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秦王府 第十七章 聖上口諭

北秦王府 第十七章 聖上口諭

眾人在女郡主的帶領下,走過人工湖泊上橫跨王府的廊橋,經過幾座通風古亭,轉三個彎,又翻過幾許青石台階,方終於來到正廳。

一路上,幾人邊走邊聊,也聽聞郡主講通了今早的來龍去脈,均是忍俊不禁。暗嘆秦王府對待僕從下人確實恩多威少,讓人心生好感,否則也不至於一個老奴敢捉弄世子殿下。

尤其妙人余凌薇,得知情郎被一番玩弄后,更是笑的腰都直不起來,雙眼含珠,美輪美奐。

幾人一前一後來到正廳處,還未及入門,便遠遠看到有兩位芳齡婢女正在門口候著。

那兩位婢女見到自家郡主,急忙向眾人行了一禮,喊道:「秦姐姐!」

秦郡主在外雖是巾幗女將,回到府中卻從未擺過任何架子,向來是平易近人,對任何人都是平等對待,府上對於自家郡主自然是尊敬有加,或當做「姐姐」或當做「妹妹」。

「米兒,玲兒。」女郡主喊過兩位小姑娘,笑問道:「父親可在廳內?」

「回姐姐的話,王爺和世子都在!」那位叫做玲兒的婢女顯然更活潑些,眉目含笑,郡主話音剛落,便搶著答道。

「好,你們二人且去準備些茶水來,」女郡主吩咐兩人退下,轉頭對著眾人請道:「諸位請進廳內一敘!」

秦府正廳算不上很大,約佔三間卧室大小,方方正正。正中間敞對著門的地方擺放著一紅木方桌,桌旁一左一右兩條虎椅,熊王心心念念的秦王爺正在其中一個座位上癱坐著,額頭還殘留著些許細汗,累的氣喘吁吁。

向兩旁望去,左右依次從裡到外擺放著幾套方桌木椅,左右靠牆的位置便是幾個格子書櫃,上面擺滿了各種奇錄見聞,若仔細看去,便會發現,書上早已落得厚厚一層灰土。

秦世子此刻正在側面的一張椅子上躺著,手腳均是被綁了起來,與熊王殿下初見他時的形象無二,臉色蠟黃,一席白衣領子已經染成了黑色,旁邊躺著一位老黑奴,正在地上哼哼唧唧,臉上幾道血淋淋爪印,如花兒一樣紅,頭髮被扯的左翹右垮。

眾人進入大廳,映入眼帘的便是這麼一幅畫面。

熊王等人早知緣由,此刻自然不會多言,倒是余侯爺,難得有次機會,便迫不及待的陰陽道:「呀呀呀!這是怎麼了?秦王莫非是要表演什麼才藝?」

上座的秦王爺實在嫌兩人丟人,顧不得歇氣調息,急忙打發走躺在地上的老黑奴,又給秦世子鬆綁,緊接著將兩人一腳踹出廳內,走時還不忘吩咐一句,洗乾淨換好衣物再來。

「是熊王殿下來了,快請上座!」人家秦王爺滿臉堆笑,理也不理白袍老者,自顧自的招呼起今日的正主,叫余侯自討了個無趣。

「秦王請!」黃袍男子倒也沒失了禮數,客套了一番。

無人招待,余侯只得悻悻的自己找了個位置坐。

一旁的余凌薇甜甜一笑,問候一聲未來的公公后,也隨著父親大大方方的坐了下來。

幾人閑談不多時,小世子總算是隨著兩位送茶水的婢女一起,珊珊來遲。

說起來熊王也是第一次一睹秦世子真顏,長得倒也不算特別帥氣,臉色帶著痞氣,一副不正經的樣子,頭髮由於剛剛洗過,還是濕漉漉的。

雖說秦世子總是愛胡鬧,但禮數方面倒是一樣不落,只見小世子對著眾人一一行禮,最後坐在了秦郡主身旁。

見人已到齊,熊王殿下也就不再賣什麼關子,更何況此事秦王早已知曉,京中一行,恐怕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秦王爺,幕淵此行,是奉父皇口諭前來!」黃袍男子飲了口茶,開門見山說道。

秦王秦嚴愣神數秒,似是沒想到男子會直奔主題。

但有些事情,終究是躲不掉的,秦王手撫鬍鬚,淡笑道:「殿下來此目的,陛下早已飛鴿傳書,即是聖上口諭,秦某自然聽從調令!。」

「王爺豪爽!」黃袍男子本以為秦王至少會推脫一下,卻不曾想秦王一口答應下來,開心之餘,也讓他產生了一股強烈的不真實感。

「只是秦謀年邁,年輕人的事,還是要問過雙兒自己!」還沒等黃袍男子從喜悅中緩過神來,秦王緊接著話鋒一轉。

熊王臉色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原因是他實在吃不透這位久經沙場的老王爺心中到底是何想法!

秦王此言,究竟是推脫敷衍,還是真的想要問一問郡主的意見。

多思無益,熊王殿下乾脆徑直問向正在低頭與小世子竊竊私語的白衣女子「郡主意下如何?」

見話題轉到自己身上,早得父親吩咐的女郡主自然是對答如流,「早聞王都多俊傑,陛下一片好心,有意為無雙擇一佳婿,無雙又怎敢推遲!」

一旁的余凌薇聽聞此話,一雙靈動眸子微微眯起,裝作很驚訝的問道:「原來幕淵哥哥此行,是為郡主姐姐的而來,只是這聖上口諭,怎麼還勞煩熊王哥哥親自來跑一趟!」

一旁的黃袍男子十分真誠回道:「事關郡主,自然不能半分馬虎!」

就在眾人其樂融融時,卻聽得秦世子小聲抱怨道:「我們冀州什麼樣的好男兒找不得,姐姐偏偏要去千里之外的王都。」

白衣女子自然是知曉自家弟弟的心思,便伏在他耳邊悄悄說上幾句,也不知女郡主如何勸得,小世子竟真就這般平靜下來。

少傾,幾人在偏廳用過膳食后,熊王殿下便起身告退了,一同離去的還有餘侯等人。

秦王爺身為東道主,自然要起身送客,熊王的目的達到,一路上都是滿面笑容。

尤其是談及到五月初一便可啟程前往『應天』時,熊王更是高興的無以言表。

以至於秦王爺說讓小世子明日帶著熊王好好領略一下冀州城的好風光時,熊王殿下也一口答應了下來。

等到送客出門,秦逸就迫不及待將女郡主帶到正廳,左右查看無人後,方小心翼翼的關上房門。

見他一副做賊模樣,女郡主只覺得甚是好笑,也不出言打擾,任由著秦世子胡鬧。

「哎呀姐姐,你怎麼就能答應進京呢!」等到房門緊閉,小世子立刻揪著眉毛問道:「現在京中的局勢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不是明擺著給人當槍使嗎?」

「可是現在話已經說出去了!」女郡主饒有興緻的端詳著自家弟弟,玩笑道:「要不我們抗旨吧!」

秦逸聽了這話,大感頭疼,這招他倒是也想過,但是天子口諭,哪是說違抗就能違抗的,到時候一個欺君的帽子扣下來,找誰說理去!

女郡主一邊擺弄著茶具,一邊歪著頭欣賞世子殿下著急的樣子,也不出言相勸,任由著他滿地打轉。

興許是累了,小世子總算安靜下來,拉了把椅子躺坐下,剛一抬頭,便見自家姐姐小口品著細茶,衣袖抹得老高,正在洗著茶具,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哎呀,姐,都大難臨頭了,你怎麼還能有心情喝茶呢?」

「怎麼就大難臨頭了?」白衣女子依舊擺弄著茶具,不慌不忙的倒了三杯熱茶,示意小世子來嘗一嘗。

小世子砸吧這嘴,也覺得有些口渴,便隨手挑了杯熱茶,吸溜了一口,擔心道:「你要真進了京城,那一切可就由不得咱了!」

「哪有你說的這般誇張,你也不要光長他人志氣,滅了自己威風。」女郡主又替世子殿下倒了杯茶,笑著勸道:「你呀,就是性子急燥了些。」

「我怎麼能不急嘛!」秦世子嘟著嘴巴,唉聲嘆氣道:「王都本就深似海,就連江湖第二大幫入了王都,不也是處處碰壁!」

女郡主放下茶壺,朗聲笑道:「我們秦王府雖不敢說有必勝的把握,但全身而退還是沒有問題的。」

「真的,你沒有騙我?」小世子皺著眉頭,很是懷疑「難不成京城那邊也有我們的人?」

「等到父親回來,你一問便知!」女郡主賣了個關子,笑而不語。

小世子雙眼一亮,竟也生出一股想要去京城攪渾水的心情。

恰逢此時,老秦王也送客歸來,正悠哉悠哉的戲悠慢步。經過正廳門前時,見左右無人,便學著秦世子的模樣,躡手躡腳的推門而入。

可剛一進門就被秦逸一把薅住鬍子,疼的『嗷嗷』直叫。「哎呦,你個臭小子,你這招是跟誰學的,鬆開,快鬆開,毛都要給你薅掉了......!」

「說,究竟有什麼事情瞞著本少爺?」秦世子薅著秦王的大鬍子,將他一把摁在座椅上,抬起腳,踩在旁邊的桌子上,那模樣像極了調戲良家婦女的地痞流氓。

「你姐都跟你說啦?」秦王爺揉著被薅紅了的下巴,小心問道。

「嗯!」秦世子很有威嚴的點了點頭,扁起袖子叫道:「莫要隨便編出個理由,否則咱們新賬舊賬一起算!」

秦王被猜透了心思,嘿嘿笑道:「也沒啥特別的事,禮尚往來,咱們王府有陛下的人,陛下身邊也未必就沒有我的人。」

「呦,看不出來呀!」秦世子眼睛一亮,老道的拍著老秦王的胳膊,朝他豎起大拇指,那是在誇他有一手。

「那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秦王伸手接過郡主早早倒好的茶水一飲而盡,笑道:「還是閨女心疼爹,知道提前給爹倒好茶水。」

秦王爺一邊感嘆養閨女比養兒子好,一邊拿過茶壺就要自己再飲上一杯。

秦世子一把奪過茶壺茶杯,撇嘴說道:「還有臉喝茶,瞞著本世子,害的本世子白白擔心那麼久。」

「哎哎!」眼見茶壺離自己越來越遠,秦王忙說道:「又不是故意瞞著你,這不是還沒來得及給你說,你就自己想到了!」

秦世子沒有理會,抓起茶壺對著壺嘴「咕嚕咕嚕」一飲而盡,抹了抹嘴角茶水后又將空壺還給了老秦王,一番操作讓老秦王暗自咂舌,這小肚雞腸的性子真是隨我。

「這事倒不怪父親,是我讓他先不讓說的!」

「啊!為什麼呀姐姐!」聽得此言,秦世子更加不解。

「沒有為什麼!姐姐我就是故意的,想磨磨你這個急性子了!」

「哎呀,姐姐你這?」

秦郡主嘴角泛起一絲苦笑,語重心長道:「姐姐總有一天是要嫁人的,父親也年事已高,秦王府的擔子總有一天得落到你的身上。」

「哎呀!姐姐,我明白,但是我哪有你說的那麼不堪!」秦世子舉著雙手吐槽道,顯然是怪姐姐小看了自己。

女郡主急忙笑道:「也是,我弟弟能成為大渝第二大江湖幫派秋水盟的副盟主,自然是有兩把刷子的。」

「啊!」老秦王大吃一驚,揶揄道:「你這臭小子還是秋水盟副幫主呢?不會是花錢買來的吧?」

「看不起誰呢?」秦世子臉色一紅,掩飾內心的慌張叫道:「咱這秋水盟副幫主的位置是一針一線掙回來的,哪有你說的這麼不正經,你以為我是你?」

「嘿嘿,」老秦王笑著露出大白牙,所謂知子莫如父,秦王對於自家小子什麼德行,自然是一清二楚,也不戳破。

「爹,商量個事唄!」秦逸雙眼含羞,歪著頭撒嬌道。

老秦王『騰騰騰』連退三步,皺著眉頭很是嫌棄,那臭小子還未開口,秦王爺就已經猜到小世子要說什麼!

當即義正嚴詞道:「不行!」

「行不行你也管不住!」秦世子賊著眉頭還了句嘴,氣的秦王爺吹鬍子瞪眼。

「就會胡鬧,那京城跟咱們冀州城能一樣嗎?一不小心,那是要喪命的。」

「我也並非是你們所說的那般一無是處好不好,有我在,很多姐姐不好做的事情,我可以去做。」秦逸自告奮勇的推舉著自己。

秦王爺思量片刻,還是正色拒絕道:「我肯定不能讓你去!」

秦世子臉色一凝,笑道:「那就是說,我可以自己想辦法去!」

兩父子相視一笑,那笑容簡直可以說是一摸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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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照煙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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