然後得出了這事可以干，但是必須小心不落痕迹，而且價錢絕對不能低了，這會欲擒故縱就是想好好地抬一抬身價。
狐狸的這番心思劉鍋倒是看了出來，在他心裡雖然希望狐狸能夠把這個和尚給解決掉，不過如果對方開的價錢實在太高那他也只好捧著金子去跪到明虛的面前，想來那個和尚追回了贓銀也不會太難為自己，於是劉鍋和狐狸就開始了一輪艱苦的討價還價，最後以一百兩金子成交，但是必須先交錢后辦事。
劉鍋雖然害怕狐狸收了錢不辦事，但是這個交易可以讓他們留下二百兩金子，這個誘惑最終還是讓他戰勝了心中的疑惑。不過當狐狸收了錢之後半晌沒有動靜，劉鍋開始變得焦急起來，如果這個時候被人捲走了一百兩金子那自己原先的退路也走不通了。
又過了一會是在等不及的劉鍋開始對這天上喊起大仙，當他喊到第四聲的時候天上突然掉下一個小包，然後就聽見狐狸說道：「這葯真實沒用，只能讓那些道士三個月法力盡失，雖說無色無味，可是三個月也太短了一些，一點用處都沒有，還是把它扔了吧。」
心領神會的劉鍋雖然覺得狐狸這樣做有些投機取巧，可是如果真的一切都如她所言，那下藥倒不失為一個好法子，現在錢都已經交了所以只好先試試這份葯了。
明虛白天沒有能從村子里打聽出些什麼，晚上就借宿在村東頭的一個大戶家中，這戶人家佛爺長、佛爺短的把他伺候的十分舒服等到夜間準備睡覺突然聽到外面一陣喧鬧，明虛正準備出去查看一番這戶的主人卻一頭撞了進來，「佛爺，大事不好了，來了一夥強盜，您還是趕快躲一躲吧。」
明虛微微一笑，「我還當是什麼事，原來只是一夥蟊賊，看我去把他們都殺了。」
白天村子里的人雖然對明虛的問題都是裝聾作啞，不過態度卻是個頂個的好，所以明虛對這個村子的印象很不錯，既然有強盜想來禍害這個村子那自己就來做一回除暴安良的俠士。
看到明虛如此鎮定，主人也輕輕鬆了一口氣，「大師能對付那些強盜？那真是太好了，若是真能除了他們我們村子年年都上大師的寶剎還願。」
因為難得會做一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情明虛這次倒是擺出了一些派頭，這家的主人和他的兒子戰戰兢兢地跟在後面，到了曬場明虛看到二十幾個蒙面的馬賊已經抓住了不少鄉親，正在往曬場邊上的樹上捆人，同時還在逼著其他人回去拿錢贖人。
明虛見到這樣的情景立刻大喝一聲：「住手。」
那些強盜到也聽話，全都停下手中的活計，為首的那個強盜是一個彪形大漢，看清了他們三人之後高聲喝道：「居然有三隻肥羊自投羅網，孩兒們，把他們都給我捆上。」
立刻幾個強盜就向著他們三人撲了上來，只見明虛不慌不忙地**動咒語，他準備一下子就把強盜全部幹掉，經過這番立威相信明天自己再查問起來絕對沒有人敢隱瞞什麼，就算他們真的不知道也一定會儘力幫助自己勘察。
可是明虛很快就從不慌不忙變成了滿頭大汗，因為他發現胸前的**珠毫無動靜，焦急之下他又**了一遍，這次仍然是沒有任何反應，而這個時候強盜已經衝到了他的跟前。
這個時候明虛已經知道大事不妙了，一個向後的縱躍退了出去，這個時候就看出平時多多採集天地之靈氣的好處了，雖然明虛已近百歲，可是在無法使用法力的情況下仍然能夠做到身體輕靈，強盜們看到明虛退走就乾脆去抓站在明虛身後的那一對父子，就在一陣「大師救我」的呼救聲中，兩個人被強盜拉走，剩下的三個強盜則繼續向著明虛逼近，而明虛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已經連著換了三條咒語，可是卻沒有一條管用，最後他只能落荒而逃，三個強盜追到了村頭也就不再繼續追了，罵了一聲：「這個老和尚怎麼比猴子還會竄」就回去了。
明虛躲在外面的高粱地里正是怒髮衝冠，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出得寺來竟然會折在這些鼠蟻手裡實在是讓他無法忍受。
一門心思地趕快恢復狀態好回去打殺一番的明虛折騰了一個晚上也沒能恢復自己的法力，等到天光大亮他看到村民們又開始三三兩兩地走動，似乎昨夜的事情已經過去，於是明虛不再做那些徒勞的嘗試，他準備到村子里看看。
進村之後明虛明顯地感到周圍敵視的目光，而他也第一次在下人面前感到了心虛，進了借宿的宅子明虛就看見昨天的主人正坐在那裡嚎啕大哭，家裡被翻了個亂七八糟，他的臉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的。
看到明虛走了進來這人一下子站了起來，「你還來幹什麼，你把我們害得還不夠嗎？我們昨天可是盡心竭力地伺候您，咱們小戶人家有哪裡招呼不周的地方您只管說好了，要是真的不小心得罪了您，您罵也罵得，打也打得，可為什麼要騙我們去招惹那些強盜，本來那些強盜也就是勒索一番，可是現在被您這樣一鬧他們就打上門來，把我家洗劫一空，這下您滿意了吧？」
面對著這樣的質問明虛無言以對，可是他還是不得不說出自己的來意，「我回來只是為了討回自己的包袱。」
「都被強盜搶走了，你看看我這個家還有什麼值錢的東西留下，覆巢之下還想有什麼完卵嗎？」主人一幅痛心疾首的樣子。
這個答案明虛早已料到，看了看屋內凌亂的樣子明虛只好嘆了一口氣退了出去。雖然村子里其他人家遭受洗劫和他沒有什麼關係，不過明虛看到村婦倚門痛哭還是覺得心懷愧疚，他到現在也沒有弄明白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唯今之際只好趕快回山，幸好那幅地圖自己一直貼身收藏因而沒有失落。至於自己欠這個村子的等到功力盡復一定要把那群強盜斬盡殺絕，然後再回來賠他們一些錢也就是了，這個時候的明虛並沒有想到自己在身無分文，度牒也已丟失，再加上法術還無法施展的情況下究竟該如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