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2 我害怕

方爾害怕了，她是真的害怕了。害怕兩個月以來經歷的那些人前背後的冷言冷語，積壓起來的負面情緒瞬間決堤，既然已經沒有什麼好的方面能念了，那就讓自己不要落得那麼難堪也好。

全身的力氣蓄積起來，方爾顧不上自己的姿勢是不是滑稽可笑，她只想逃離。方爾眼前模糊，腳下不知道踢到了什麼，身子伴隨著慣性和重力就要跌下去，手腕霎時間被人拉住，恰好是方爾之前被林森拉扯過得位置。

幾乎是瞬間，方爾的眼淚決了堤。不知道是因為疼的，還是因為肌膚相接的瞬間觸碰到了她此刻的某一根敏感神經。

下一秒，方爾被帶入一個懷抱，那個懷抱有著她熟悉的溫度，有著她夢裡縈繞鼻尖的味道。林森雙手緊緊抱著方爾，像是害怕自己一鬆手方爾就不見了。

方爾的哭聲愈發大了起來，眼淚也流的越來越凶。

迎面有豆大的雨點砸下來，生疼生疼的，方爾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原本晴空萬里的天氣瞬間烏雲密布了起來。雨水沖刷著方爾臉頰上的淚水，融合在一起然後掉在地上。許是她哭的格外認真，所以連掙脫林森的懷抱都顧不上了。

突如其來的傾盆大雨瞬間將兩人淋了一個透濕，在雨聲的掩蓋下，方爾的哭聲越發無所忌憚起來。不知什麼時候起，林森右手挪到了方爾的後腦勺上面，他低著頭蹭了一下方爾的臉，原本那顆硬起來的心瞬間柔軟成了一灘水。

帶著淺淺的嘆息聲，林森的聲音溫柔的不像話：「你哭什麼？」

方爾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林森的聲音像是開啟了她的信號，她一邊哭一邊伸手推著林森的胸膛：「你……你滾，滾啊！」

林森沒有動，摟著方爾的手越發緊了，像是害怕她真的掙脫了似的。

「你不是說……嗚嗚，你不是說讓我走嗎？你鬆開……嗚嗚鬆開我！」方爾拉不開林森，乾脆就上手打了，「我們已經分手了嗚嗚……你放開我……你放開我！」

林森扣著方爾後腦勺上的手掌發力，將她的臉壓向自己的胸膛，林森將整個人都禁錮在自己的懷裡，胸膛發著顫，「我不放，放了你這個沒良心的就跑了。」

他短短的一句話，讓方爾丟盔棄甲，身上的力道瞬間就軟了下來，她趴在林森的懷裡幾乎是嚎啕大哭著。

雨勢沒有減弱的意思，不知道什麼時候，方爾的手回摟住了林森的腰。

林森也不問方爾同不同意，直接拉著方爾的手往小區裡面走。路過小區保安室的時候正好看見保安室的大爺伸長了脖子往這邊看，看清方爾和林森的臉之後笑開：「我就說看著想你們倆，小兩口的吵架了？早點回家歇著，小夥子哄哄啊倒是。」

林森笑著應付了幾句，摟著方爾進了小區。

一路上方爾都沒什麼動作，倒是到了公寓門口的時候不肯走了。她站在門口，身上濕噠噠的衣服黏在身上，出門的時候方爾沒有綁頭髮，頭髮也貼在臉上，她不用想都知道自己此刻有多麼的狼狽。

「進來啊。」林森拉方爾。

方爾咬著唇，雙眼通紅的看著林森：「我不進去，我要走了。」

林森簡直是被她氣的哭笑不得，「剛剛拉你進來的時候你不說要走，現在都到了家門口了你倒還不進來了？」

「這是你家，」方爾說完轉身就走，林森奈何不了她，乾脆直接一把摟住方爾的腰把人帶進了房間里，反手關上門。方爾心裡猛地一跳，伸手拍打著林森的背：「你幹什麼？放我下來！」

她之前哭了太久，聲音有些啞，在尖叫聲中顯得有些晦澀。林森不管不顧的把人摟著往卧室走，直接推開浴室的門，反手關上了門並且反鎖。方爾目睹這一切，幾乎是在用生命掙扎：「你幹什麼！」

林森快速的打開熱水器，試探著水溫，隨後將方爾放了下來。方爾一從林森身上下來，就猛地往浴室門口跑，可還沒有跑兩步就被林森一隻手給拽了回去。林森的臉上帶著笑，手緊緊的握著方爾的。

「是你自己脫，還是我脫？」

方爾縮了縮身子：「我要回酒店。」

「回酒店？」林森臉上瞬間變了，握著方爾手的力氣也隨之大了起來，他冷笑一聲，「回酒店去找你那個男朋友？」

方爾不敢抬眼看林森，緊咬著下唇。

林森眼裡的神色冷了幾分，忽的揚手一巴掌打在了方爾的臀部上面：「你倒是給我長本事了！還帶回來一個男朋友！」

臀上猝不及防的被拍了一巴掌，方爾疼的一縮身子，嘴硬道：「男朋友怎麼了？你能找女朋友我就……」

方爾的聲音在林森的注視下慢慢低了下去，最後變成了囁嚅著的唇語。林森冷哼一聲，不待方爾反應抬手就扒她的衣服。方爾嚇了一大跳，驚呼著那手捂住胸口。天氣本來就熱，她今天就穿了一件連衣裙，被林森用力一拉領口就完全被拉了下來，露出來一大半文胸。

「又不是沒見過。」林森冷哼一聲，還要繼續。方爾忙不迭失的開口：「我自己來！」

林森盯著方爾看了一會兒，直到方爾又重複了好幾次自己來才鬆開了手，抱著胸站在一邊。方爾還捂著自己的胸，頗為狼狽的看著林森，聲音像是快要哭出來了一樣：「你怎麼還不走？」

「走？你想我往哪兒走？」似乎提到這個字，林森就像是被點燃的炸彈一半。

方爾抿著唇：「我要洗澡你出去。」

林森看了她幾眼，抬腳往前面走了兩步，卻不是朝著浴室門口的方向。他伸手將西裝外套脫掉扔在洗衣簍里，繼續伸手解著自己身上的紐扣。

方爾看的目瞪口呆：「你做什麼？」

「洗澡啊，」林森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著方爾，「你淋雨了要洗澡，我也淋雨了。」

聞言方爾立馬道：「那你先洗，我……」她的聲音在林森帶著威脅的視線中安靜了下來，方爾癟了癟嘴，還要再說什麼，林森直接轉身朝著外面走，出門前說了句：「動作快些。」

方爾不知道他是真的叫自己動作快些，還是隨口說的一句，浴室門關上的剎那，她聽見林森極輕的打了個噴嚏，皺了皺眉。還是個男人，淋了雨就打噴嚏。

她不在啰嗦，快速的脫了黏在身上的衣服，泛著冷意的身子在熱水的沖刷下慢慢回溫。方爾習慣的抬手去拿沐浴露，指尖觸碰到什麼的時候她的動作一頓，視線掃了過去，呼吸幾乎都停了一瞬。

那裡擺著的沐浴露都是她沒有離開的時候的，不過似乎都是沒有拆包裝的新的，隔層裡面放著她的刮毛刀，在往旁邊一點是林森的剃鬚刀，是那把她覺得好用就拿來充當刮毛刀的那把。心臟像是突然被什麼揪住了，讓她呼吸都有些困難。

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模樣。

洗完澡，方爾將自己的衣物都收斂好，圍了一條浴巾出門。餘光掃見靠在浴室門外的林森，心中一動，有些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你進去洗澡吧。」

林森看了她一眼，張了張嘴像是要說些什麼，可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他深深的看了方爾一眼，轉身進了浴室。

等浴室里淅淅瀝瀝水滴的聲音響了起來，方爾一邊擦著頭髮，一邊熟門熟路的走到衣帽間。裡面什麼都沒有變，連同她的衣服擺放的順序都還是原來的模樣，方爾覺得眼眶有些發酸，找了一套內衣又找了一件衣裙穿在身上。

沒一會兒林森就出來了，看見方爾的時候眼神一亮，有些情緒似乎通過一個眼神傳到了方爾的心裡。她抿了抿唇：「這衣服……」她本來想說改天洗了送過來，可又覺得自己矯情的可笑，乾脆拿了手邊準備好的紙袋，「我收拾一下我的衣服。」

她轉身進了浴室，將原本堆好的衣服裝進了紙袋裡。

身後傳來一道沒有溫度的聲音，「你又要走？」

方爾微微彎著的身子一僵，動作僵硬的站直身子，點了點頭：「嗯，下午就要集合的。」

她說完就要往外面走，可林森身子一錯擋在了門口。

「集合？」林森的聲音越發的冷了，他冷眼看著方爾，一字一頓，「方爾，你到底把我當做什麼？」

傳來一陣打雷聲，響徹的聲音似要劈裂人們心中的魑魅魍魎。

方爾捏著紙袋的手緊了緊，視線下垂：「是你硬拉我進來的，我說了我不進來。」

「……」林森緊緊的看著方爾，看著這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女人，看著這個沒有良心的女人，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他把他所有的最好的給了她，可她卻還是一副冷淡的不願意接受的模樣，誰來告訴他，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狠心女人？！

方爾身子僵了一會兒，再次出聲：「你讓開吧，我要走了。」

一句話，八個字，分開組合起來都是尋常的話語，可卻每一個每一句都深深的扎在林森的心上，他眼神冷徹，收起腳步：「你要走了？那什麼時候回來。」

有什麼東西卡在了喉嚨里，上不來也下不去，方爾垂下視線，沒有開口，錯開了林森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