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同盟

第一百五十一章 同盟

第一百五十一章同盟

而寒溟此時正在城外沉國駐紮的軍營的帳篷內,正負著手,眼光一一掃過那一排長纓,有多久沒摸過纓槍了,寒溟的眼裡閃過了一絲陰霾,他還有機會握住這槍嗎?還是說,這場沒有硝煙的戰役,他已經徹底得被捲入了.

「太子,將軍今日不在營內,太子請回吧.」來通報的守衛進來以後就直接單膝跪地回話道.

寒溟的心思從那一排槍上回過了,他眼裡閃過了一絲冷漠.不在?如果真的不在,那這個守衛的士兵怎麼會連抬頭也不敢,只怕不是不在,而是不見吧.想到了這裡,他的語氣低沉了些,問道:「那你們的將軍去了哪裡,什麼時候能回來?」

那士兵也沒有抬起頭來,只是有些遲疑得說:「屬下,不知道.」

寒溟看了他幾眼,守衛能感受到寒溟眼裡的壓力,可是將軍不見,他這個小小的守衛也沒有辦法啊,他不自覺得縮了縮頭.寒溟見他如此,眼裡突然笑了笑,說道:「既然如此,那本宮便告辭了.」

說罷,他真的就抬腳往外走了,一點停留也沒有.那個守衛這才慢慢得抬起了頭來,看了看周圍,確認寒溟真的走了,才一下子坐在了地上.這太子與將軍,至少有一點相同,就是,他們看似漫不經心的一句話一個眼光,卻能讓人全身如墜冰窖.

他擦了擦額上滲出的汗,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往外走去.掀開帘子的一剎那,那眼光一下子撒滿了他的整個視線,他卻覺得眼前一閃,后腰被一個什麼東西頂住了,接著他被推入了帳篷,全身又籠罩在了那陰冷之中,接著之前的那個聲音響在了耳邊:「帶路,去見你們將軍.」

守衛沒料到堂堂一國的太子竟會用這樣的招數.他並不怕自己死亡的威脅,可是身旁的人,卻給他一種很危險的感覺.將軍的話言猶在耳,他能抵抗誰?想到這裡,他耷拉下了自己的腦袋.

而寒溟,此刻露出了和戰場上相似的笑容,如此自信.兵不厭詐,有時候,面對這樣的情境,他也只有充當一次小人.想到這裡,他掀開了帳篷的帘子.

主帥的帳篷內,栩廉正靠在了自己的主帥椅子上,看著眼前的人,懶懶得開了口:「不知道五皇子有何見教?」

沒有出乎他的意料,栩廉在戰場上看到的烈國的那個將軍,就是眼前的五皇子.英氣十足的臉上,滿是欣賞的意味:「廉將軍,我們又見面了.」

栩廉眯了眯眼,笑了笑:「五皇子別來無恙啊.只是,不知有何賜教啊?」他實在不想與他有什麼瓜葛,並不會忘記他在戰場上的那一次背水一戰,自己竟然只能逃到沉國.雖然說現在不得不忍,但是不代表他就會心無芥蒂,就算是為了這口氣.想到這裡,他不禁有些好奇眼前的人會說些什麼了.

而五皇子顯然不是一個在戰場上摸爬滾打很久的人,在他的眼裡,他可以在朝堂上煽風點火,甚至,可以在上次商量是否要對栩勉援手的時候力排眾議,最終親自領兵助栩勉登上了皇位.想到這裡,他不禁笑了笑,那英俊的臉上有些得意:「或許,我們可以考慮結成同盟.」

「五皇子認為,我為什麼要與一個曾經與我兄長聯手擠兌我差點將我送入黃泉的人結成同盟?」栩廉的臉上,充滿了嘲諷.

五皇子臉上的表情頓了頓,接著說道:「本王以為將軍是一個重大義的人,原來,心胸卻不是想象中的那麼寬廣啊?」

栩廉站了起來,雙手撐著前面的案幾:「莫不是五皇子與大月皇帝的同盟失敗了,轉而想再重新與本將軍聯手?」

被一語道破,五皇子臉上的表情怔了怔,他可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啊.想到這裡,他臉上的怒氣不由得更盛了些,語氣有些凌厲了:「將軍如果不願意,那就不勉強了.」說罷,他就拔腳往外走去.

「看來五皇子的心胸也不過如此嘛,大義,還是留給五皇子自己吧.」栩廉說著就站了起來,背對著他,從書架抽出一本書,翻閱了起來.

五皇子見他如此,臉上氣得發白,暗暗有些責怪自己怎麼竟然這麼沉不住氣,就跑來被他一頓奚落.不過,來日方長,即使最後不能和他同盟,自己也不是沒有辦法.想到這裡,他的鼻子里輕哼了一聲,走出了帳篷.

他走出帳篷的時候,栩廉頭也沒抬.也許五皇子是不懂的,就算自己和誰合作,也不會是和他.一絲笑容浮現在了栩廉的唇角.

……

寒溟伸手掀開帘子的瞬間,一個身影立在他的面前,一襲天青色的長衫,在這些鎧甲里顯得異常的不同.那人捋著鬍鬚:「太子,草民有幾句話想說.」

寒溟手中的匕首離開了那個守衛的腰,然後笑了笑:「若是軍師早些出現,也就省得了這些精神.」

那守衛頓時覺得全身一輕,連忙閃開了些,跟在了軍師的身後.軍師在他耳邊吩咐了幾句話,那守衛就出去了.

寒溟倒是有些不在乎,問道:「軍師有什麼可以說了吧?」

「呵呵,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只是不知道太子要找將軍何事?」軍師的神情依舊那麼淡淡的.

寒溟倒是沒有過多的抬什麼和端架子:「國與國之間的合作,都是為了共同的利益.若是這利益正好對了將軍的口味,而付出的代價不大,本宮想,廉將軍也不會拒絕的吧?」雖是問句,卻是一種不容置喙的肯定.

軍師哈哈一笑:「那太子又如何認為將軍一定會與太子合作呢?太子能想到的和做到的,別人不一定想不到或者做不到.」

這個問題一說出來,寒溟頓時明白髮生了什麼:「只是,名正言順的,也可少費些事,難道,現在大月那個皇位上的人與人分道揚鑣的前車之鑒,將軍也想再次重複嗎?還是說,將軍不在乎那次到底是誰帶兵去逼迫他的?」

「若是成大事,這些也能不是什麼問題的.」軍師眼裡一閃,眼前的太子,雖然年輕,卻不可小量.

&n2000bsp;「哈哈,如果那人的條件果真能對得上將軍的心意,本宮也未為不可.如果不成,行兵打仗,本宮倒是想與廉將軍切磋一把.」寒溟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意.

軍師的眼裡閃過一絲笑意,卻是彷彿看到了另外一個栩廉,他哈哈一笑,側過了身子,對著帳篷外面說道:「將軍請進.」

寒溟的眼睛眯了一眯,他知道有人在外面,儘管那人放清了呼吸,但是以他的功力,知道在軍師和他交談的工程中有人靠近.他猜到了那人,也期待著和他的交鋒,既然成不了同盟,成為敵人,也是他期盼的.

陽光從栩廉的身後照了進來,將他的身影拉長了,那掀開的帳篷帘子還在晃著,而寒溟,已漸漸得看清了眼前的人.

栩廉踱著步子走了進來,臉上卻不是與五皇子見面時那滿不在乎的神情,而面色有些嚴肅,他緊抿著唇,看著眼前的這個人,烈國的太子,看起來,果真不是五皇子那類人物.他的嘴角一絲奇異的笑,面色也放鬆了不少,抬起了眼睛:「適才有些事情處理,太子久等了.」

寒溟也沒說什麼,只是走到了一邊去,用手輕輕撫過那纓槍銳利的槍頭,笑了一笑:「無妨,只是見將軍一面,真不容易.」他並不是不知道剛才是什麼原因,今天早上他在路上的時候,派去查探的人就回他說五皇子先他一步到了軍營。

「太子是個聰明人,也不用拐彎抹角.只是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知道我來的.」他的眼睛看著寒溟,有一種奇特的神色在他的臉上浮現,「太子的人脈,難道也伸到了我的身邊?」

寒溟搖了搖頭,將那槍拿了起來,掂了掂重量:「只是因為一個交易,才偶然得知此事。」他掩去了半句話沒說,他想要交易的,本也不是這事,只是既然有了這個機會,他倒是真的想結交這個,讓她心痛的人。

栩廉坐下了,一隻手輕敲著桌面:「太子今日來,所為何事?」他不緊不慢。

寒溟也笑了一笑,將那槍猛得打了個轉,槍頭直直得刺入了土裡,那槍杆子不住得晃著,而他伸出手去握住:「廉將軍,我助你重登皇位,而我,只希望你答應一件事。」

栩廉將身子靠在了圈椅上,眼睛看著他,突然道:「還沒感謝太子的一番好意,讓娘親今日進宮去見了她昔日故人。」

「此等事情,不足掛齒。」寒溟的手負在了身後,他不會忘記那個盒子裝著的瓔珞,獻於太子妃的。為何,要討好太子妃而不是獻於自己。他不信栩廉真的不知道這些事情。

栩廉不說話了,軍師卻在這時捧上了一卷地圖,慢慢展開。而栩廉坐直了身子,劃了一條線,抬起頭來看著寒溟。

寒溟順著他的手指過處,不禁暗暗佩服,避過重重守衛直取京城,他確是將相之才。想到這裡,他點點頭:「將軍想必已是百般籌劃,到時我一定親自帶兵以助將軍。」

「如此甚好,那三個月後,我開始起兵,起兵一個月後,望將軍的兵能與我在此會合。」他的手指落在了原州的地界上,這地方,是與沉國相接的地方。當初若不是那條河,今日的自己,怕已是黃泉路上的一縷魂了。

寒溟聽得如此說,眉皺了一皺:「將軍三月後起兵?」清雅現在已有五月身孕,若是真按栩廉的想法,到時她正好臨盆。他不能不陪在她的身邊,他放心不下。

栩廉的眼睛眯了眯:「太子有何為難?」

寒溟轉過了身子,看著他:「若是半年之內將軍要起兵,我可以派人助你,但是,卻不能親自帶兵。「

「為何?」他的臉色暗了一些,語氣有些淡淡的,卻有一些凌厲了,「若是太子有不便,自是可以不守此約。」

「你當真不知?」寒溟的眼睛盯著他的眼睛,正色道。

栩廉的眸子凝視他,看清了眼前這個人的瞳仁,如此的黑亮,卻有著與自己不同的氣息。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想說些什麼,卻聽見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響起:「爺!」轉眼間,一個俏麗的身影掀開了帘子,不經意得抬起了頭來,卻不料想除了栩廉還有人在這裡,有些愣住了。

寒溟不認識她,可是清雅卻不可能不認識她,欣恬,這個念在清雅嘴裡卻不知道是什麼滋味的名字。恨她嗎?不是。可是更說不上喜歡。只是有一種酸酸澀澀的情緒在胸口慢慢得堵住,而一些回憶就涌到了洞口,慢慢得被填滿。

欣恬也只是錯愕了一下,想是將他的身份猜到了七七八八,她只是沖他笑了笑,走到了栩廉的身邊:「爺。」

栩廉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眼裡迅速翻滾過有些情緒,抬起頭來看著她,眼裡卻突然有了一絲溫柔:「真兒今日怎麼樣了,還是鬧得不吃不睡嗎?」。

「啊……」欣恬的眼裡閃過一絲驚訝,爺怎麼會對自己生下的那個來歷不明的孩子突然這麼關心,想到這裡,她突然胸口湧出一陣委屈,有些撒嬌得說道,「這孩子,有些鬧騰,奶娘抱去餵了奶,睡了.」

寒溟的眼睛閃過了一絲陰冷,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心裡忍不住一陣泛酸,清雅對栩廉的心他不是不懂,只是,換來的竟是他對她的毫不在意,就這麼短短的時間,竟有了孩子?他有些不相信.

「爺,自從兩年前的夏天她進門……」欣恬臉上紅了紅,卻染上了一層凄楚,「爺就不曾這樣主動關心過妾身了.」她的眼睛有意無意瞟過了寒溟,彷彿是將這委屈借著有人在場要傾訴出來一般.

栩廉的臉色頓了頓,拍了拍她的手:「先下去看真兒吧,我等會兒來看你們.」他的手不著痕迹得收了回來,只覺得有一些什麼沾在了手上,卻怎麼也搓不掉了。

欣恬臉上的神色有些怔忪,卻不敢不聽栩廉的,就行了禮往外走了.掀開帘子的瞬間,感受到寒溟眼裡莫名的冷意,她的心裡打了個冷顫.

「太子有何為難之事?」栩廉又重新拾回了這個問題,看著他.

寒溟看了他一眼:「我的太子妃已有五個月的身孕,因是頭胎,又出過一些事,不太放心,想等她誕下了孩子,再助將軍.」

栩廉眼裡的光閃了一閃:「這確是一件為難之事.既然如此,那就依了太子,我推遲三個月領兵.那太子又想討回怎樣的人情?」

「哈哈.」寒溟哈哈一笑,他要的,只不過是他想為她做的,「到時候,還請將軍助我一臂之力,而這,定是將軍力所能及的.」

栩廉站了起來,伸出手去:「既然如此,那就期待半年後了.」

寒溟也伸出手去緊緊握了一下他的手:「一言為定.」

軍師捋了捋鬍鬚,沖外面拍了兩下手。一個守衛端進了一個托盤,裡面放著兩杯酒.寒溟與栩廉一人端起了一杯,一飲而盡.

「那在下就告辭了.」寒溟拱了拱手,退了幾步,就往外走去.

出了帳篷,陽光肆意得撒在了他的身上.他的唇角泛起了一絲冷笑,隨著外面引路的人去牽了馬,慢慢得踱到了軍營外面.

他牽著馬,卻不想馬上回宮.今日延王爺去拜佛,他不用親自陪著,可以早早回東宮.可是他卻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去面對她了.也許現在的她是安心的,可是她的心裡卻還是為栩廉留著一個位置,他消除不了.但是他眼睜睜看著栩廉和別的女子之間的那情意,他的心裡卻是酸酸的,她的心,交付得多不值得.

一拳打在了那樹榦上,引得那樹一陣搖晃,葉子沙沙作響.他抬起頭來,仰望天空,突然一下子翻身上了馬,駕的一聲,鞭子一甩,那馬吃痛奔了起來.

她現在只有自己,她還懷著自己的孩子.他發瘋一樣得往回趕.不管過去,當下他只能而且必須陪伴著她,只有他,只有他!他咬著牙,周圍的景物越來越模糊,而他的心境卻越來越清晰.

而他離開那個帳篷后,軍師又跟栩廉商量了幾件事情,然後就拿著地圖走了出去.

栩廉一下子癱倒在了椅子里,用手覆上了.jpg

的額頭,而另一隻手,掖在袖子里的那隻,卻已經捏著拳頭捏得沒有了一絲力氣,只得鬆開,再也握不住了.

他何嘗不知道寒溟想說什麼,但是他卻什麼都不能做.他的手指輕輕揉上了太陽穴,卻因為顫抖而沒有一點力道.若說之前的自己答應那賜婚是迫不得已,可是婚後的她卻真正在自己心裡有了一分情誼.

如果他不能保的她的平安,他寧願接受那個不是自己的孩子,只為了絕了寒溟的念頭.三個月,他答應給寒溟的三個月,何嘗不是給的自己?他徐徐睜開了眼睛,長舒了一口氣.

而當天,欣恬從天亮等到了天黑,也沒有盼到栩廉的身影.她站了起來,眼睛里掃過一絲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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