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拜師
秦知儒有點懵,他被寇準的話嚇到了。
這是幹啥呀?古人咋還一言不合就收人為徒呢?
這收就收吧,若是平日里說不得秦知儒就應下來了,誰還不想自己多個靠山呢?
可偏偏這時候秦知儒不敢答應啊!剛剛為了刺激一下寇準那顆蒼老的心,說了些大逆不道的話,說不得此時寇相公就想著讓弟子做些匡扶宋室之舉。
可這對秦知儒來說就是找死啊!自天聖元年起,號稱二人稱聖的劉太后將在整個天下權傾十載!
說句不好聽的,在這段時間裡,寇相公算個屁!秦知儒連屁都算不上!
「啊哈哈哈哈!寇相公說笑了,小子不過就一廚子,怎敢為您弟子呢。」
秦知儒一邊打著哈哈,一邊以餘光偷看門口,準備一言不合就開溜。
站在後面的趙志賢都驚呆了,他從未見過如此操作!
不說這大宋,就連北遼那蠻子橫行之地,都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拜寇相公為座師,可這十三歲的小子居然給拒絕了?!
木槿也是小嘴合不攏,彎彎的眉眼此時瞪得渾圓,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秦知儒。
寇準還算淡定,只是瞧著他失手拽下來的小撮鬍鬚就知道他心態也是有點崩。
「先不說別的,小子給各位大人準備了水晶灌湯小籠包,若是再不品嘗可要涼了。」
一邊說著,秦知儒一邊打開了食盒,他相信眾人的注意力一定會被美食所轉移的。
果然,一提到吃,木槿最先回過神來,瞧著那晶瑩剔透的圓球上點綴著絲絲嫩紅,她便忍不住讚歎道:
「這吃食竟能如此好看。」
「不僅好看,還好吃哩!」
秦知儒十分有眼色,取過食盒中的碗筷先是夾了一個恭敬的遞給寇準,而後又遞給了趙志賢,最後挑了個湯汁飽滿的給了木槿。
當然,那在一旁著實能聒噪的小丫頭阿染也是沒少。
只見阿染嬰兒肥的小臉蛋變得紅撲撲,便知道秦知儒在她那裡增添了幾分好感。
「這水晶灌湯小籠包吃起來千萬莫要著急,先輕輕用牙齒磕開一個小洞,而後將鮮美的湯汁吮入口中,細細品嘗那濃郁的味道。」
阿染顯然沒有聽進去,她著急的一口咬下去,結果迸濺出來的湯汁灑了她一嘴。
可小丫頭卻不肯放棄,一邊模模糊糊的說著好吃,一邊小口小口的啃了起來。
木槿嗔怪的看了阿染一眼,拿出手帕給她擦了擦嘴,阿染則是報以微笑。
「秦公子果然妙手,竟是能做出如此鮮美的湯……」
「湯包,小姐也可稱為水晶灌湯小籠包。」
秦知儒看著面若桃花的木槿,不由得露出了驕傲的笑容。
木槿何時曾被男子這樣毫不避諱的看過,登即羞紅了臉,低下頭小聲說道:
「不知日後可否自公子醉仙居中購得?」
「這產品還未上市,但若是木槿姑娘想吃,那在下隨時恭候。」
本來秦知儒在這裡撩妹,應該被寇準咳嗦一聲制止的。
但是剛剛秦知儒給這老頭的打擊太大了,如今還未曾緩過來,就連那美味的水晶灌湯小籠包也是食不甘味,根本沒有嘗出什麼滋味來。
「守禮、木槿、阿染,你們先下去,老夫有事要與知儒說。」
就在寇準一口一口吃掉湯包后,突然開口說道。
這三人一看情況不對,施禮后便退了下來。
可能是吃人家嘴短,小丫頭阿染臨走的時候還給了秦知儒一個愛莫能助的神色。
這下讓秦知儒有點摸不準了,難不成這寇老西還要動手打人不成?
都說儒家子弟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可秦知儒有點不信啊!
不說那君子需學禮樂射御書數中的射,就說大臣時常朝會不合,飽以老拳作何解釋?
就在秦知儒心思百轉,準備三十六計走為上的時候,他的袖子突然被一股大力緊緊抓住。
只見寇準面目嚴肅,沉聲說道:
「你當真不願做老夫的學生?」
秦知儒咽了口口水,遲疑的點點頭:
「當……當真。」
「嘿!」
未曾想這寇準一聽居然樂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左手依舊死死拽著秦知儒的衣袖,右手卻氣定神閑的端起茶碗喝了口茶,還發出「嘖嘖」的聲響。
「那你就再好好想想。」
秦知儒:「???」
什麼叫好好想想?你拽著我袖子呢讓我好好想想?你是名垂青史的寇相公啊你讓我好好想想?
秦知儒嘗試著掙扎了兩下,卻發現寇準的左手紋絲不動。
不愧是曾經拽住太宗皇帝不讓走,噴人家一臉口水的朝廷第一大噴子啊!
可以這麼說,寇準也好,韓琦也罷,還有後來的王安石,說得好聽一些叫有進取心,說的不好聽,那就是都有些流氓氣質。
什麼叫流氓氣質?那就是不服就干,死了拉倒,俺就跟你斗到底了!
但這才像個宰相的樣子,天子「恂恂如書生」,你若是宰相還不流氓一點,這國家就操持不下去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寇準才逼得如日中天的遼國簽訂了城下之盟,還差點把負責談和的曹利用嚇尿。
秦知儒掙扎了許久,終於放棄了,垂頭喪氣的妥協道:
「小子不是不想做您的學生,實在是怕死啊!若是……」
「若是什麼?」
「若是您真的有心,那就答應小子一個條件。」
寇準茶水都續了好幾杯,正在考慮尿急當如何,一聽這話,頓時喜笑顏開,道:
「先說說看。」
「劉太后不行忤逆之事,您不能讓小子做觸犯天顏的事情。」
寇準捋著鬍鬚沉吟良久,點了點頭道:
「自然如此,劉太後母儀天下,若安心扶保趙家聖人,自是有功無過。」
秦知儒一聽,頓時叩拜下去,毫不拖泥帶水的磕了三個響頭,再奉上一碗茶水,這拜師禮便算是完成了。
寇準也是開心的緊,一點都不嫌這儀式的簡陋,甚至有種喜極而泣的感覺。
實在是剛才秦知儒給他的打擊有點大,自己堂堂寇相公,曾經的帝國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時被人乾淨利落的拒絕過?
「明日醉仙居打烊后,來真武堂進學。」
秦知儒應了聲,便忙不迭的要離開,自己酒樓還要開張哩!
可就在此時,寇準突然又叫住了他。
「近日聽聞宰相馮拯不日將彈劾錢惟演,知儒有何看法呀?」
秦知儒一愣,稍微回憶了一下腦海中的記憶,便脫口而出道:
「錢惟演必然被逐出東京城。」
寇準微微皺眉,不過一想到對方還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孩子,便又平復了下來,細細講道:
「馮拯此人雖說庸碌無為,才能不過爾爾,可終究不曾做姦邪之事。
錢惟演則是趨炎附勢之徒,老夫雖說看不慣這老匹夫良久,但其妹乃國舅爺劉美之妻,自劉美過世后,太后便只剩他一位親戚。」
說到這裡,寇準停下來看了秦知儒一眼,發現他好像沒有接話的意思,便只能接著說道:
「馮拯以一人之力,於大朝會發難,無異於以卵擊石!待到錢惟演反擊,則馮拯去相之日不遠矣!」
但是令他沒想到的是,秦知儒卻搖了搖頭,說道:
「若是趙氏官家聽政,說不得便是先生您的推斷了,可劉太后不同。」
寇準頓時來了興趣,問道:
「有何不同?」
「馮拯庸碌無為!」
看著秦知儒那副自信滿滿的模樣,寇準不禁有點疑惑了,可他總不能開口問啥意思吧?人家可是剛叫了自己先生!
「若是沒有其他事,學生便先行告退了,醉仙居的生意剛剛有所起色,所以……」
「去吧去吧,晚些別忘了來進學。」
看著秦知儒一溜煙的跑沒影,寇準心情大好,不管這學生說的對與不對,總歸有自己的想法,這便是大善!
一邊想著,寇準一邊捻起一個灌湯包,輕輕磕開一個小口,用力吮了一口湯汁,頓時忍不住讚歎了一聲:
「美味呀!鮮美濃郁的湯汁裹著細碎的魚糝,味道實在是醇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