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西域使者
一月後,南洛王府
「主子,衣服都已經送來了。」
大清早,羅叔敲響褚風房間的門「要換嗎?」
房間內沒動靜,羅叔便自顧自拿著衣服進了門。
「主子,起床了。」
「嗯,知道了。」褚風把自己團進被子里「再睡會,就一小會。」
羅叔輕嘆「主子,今天可是要上朝的,你……」
沒等羅叔說完,便看見自家這位小祖宗突然直挺挺的坐起來,看著自己,目光獃滯「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就昨天啊,你忘了,昨天牧大夫離開之後,宮裡就來人傳了旨。」
皇帝的旨意很簡單,大概意思就是解除禁足,上朝聽政。
「是啊。」褚風想了片刻,眼睛里有了一點光「行,洗漱,上朝。」
但是,實際上就是褚風換了個睡覺的地方,就是這睡覺姿勢頗為累人,站著睡,說起床,就是他站在那,隨便讓人擺弄,穿好衣服,就來不及吃飯了,然後從家睡到宮門口,再醒過來上朝。
「小王爺。」
褚風挨個給他們回禮「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朝堂,褚風藏在那些大臣後面,說到底他也只是個孩子,那些隨隨便便的什麼人就能把他擋的嚴嚴實實,他想的很好,但是,現實卻不給他這個機會。
「南洛王府世子何在?」
朝堂上,褚風突然被點名,而後恭敬的出來「陛下。」
「你怎麼站那了,站前面去,你就站你父王之前站的位置上。」段歧越接著道。
啊這……
「是。」褚風應道,而後跑到了文官最前面那排站著,旁邊,便是葉瑾懷葉相,葉相身後就是鄭毅,褚風悄咪咪的抬眼看了一眼段歧越,這人表面嚴肅,但是眼裡的戲謔已經出賣了他。
「這是要搞死我的節奏啊,我找個地縫鑽進去行不行,當我不存在可不可以。」
「嗯,很好。」
「葉相。」段歧越突然開口叫葉瑾懷,葉瑾懷走了出來,躬身行禮「臣在。」
「東茲國的王子在你那裡住的可好?」段歧越道。
「回陛下,東茲國王子還尚未進京,陛下您這……」葉瑾懷回道,臉上有些為難。
「哦?」段歧越拍了拍自己的腦子「哦,還沒進京啊,是朕疏忽了,那,我記得他們應該是朕讓你派人去接他們進京,怎的到現在還未進京啊,朕還以為,已經在你府上住下了。」
「陛下糊塗了,他們即便是進了京,也應該是在驛站住,而非在老臣府上。」
褚風站在前面,聽著葉瑾懷和皇帝的對話,前世這個時候他還在墓山,等他出去了,這件事也結束了,前世也是因為他那個妹妹太好看了,讓東茲國王子起了色心,要求娶公主,公主不願意,便要開戰,當然,這只是個借口而已,東茲國國主雖然是寵愛兒子,但是還沒到為了兒子的一個願望去發動戰爭的地步,實際上,是因為段驚鴻手中的那個魂殺令,只要抓了段驚鴻的女兒,段驚鴻便會被鉗制,到時候也不怕他不交出魂殺令。
「這一世,沒有我,也沒有滅門之仇,妹妹應該會嫁個自己喜歡的人,白頭偕老才是。」
……南洛王府……
「你怎麼了?」
牧遙端著一杯茶走了進來,見褚風望著自己,便開口道。
「沒事,只是突然想起母親小時候給我講的一個故事,你要不要聽聽?」
「好啊。」
「從前有個男孩子,他家門不幸,又是個天煞孤星,一出生,母親便沒了,父親不知所蹤,他被寄養在母親的家裡,因為他沒有父親,便經常被那些人欺負,說他是沒爹的孩子。」
牧遙望著褚風,褚風的目光卻停在了窗口的那盆蘭花上,蘭花是他母親最喜歡的花。
「這樣的生活過了幾年,突然有一天,他被人告知,有人來接他走了,那個人將他從一個地獄里拉了出去,那人對男孩很溫柔,照顧的很是周到,但是,這種生活沒過多久,那人就轉身,將男孩揣進了另一個地獄,幾年之後,男孩長大,因為自身出色,便從那個地獄逃了出來,他想找那個人問清楚,但是還沒來得及找到那個人,就被人打落了山崖。」
「就這樣,陰差陽錯間,他遇到了另一個對他好的人,是個郎中,雖然脾氣古怪,性格很差,但是人卻是一頂一的好。」
等牧遙的目光從蘭花上轉回褚風身上時,卻猝不及防的撞上了他的目光,目光對接只有一瞬,但是,也足夠牧遙在裡面讀到很多信息。
複雜,除了複雜,還有懷念,懷念什麼?牧遙下意識蹙眉,百思不得其解。
「男孩跟了這個郎中跟了很多年,其實也可以說,是男孩粘著那個郎中,中間發生了很多事,每一次男孩闖禍,那個郎中總是悶不吭聲的將所有的事情都打點好。」
「直到,最後……」
褚風停了下來,看向牧遙「牧遙,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存在即是合理的,可有些事情,哪怕它合理,若它不被世人接受,他就是眾矢之的。」
牧遙微愣,蹙眉,而褚風繼續講了下去「最後,男孩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深深喜歡上了那個郎中,在那種世道,喜歡上一個人,聽著多少都有些諷刺,於是,男孩便沒提,而郎中也感覺出來男孩的變化,但是他也沒問,他們尊重對方的選擇。」
「那個時候恰逢四境敵襲,男孩上了戰場,而那郎中也作為軍醫,在大後方,最後一戰時,就在郎中眼皮子下,男孩被人用槍生生貫穿,丟了性命。」
牧遙呼吸一頓,明明褚風講的故事既乾燥,又無聊,就像是在念書,但是,他聽進去了。
「他們這一生就是個悲劇。」褚風回神「牧遙,你覺得故事應該怎麼向下發展才好?」
「故事沒結局?」牧遙道。
「如果你想讓它結局,也可以。」褚風道「這只是我在我娘講的故事外面加了一層殼,講了個大概,然後我準備寫成故事,到時候火了還能成為戲本,讓戲班子傳唱。」
「嘁!」牧遙輕哼「你莫不是窮瘋了。」
「昂,我確實很窮啊。」褚風笑了「偌大的王府都成什麼樣了,要不是這樣,我怎麼會想著寫戲本子呢?」
「窮什麼窮,不行我養你。」話出口,牧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回頭便對上了褚風一雙帶著戲謔的眸子。
「易水閣主要養我?」褚風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打「我很金貴的,很難養的,你確定要養?」
「養。」
「算了吧你。」褚風道「這世道,自己賺錢自己花比較妥帖,你們易水閣也不容易,拉倒吧。」
「對了,今天第一天上朝感覺如何?」牧遙突然問道。
「沒什麼,什麼都不懂而已。」褚風習慣性的揣手。
「剛開始,以後就好了。」
「是,牧大夫。」褚風眉眼彎彎「牧遙,如果以後我要是做了什麼事情讓你不舒服了,你怎麼辦?」
「你能做什麼讓我不舒服的事?」牧遙轉身,背對著褚風,輕聲道「除非你跟別人跑了……」
「什麼?」褚風笑了。
「沒什麼,你做什麼事關我什麼事,我還有事,先走了。」
「哎,別走啊。」褚風道,而那人連頭都不回,就跑了。
牧遙走了,褚風臉上的笑容消失,又恢復成之前懶洋洋的樣子。
既然重活一世,那麼,就不能白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