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物是人非
江凌緩緩的睜開雙眼,眼前的一切瞬間湧進了腦海。
他依然出現在了自己的房間。
此時的江凌,手掌握著噬元珠,而面前的一切都是那麼熟悉。
桌子,椅子,被子,床。。。想起不久前的平淡溫馨,如今卻與他們天人兩隔。
那隱藏在袖袍之中的手掌緊緊握起,指尖深深戳進掌心卻渾然不覺。
細細打量著房間中的每一寸,平日里與秀兒和江戰的點點滴滴在腦海一一浮現,江凌的雙眸之中滿是痛苦,輕舒了一口氣,緩緩來到門前,將其打開。
屋外的陽光照射進來,微微有些刺眼。
村子里,村民們忙忙碌碌,彷彿一切都沒有改變。
「咣當」
一聲清脆的聲響傳進江凌耳中,順著聲音望去,只見二柱扛著一大捆乾柴呆愣在了原地,看著身著黑袍的江凌,一臉的驚訝,甚至連肩上的柴火掉落在地都未曾察覺。
「凌哥兒?」隨後,二柱的臉上露出狂喜,隨手將一捆乾柴丟棄在一旁,三兩步便跑到了江凌面前。
「真的是凌哥兒啊!你沒事?太好了!你去哪兒了?我們大家都還以為。。」二柱說到此處聲音逐漸淡了下去,不過臉上喜色更濃,看著面色如常的江凌,忍不住上下打量起來。
「沒事了,二柱,最近還好嗎。」看著面臉喜色的二柱,江凌的臉上也是露出了一抹笑意。
「我很好啊,凌哥兒,你沒事可太好了,當初你失蹤那兩天,可把大家擔心壞了,後來大山叔派人找了好幾天,大家都以為。。我得趕緊告訴大山叔,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二柱胡亂的在身上擦了擦手,轉身便朝著大山的住處奔去。
不多時,一些路過的村民皆是看到了身穿黑袍,面帶微笑的江凌,紛紛走到前來,表達自己的關切。
或是因為劫後餘生,或是心境發生改變,江凌滿臉笑意,回答著村民的一個個問題。
在聽到江戰和秀兒的名字之後,江凌那原本滿是笑意的雙眼終究還是略過一絲哀傷,眾人連忙將話題轉向別處,氣氛倒也不算尷尬。
「小凌子,到底怎麼回事,你這些天去哪兒了,還有你那傷,如何了?」
大山聞訊趕來,滿臉皆是掩飾不住的欣喜,看著一切如常的江凌,大山在驚喜之餘,亦是充滿了震驚。
那麼重的傷,如今觀其面色,竟似乎與常人無異,這確實有些不可思議。
跟隨大山一行人而來的,還有二狗二根等熟面孔,那多次與江戰有過矛盾的花媚赫然也在其中,只不過此次見到江凌卻是出乎意料的未說些刻薄話兒,雙目之中難得的透露著几絲關切。
江凌走到大山面前,臉上依舊洋溢著微笑。
「大山叔,讓您和大家擔心了,說實話,我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今日剛醒,便又重新出現在這屋子內了。」
泠鳶之事無論如何都不能透露他人,江凌胡亂的想了個借口,對著大山和眾人說道。
「唉,沒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種地步,不過你能平安無恙倒也算是目前來說最好的消息了。」大山微微一嘆,神情有些複雜。
眾人聽得大山的話語,皆是面色一黯,看來近些時日,村子中也是發生了不少事情。
「凌哥兒,肯定是你受那上神庇佑,你看你那次受那麼重的傷都能幾天之內恢復如常,這一次還是這般,就連麻嬸兒都說你那傷擱在我們身上早已回天乏術了。」二柱嘿嘿一笑,上下打量著江凌。
平日里他與江凌關係不錯,如今看他平安歸來,自然是喜上眉梢。
說到此處,眾人才猛然間想起江凌那詭異的體質,上一次赤鱗血蟒將其擊傷,那種恐怖傷口,換做他人,沒個幾個月休想恢復如初,可是後者在幾天內便可下床走動,這般恢復能力,令人咂舌。
想到這裡,眾人對江凌能站在自己的面前倒也少了一絲疑問。
「大山叔,秀兒,和阿爹。。葬在後山何處,我想去看看。」江凌的眼中閃過一抹悲傷,只不過轉瞬間便消失了。
聽著江凌略顯低沉的話語,大山能感受的到江凌那積壓在心中的那份哀傷。
如今,江家三口僅存一人,而仇家的身份卻如一座大山,僅僅是提起,便是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或許對於江凌來說,活著比死亡更難吧。
大山收起內心中的想法,看著面色平靜的江凌,緩聲道:「那日村長被帶走之後,我便招呼村民救人,戰哥和秀兒當時便。。唉,就連你,也僅僅只一息尚存,筋脈盡斷,元珠破碎,五臟六腑皆是有傷,這般嚴重傷勢,我和麻嬸只能聽天由命了。不過還好,現在你安然無恙,秀兒和戰哥被葬在了後山那棵櫻花樹之下,等下你便和他倆說說話吧。」
「多謝大山叔。」江凌對著大山行了一禮,轉身便朝著後山的方向走去。
村民們看著這個孤寂的背影,一時間氣氛頓時安靜了下來。、
「唉,可憐的孩子。」
一名老婦,終究是受不住這樣的氣氛,老淚縱橫。
後山是在村后的一座低矮山峰,而山峰之下是一片平緩而又低洼的地帶。
平日里,村民們在此處種些野菜和一些農作物,不過由於產量稀少,所以村中主要的食物來源依舊是靠著進山採摘捕獵而維持。
在這片低洼的菜地不遠處,一顆約有一人粗的櫻花樹佇立於此。
這櫻花樹與江凌前世所見相差無幾,如今正值盛開時節,微風佛過,如雪般的花瓣隨風飄舞,煞是好看。
櫻樹之底,江凌雙膝跪地,看著面前兩個略顯粗糙的墓碑,久久不言。
曾經的一幕幕浮現在腦海,江戰的細心關懷,秀兒的一顰一笑,想的越多,那股對雲長青的滔天殺意便越是瘋漲,江凌緊咬銀牙,那原本平靜的雙目之內早已滿是赤紅。
「雲!長!青!」江凌嘶吼著將這三個字喊出,紅色元力如血液般溢出體外,數道紅色元力流朝著各個方向激射而去,濺起的碎石竟深深扎進那櫻樹之中。
丹田之處,紅色元珠略微一黯,江凌那溢出體表的紅色元力緩緩消散,看來,那數道元力匹練已將元珠之內的元力消耗殆盡了。
兩道淚痕掛上了江凌面頰,此刻,江凌卻不知說些什麼。
他跪在原地,地上的影子被天邊的夕陽拉的極長,江凌微微探身,手掌輕輕撫過秀兒墓碑,任由那淚珠低落。
「秀兒,五年,五年之內,我定要上那劍心宗,手刃雲長青,為你和阿爹報仇!」
少年的錚錚鐵語在這片空地上傳出去很遠,微風拂過,片片花瓣飄落在江凌身上,劃過肌膚之時,宛若伊人纖指。
江凌緩緩起身,深深的看了一眼墓碑,不再多言,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
天色漸晚,村中除零星燈火,皆是陷入了黑暗之中。
江凌一路走來,村中道路已是寥寥數人,與之打過招呼后,打開家門,來到了自己房中。
環顧著曾經熟悉的一切,江凌的表情有點落寞,村子還是那個村子,可是早已物是人非了。
「泠鳶前輩。」
安靜的房間之中,江凌突然開口說道。。
胸前的噬元珠略微閃過一絲紅光,看來算是回應了。
「前輩,我要離開這裡。」江凌緩緩閉上雙眼,語氣之中滿是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