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明哲先生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封皇長子段若蘇為太子,欽此。」
……
「大人,皇帝為何突然下旨封了太子,而且我聽說前幾日皇帝喚南洛王府世子進了宮,莫不是要託孤吧。」
杜府,杜德坐在上位看著下面那些門客一個個的各抒己見。
「聽說那世子回來就被皇帝禁足了,說是頂撞了陛下,陛下降旨才……」
「行,知道了,都走吧,明哲先生,等一下。」
坐在杜德身邊的一個穿著灰色衣服的人腳步頓了一下,而後又坐了回去。
「大人。」等人都走遠了,明哲開口「大人你是想到什麼了嗎?」
「不,我想請您替我跑趟腿。」杜德語氣平和「可否?」
「是。」
……南洛王府……
「嗯……」
書房裡,褚風用手枕著頭,趴在那裡睡覺,衣衫單薄,背上蓋著一個厚厚的披風,窗戶打開,風透過窗戶吹亂了他鬢角和額間的頭髮,睡得很安詳。
至少牧遙來送葯看到的就是這樣,牧遙望了許久,無奈搖頭。
很快,本來睡得安詳的少年卻突然皺起眉,不一會兒便坐了起來。
「牧……」
少年慌神間看到了站在窗口,近在咫尺的那個人,暗暗的鬆了口氣。
「你最近怎麼總發夢魘?」牧遙站在窗口看了褚風片刻,立刻將葯扔到桌子上,而後翻窗進來了。
「不是,那邊有門……」褚風看著牧遙動作利落的從外面翻了進來,也是無語。
「這樣快。」
「我也不知道。」褚風道「你下次能不能從門進來,被人看到還以為我跟你有什麼呢。」
「嗯?」牧遙挑眉「什麼?」
「我說,下次麻煩閣主從門進來,可否?」
「我聽到的不是這句。」牧遙面無表情的道。
「沒有下一句了。」褚風道。
「沒有下一句了。」牧遙道「那算了,本來我想到讓你出去的辦法了。」
「真的?」褚風道「什麼辦法?」
「你站起來,我看看。」牧遙道。
「嗯?」
褚風起身,下一刻,身體猛的僵硬。
牧遙捏了捏褚風的雙肩,好看的眉皺在一起「你轉過去我看看。」
褚風聽話的轉過去,他能感受到牧遙的手停在自己的背後。
「行了,轉過來吧。」牧遙聲音有些冷。
「怎麼了?」褚風道「你怎麼又生氣了?」
牧遙蹙眉,抬手將架著窗戶的那個棍子拿了下來「換衣服。」
「什麼?」
「你太瘦了。」牧遙道「咱倆的體型差不多,來不及加點衣服,你穿我衣服出去抄近道了還有可能送百里一程。」
「好,那……」
「趕緊。」
……
「你小子,可要寫信回來,別輕易死了,知道嗎?」杜天一拳錘在百里曉的胸口。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的。」百里曉看向杜天身後,依舊是空空如也,杜天輕嘆「阿情被皇帝禁足了。」
「百里,這是我們那裡的葯,你帶上,如果受了傷,他們能保命。」燕回將一個小布包塞到百里曉懷裡「不佔地方,拿著吧。」
「謝謝世子。」百里曉輕笑。
很快,百里曉身後傳來其他人的聲音「公子,我們該走了。」
「好,馬上來。」
「他應該是來不了了。」杜天道「我們……」
「不用了,他被皇帝禁足自然是自身難保,又怎麼會有機會來送我,行了,回去吧,有緣再見。」
百里曉上了馬,絕塵而去。
「我們回去吧。」燕回道。
「嗯。」
燕回和杜天剛轉頭回城,便聽見身後有人騎馬奔了過來。
「駕!」
一道白色身影騎著馬從城裡出來。
「這……」
燕回皺眉看著遠去的那個白色身影「阿情……」而後拽著旁邊的馬的韁繩,翻身上馬追了出去。
杜天「……」
……
「公子,後面有人。」
路上,百里曉駕馬的速度變慢,停住。
「吁……」
「駕,吁……」
少年從馬上下來,走到百里俊的馬前,將一個小包裹丟給他。
「拿著。」
百里忙用手接住「你拿了什麼東西這麼沉。」
「都是牧遙給你準備的,金瘡葯,還有些吃的和碎銀子,還有個酒壺……」
百里曉一愣,笑了「阿情懂我,青山不改……」
「後會有期。」褚風拍了拍百里曉的肩膀「等你回來,我給你介紹幾個頂好的姑娘如何?」
「好啊,那就說定了。」
「走了。」百里曉抱住褚風,輕輕在他後背拍了拍。
「你得多吃點,太硌人了。」
「去去去,趕緊滾!」褚風一把推開百里曉,而後笑罵道。
「哈哈哈。」
百里曉再次翻身上馬「再見。」
「去叭。」
褚風望著他們遠去,直到目光所及之處沒有了人影,轉身,便看見了站在他身後遠處的燕回。
「世子,你怎麼來了?」褚風牽著馬,走到燕回身邊。
「你怎麼來了?」燕回看著褚風開口道。
「來送百里。」褚風道「剛才來的時候看見了杜天,你和杜天一起來的。」
「對。」燕回應道「我以為你今天不會來。」
「怎麼可能,他是我朋友,怎麼能能不送呢。」
「我是什麼?」
褚風語氣一凝「你當然也是我朋友啊。」
「牧遙呢?」
「他也是……」
「可是,你沒感覺,你和牧遙的關係已經親密的超過朋友的關係了嗎?」燕回道「杜天和百里從小跟你一起長大,關係很好,自不必說,可是我也跟他們一樣,陪了你八年,但是,我感覺我們三個加在一起,都比不過牧遙一個人,我記得你們也八年沒見了,是嗎?」
褚風看著燕回委屈到快哭了,但是仍然硬挺著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燕回被褚風突然笑起來的樣子驚到了,而後意識到自己有些失禮,便有些窘迫。
「你,你笑什麼?」
「不,不好意思,你這個樣子真的好可愛。」褚風笑道「實在忍不住,哈哈哈……」
「阿情,我在說認真的。」
「嗯嗯。」褚風點了點頭「所有人在我心裡都是一樣的,你也一樣。」
「真的?」
「真的,不騙你。」
「你說的,要是騙我了怎麼辦?」
「那我以後就不得好死。」褚風發現自己的嘴突然被燕回用手捂住「呸呸呸,亂說什麼。」
「那我這話已經說出口了,也不能不當真吧。」褚風笑著看著燕回的樣子,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
「上天,你聽到了嗎?」
……南洛王府……
「羅叔,為何火急火燎的。」
書房裡,牧遙易容成褚風的樣子坐在書房看書,這時,門開,羅叔走了進來。
「牧公子,杜國公府的明哲先生來了。」
「明哲。」牧遙起身「我知道了,去看看吧。」
明哲坐在大廳旁邊的副位置上,桌邊擺著一杯熱騰騰的茶。
「先生慢用,我們家主子馬上就到。」給明哲上茶的是慶祥,慶祥也是除了羅叔之外,深知褚風作什麼妖的人。
明哲點頭「不急,在下知道小王爺身子不便,多等些時候也是應該的。」
「多謝先生理解。」慶祥道「您慢用,奴才先下去了。」
……
「先生。」
明哲起身,看著緩緩走過來行禮的少年,眸子亮了一下,而後躬身行禮「小王爺。」
「明哲先生不必客氣,快坐。」
「不知道先生來此所為何事?」褚風雖然已經16歲了,但是,臉上的嬰兒肥還尚未全部褪去,笑起來臉上帶著兩個小酒窩。再加上這幾年羅叔和慶祥他們同時操心裡裡外外的,這小祖宗到是過得很是舒坦。
「小王爺這是出門了?」
「屋裡憋悶,出去站了一會。」褚風站起身,再次對明哲行了一禮,明哲忙起身想要回禮,卻被褚風一把握住手臂。
「小王爺這是為何?」
褚風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后直身「雖然已過八年,但是,我還是應該向先生拜謝當年母親去世時,來祭拜的情分。」
明哲愣了愣「無妨,應該的。」
「當年來祭拜母親的本就不多,我能記住的就更少了,但是這麼些年過去,有些人失蹤的失蹤,丟命的丟命,能留在世上的,就只剩下幾個人了,如果我沒記錯,先生是在杜府做門客,在下愚鈍,見了先生幾面,也沒認出來。」
「小王爺言重了。」明哲道「我此次前來確有一事。」
「先生稍安勿躁。」褚風抬手向下壓,而後繼續平淡的說道「母親曾與我說,他有一位友人博學多才,待人謙遜溫和,江湖人稱賽諸葛,想必說的就是先生了。」頓了頓,褚風道「其實先生想問的無非就是最近發生的那件事是否跟我有關,是嗎?」
「小王爺聰慧,那……」
「先生莫急,我還沒說完。」褚風笑了「那件事,確實跟我有一丟丟的關係,我不過是往常一般的去皇宮學習,對於小孩子來說,說錯了話被罰,寫錯了東西被罰,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至於你想問的太子之事,那是皇帝陛下同大臣們討論出來,無論怎麼樣,最後的決定還是由皇帝他老人家親自去下,而這些,並不是我們能夠置喙的,先生,你如此聰慧,又怎麼會想不明白,如果皇帝真的要用太子去拌住我,又怎麼會這麼做,而且,就算是真的去拌,那也應該是我父王,並非我……」
「是,我明白了。」
褚風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笑意「當然,今日的話就當做小兒胡說,先生信也好,不信也罷,都莫要說出去。」
「是。」明哲起身「是在下思慮不周,冒昧打擾,告辭。」
「慶祥,替我送送先生。」褚風道「先生,有些地方,不該成為困住鴻鵠的牢籠。」
明哲微愣,門口,慶祥恭敬的應道「是,先生請。」
明哲像褚風行了一禮便走了。
很快,大堂就剩下褚風一人,褚風一下子將自己摔進椅子里,剛才的溫和也被萎靡替代。
「怎麼樣?」
門口傳來牧遙的聲音,褚風閉著眼,懶洋洋的樣子。
「明哲先生是個好人,太執拗了,杜府不適合他。」
「杜府不適合,那哪裡適合,葉相家裡嗎?」
褚風睜眼,看著慢慢走近的牧遙,又懶洋洋的閉上了眼睛,嘴角噙著笑意「隨便吧,既然他選擇進了這裡,那就得做好被吞沒的準備,還…哈欠…」
「行了,還有什麼?」牧遙道「天天操不完的心,困了吧。」
「你還別說,我真困了。」褚風揉了揉帶水汽的眼睛「我睡會兒,你自便啊。」
「那你也別在這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