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不許學她
歐若斯愣住了。
她站在這巨大的屏幕之上。
不知道呆立了多久,她的身體突然間軟下來,整個人都跌坐在那巨大的冰面上,她這才明白五年之前她是怎麼來到歐洲,是怎麼成為一名殺手……
深夜裡,衛赫羽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著,他閉著的眼睛上面睫毛抖動,楚寒卿的死亡的消息,再一次回到他的夢裡。
那具焦黑的屍體陡然放在他眼前,而楚寒卿之所以會變成這樣,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自責愧疚,身體好像被掏了一個巨大的洞,風雪從這洞中經過,帶走他所有的溫度。
「寒卿,對不起對不起!」
歐若斯醒過來,不,她現在已經清楚的明白自己的身份,她叫楚寒卿,而非歐若斯。
身邊的人手臂依舊緊緊的抱著自己,像是一種束縛,也像是一種求取溫暖的方式,她輕輕的,緩慢的,開始以楚寒卿的方試看著眼前的男人。
英朗的輪廓,高鐵懸直的鼻樑,一雙不濃不淡的劍眉,此時正微微皺著,他口中還在說著對不起,一邊還在念著楚寒卿的名字。
「都是我沒保護好你……」
楚寒卿揉了揉太陽穴,從那裡傳來一陣錐心的疼痛,但是五年前的畫面逐漸浮現腦海,衛赫羽出軌項清清的事被她知道,所以她才離家出走,但是衛赫羽突發車禍,昏迷不醒,她就陪著深度昏迷的衛赫羽,這樣陪了整整一年。
這一年裡,項清清不斷製造出各種打壓她的輿論,她全然不顧,只想陪在衛赫羽的身邊,在生下孩子之後,她就被項承帶走了。
不由自主,楚寒卿的手放在了衛赫羽的眉骨上,她心疼,衛赫羽雖然這兩天以來都表現得十分暴躁與狂傲,但是,此時此刻他脆弱的像個孩子,楚寒卿難以想象衛赫羽是怎麼接受自己的死亡的?
他在自己死亡之後的每一天里,都過著深陷於沼澤的悲傷的生活。
楚寒卿指尖冰涼,讓衛赫羽突然間醒轉過來,突然,一雙狹長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楚寒卿,他抿著嘴巴,剛剛的脆弱痛苦全然消失,只剩下焦躁,暴怒,因為每一刻他都無法原諒自己。
楚寒卿不免更加心疼,她認識的衛赫羽曾經與人為善,陽光正直,甚至在兩天以前,他還在那麼做……
那麼這兩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他究竟是因為什麼變成這樣?
楚寒卿全然不解。
突然間,衛赫羽的擁抱變得更緊了,甚至緊得讓人痛苦但無法喘息的程度,楚寒卿就這麼默默地忍受著,她依舊有回過神來。
好像一個離家五年的人,突然回到了家裡,她還在默默地感嘆著,觀察著,思緒由混亂變得逐漸清晰,記憶中五年前那個陽光里笑著的衛赫羽漸漸的和眼前這個變得暴虐的,每每都陷入悲傷自責里的衛赫羽重合起來。
是他?
五年前,在她即將失去記憶的時候,她的腦海中沒有一刻不放映著他的畫面,他幾乎已經佔據了她所有的生活,帶她逃離了黑暗的家庭生活,救過她的性命,他像是英勇的騎士一般站在她的前面,把她護在身後。
「唔……」
楚寒卿被抱的實在喘不過氣來,衛赫羽這才陡然地鬆開了手,他起身,悵然的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倒了些許烈酒在裡面,接著一飲而盡,那灼熱的液體流進他的口腔與食道,讓他痛苦也讓他暫時從痛苦中解放出來,楚寒卿擔心他的身體,因為他一杯一杯的倒著,又一杯一杯,彷彿是水一般的喝下去。
「赫羽……」
楚寒卿喊道。
衛赫羽抬起頭,看著楚寒卿的眼神複雜而又迷離,酒意已經上來,他開始醉了。
「不要再喝了好不好?」
楚寒卿溫柔的問道。
「你睡吧,不要管我。」
與白天的暴戾,此時他的語氣里充滿了悲傷與無助,他靜靜的啜飲著,也能把他的臉應酬的昏黃色,他不時地會摸一下腹部,因為空腹喝下那麼多烈酒,就算是鋼鐵打的身體也會不舒服。
「別喝了好不好?」
楚寒卿再一次問道,這一次她的語氣裡帶有一點責問的意味,衛赫羽突然皺起眉頭:「你憑什麼管我?你有什麼資格左右我的行為?」
「我只是擔心你的身體!」
衛赫羽突然之間就又變得震怒起來,他死死的盯著楚寒卿,緊皺著眉頭,狹長的眼睛里露出駭人的光芒。
「你不要向她一樣,不要!你不要像她一樣說話!」
衛赫羽語無倫次的說著,但是楚寒卿明白了衛赫羽的心境,自己的語氣在無意之間與曾經的自己重合了,而衛赫羽敏銳的感受到這一點,或許就是因此勾起了他心中的傷,他才會變得如此暴躁。
只有脆弱的人才會把一身鎧甲暴露在外邊,因為他們脆弱的想要保護自己,而衛赫羽看起來如此,現在也不過是他最脆弱的時候。
楚寒卿下床,她靜靜的走到了衛赫羽的面前,衛赫羽詫異,因為在這兩天里,他已經說過了無數對歐若斯肆意妄為的傷害她的話語,明明歐若斯應該對他避之而不及,可是現在竟然一步一步的向他走來,穿著一抹白色紗裙的睡衣,她比當年的楚寒卿更加纖細憔悴了,更加惹人憐惜,做得出一種完全不同的氣質來,本來想要發脾氣的衛赫羽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因為,楚寒卿突然將他抱住。
衛赫羽的頭就緊緊的貼在她的胸口與腹部只見,她一手抱著他的肩膀,一手抱住他的頭,她的手指冰涼,但是在掠過他的肌膚是卻顯得那麼溫暖。
「寒卿……」
衛赫羽的口中輕輕的念出這個名字,但是卻不發出聲音,他只是在這一瞬間詫異,歐若斯的動作好像與楚寒卿重合了。
歐若斯一直以來就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一般,她缺乏社會經驗,講話也偶爾是出其不意的幼稚,不過也善良可愛,她需要被人愛護著,保護著。
可是,楚寒卿卻不同,她堅強堅定,渾身都散發著熱暖的溫度,她可以做一個衛赫羽背後的小女人,卻在他每一次需要支持的時候,給他力量。
兩個女人截然不同的感覺此時都在楚寒卿的身上出現,衛赫羽的焦躁消失了,他把頭埋在她的懷抱中,但是僅僅是一刻,他就狠狠的甩開了楚寒卿的手,楚寒卿差一點被他這巨大的力量推倒在地上。
衛赫羽的眼睛里出現了一抹更可怕的神色,楚寒卿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她只是一如往常的去安慰衛赫羽,可是……
「你回到床上去。」
衛赫羽的聲音壓抑在喉嚨間,好像是在故意憋悶著氣急敗壞的情緒。
楚寒卿愣住了,她的腳此時正踩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面上,不知所措。
「你以後不要再這樣了!歐若斯你永遠都代替不了寒卿!所以你不要做出任何相似的舉動,你不是她!」
接著,衛赫羽再一次把一杯烈酒倒入口中,楚寒卿一隻手扶著沙發,支撐著身體站立著。她漸漸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的暴戾源於對自己的思念,所以,當自己一旦做出類似於曾經的自己的舉動,他就會痛苦難當。
「赫羽,我就是……」
然而一句話說到這裡,楚寒卿卻突然停頓了,她看了看自己虛弱的體魄,便只得嘆了口氣。
她絕對不能把事情真相說出來,她不是楚寒卿,她是歐若斯,她不能想象衛赫羽再一次體驗失而復得,上一次衛赫羽還以為自己是楚寒卿的時候,他興奮激動的像個孩子,但那時她說她是歐若斯,衛赫羽眼中的失望讓人心痛不已。
而這一次,她如果承認了自己的真實身份,那麼,再過一陣子,沒有藥物能夠救治她的時候,衛赫羽就要再一次體驗她死去的痛苦。
而且,這一次,她真的永遠離開了他,那麼,還不如就讓他永遠都不知情,永遠不要再體驗第二次痛苦。
於是,楚寒卿便只好乖乖的回到了床上,她默默的看著衛赫羽喝醉,把所有的心疼都隱藏在心裡,可是,淚水卻沾濕了枕頭與被角。
第二天.
喝的爛醉的衛赫羽還是在早上準時起來上班,看起來憔悴不已,楚寒卿心痛不已,但是卻只能靜靜的看著他,任憑他糟踐自己的身體,因為衛赫羽倔強而固執地拒絕楚寒卿一切的關心。
楚寒卿也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對她的關心,只是對他的另一種傷害罷了。
衛赫羽穿上襯衫,一個人在鏡子前面打領帶,他的領帶是曾經和楚寒卿一起購買的,這麼多年,他一直都無比珍惜的系著這一條,接著穿上黑色的西裝,合理的剪裁襯托出他身材的完美線條。
楚寒卿的眼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直到他離開房間。
上午。
郭羨照例把藥物拿過,讓楚寒卿喝下去。
「寒卿。」
郭羨走進來,他幾乎沒有猶豫,自然而然的喊出了這個名字,他這些年來對於記憶的藥物已經研究得非常成熟,昨天的治療過後,他有百分百的把握楚寒卿能夠想起失憶之前的事。
楚寒卿莫名其妙的皺著眉頭,半晌才開口,而她這一開口,幾乎讓郭羨大跌眼鏡!
一連串的莫名其妙的語言,不像是英語,更不像是俄語,總之要說是某個部落的語言也未可知,郭羨驚詫的看著楚寒卿,不可能,難道自己的藥物對於人的精神有什麼特殊的損傷嗎?
「寒卿,你到底是怎麼了?你可以說中文嗎?」
「中文?」楚寒卿懵懂的點了點頭,接著道:「我不知道為什麼,昨天晚上睡了一覺之後,就莫名其妙的想起了許多事情……」
「想起了什麼事?」郭羨的眼睛露出期待的光芒,他引導著道:「寒卿,你都記起來了嗎?」
「不……我不是你所說的寒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