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雁州月
朱豐愣愣應了一聲:「欸」
那馮音音卻是滿臉的歉意:「公子,你為了我,跟別人打這樣的賭,要不我帶你下去,我們認個錯可好?畢竟那是一千兩銀子呢」
馮音音雖然賣藝不賣身,平時也是喜歡跟文人來往,但是自從朱豐看到他,每次都願意為她豪擲千金,她也是頗為感動。
只不過老鴇要求她,常常去吊一弔朱豐的胃口,讓他花更多的錢。所以她也是迫於無奈,也一直在語氣中勸朱豐,不要再浪費錢了。
今天看著朱豐又是豪擲一千兩,她也替他心疼起錢來了。
「不用!」朱豐語氣生硬,不容拒絕。
馮音音愣住了:「公子,我沒有姐姐那麼好的編曲能力,也沒有這麼多錢請得別人來幫我寫曲寫詞。若是公子有一好曲,我定可以勝她,只是奈何,哎」
說罷她嘆了一口氣,在馮音音邊上,站著一個照顧她的丫鬟,這丫鬟忙接話:「是啊,公子,我們以前也想去找人幫著編個好曲。但是那些人看我們是青樓的女子,惡意開價,說要麼就讓小姐陪他一夜,要麼就要五百兩銀子。
小姐哪裡願意隨隨便便的就獻出自己的身體,錢也拿不出,沒有辦法,只好認輸」
朱豐聽后,莞爾一笑,你們什麼詞啊曲啊的,不就是缺歌嘛!老子我最不缺的就是歌。
以前自己常常也喜歡聽些歌,還會去背一些,用來哼唱。
沒想到在這裡用上了。
「你們大可以放心,我有一首極佳的詞曲,你只需要記住,能唱出來,我保你能贏!」
「朱公子,你莫不是拿小姐開玩笑吧!誰不知道你朱公子,不學......」
那丫鬟一臉的不相信,剛想說朱豐不學無術,就被那馮音音打斷了:「不得無禮「
馮音音說罷看向朱豐:「不知朱公子是何處得到的詞曲,可否寫出來給我一賞?」
雖然她嘴上這麼說著,但是心裡還是覺得這朱豐又在吹牛皮了,以前朱豐也不是沒有幫她寫過。結果寫出來的歌......實在是不堪入目。
「這......」這可把朱豐難住了,這歌怎麼寫出來,要是標個數字的一到七,上面加個小點,下面加個小點,他們也看不懂啊。
「你看小姐,他就是沒有!」那丫鬟,人不漂亮,嘴巴倒是挺刁鑽。
「我這個拿的確是拿不出來,不過我會唱,我可以唱一遍給你聽」朱豐沒有跟那個丫鬟去置氣,覺得不值得,而是撓了撓腦袋跟馮音音說道。
馮音音心想,這都這個時候了,死馬當活馬醫吧。不過她已經不抱希望了,想著自己一會要下去跟頭牌姐姐對比,然後再輸一次給她,臉神也是有些落寞。
朱豐沒有搭理他們,而是輕聲哼唱了起來:「兒時鑿壁偷了誰家的光,宿昔不梳,一苦十年寒窗,如今燈下閑讀,紅袖添香,半生浮名只是虛妄,三月,一路煙霞,鶯飛草長,柳絮紛飛里看見了故鄉......」
正是後世的流行古風歌曲:廬州月
只不過朱豐將裡面的廬州改為了雁州。
這首歌朱豐記得很清楚,還是他讀初中的時候,那會大家極為流行抄歌詞,因此這廬州月被他整整抄了七八遍。可以說是倒背如流。
他唱完之後,心神彷彿回到了原先的世界,正坐在教室里抄歌詞的場景。
然而,不止他呆住了,對面的馮音音,還有那丫鬟都呆住了。
特別那丫鬟,嘴巴張的大大的,口水都順著下巴往下滴了。
過了許久,那馮音音才緩過神來,輕聲的哼了起來:「兒時鑿壁偷了誰家的光......」
不熟悉的歌詞,生澀的音調,但是在馮音音的口中依然格為動聽。
朱豐聽后就呆住了:「你,你就聽了一遍,能記住這麼多了?」
「那是,我們小姐看書看過就能記住個七七八八,要是去考科考的話,絕對巾幗不讓鬚眉。」丫鬟又在一邊吹噓上了。
「嘶!」朱豐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尼瑪是古代的女神童啊!
朱豐正要誇她就聽得她說:「朱公子,不知道你能不能再唱一遍,奴家愚笨,有好幾個音沒有記清楚呢」
朱豐暈倒。
人比人氣死人,想到當初自己記英語單詞,幾百個單詞能記好幾天。而人家一首歌只需要用幾分鐘就可以了。看來上天對自己還是不夠好,至少沒有給自己這個能力。
朱豐又給她唱了一回,而這一回,馮音音已經開始慢慢的跟唱了,只有在一些自己的記憶盲點,才會停下來,好好的聽一下,記一下。
三次過後,在朱豐目瞪口呆的表情中,馮音音已經可以獨自演唱了。
雖然沒有伴奏,沒有樂器,但是馮音音的嗓音真的就跟自帶伴奏一樣,唱出來依然是別具一番風味。
朱豐痴了,他就這麼直直的盯著馮音音,彷彿在看一件稀世珍寶。
「朱公子~」
馮音音也有些害羞,頭微微下垂,一縷青絲從額頭垂下,朱豐忍不住伸出了手,想替她將這一縷青絲撩上去。
「砰砰砰!」
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誰啊!」丫鬟不耐煩的前去開門。
「你們有沒有準備好,外面已經叫了三次了,要你們前去比試。」老鴇在門外,不耐煩的催促著。她已經幫著擋了很多次了,但是這馮音音遲遲不見從房裡出來,她也擋不住了,只好前來叫門。
當然老鴇心裡也有另一層擔憂,莫不是兩人在房間里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這馮音音的初夜自己可還準備賣大價錢呢。於是在門口急急的叫了起來。
丫鬟將門一開,老鴇看到這丫鬟還在,心裡倒是稍微鬆了一口氣,心想人家總不會當著丫鬟的面,行那等苟且之事。
「朱公子,不知道你們準備好了沒有,我們外面的客人都等急呢?頭牌的姑娘都已經在台上站了許久了」老鴇看到朱豐,連忙一改剛才陰沉的臉,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花暖閣,所有的房間,此刻都是空空如也。
所有人都圍在那高台邊上,等著那馮音音姑娘出來,仿若她才是那頭牌一般。
「來了來了!」老鴇深得王熙鳳的真傳,馮音音剛一出自己的房門,她就已經幫著吆喝上了。
兩大美女齊齊站在高台,朱豐終於有心思看了一眼那個頭牌,發現她面容也是嬌嫩,但是整個臉上展現出一種異樣的嫵媚和魅惑,行為舉止之間更是多了一分大方之氣。對於那些色迷心竅的人來說,這樣的女子,的確是上上之選。
老鴇上台坐起了主持人:「各位客官,各位老爺們,今天啊,難得我們的朱公子和林公子有興緻,想請我們花暖閣的兩位當紅姑娘上來為大家獻唱幾句。大家不要嫌棄,聽聽看是哪位姑娘更勝一籌」
說著老鴇就扭著她那水桶般的腰走下了台,留下二美站在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朱豐心中一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你這主持人還能當一半的嗎?至少你得安排一個人先唱,一個人後唱吧?
還是那頭牌,久經沙場,更加的鎮得住場子,只見她盈盈一笑:「各位老爺,小女子就先行獻醜,唱的好,大家給點鼓勵,唱的不好,大家也多多包含」
「好,好!」
台下眾人紛紛叫好。
這頭牌輕咳嗓子,開始唱了起來,她唱的是一首情人相思的曲子,曲子也是較為婉轉,的確有幾分意境。
一曲唱罷,可以說是超常發揮。林翔第一個喝彩:「好,唱的好!」
他大聲喊著,還不忘回頭看一下朱豐,想看看此時朱豐的臉色有沒有變得很難看。
卻沒有想到那朱丰神色平靜,絲毫沒有被那頭牌的曲子所震驚。
輕聲罵了一句:裝的淡定,一會看你哭的有多難看!
頭牌唱好眼見效果不錯,也是欣喜萬分,臉上洋溢著微笑,款款退後,將這高台讓給了馮音音。
「各位老爺,那小女子就獻醜了。剛才朱公子為小女子作了一首曲子,我不用樂器伴奏,我就清唱了。」
馮音音輕輕咳了嗓子,準備開口,就聽到下面傳來一陣嗤笑聲:
「朱豐這頭豬居然也會寫詞曲?連伴奏都沒有,看來是連樂譜都沒吧!我們大家聽著,這會是什麼名曲!」
眾人都哄堂大笑,一個個跟著譏諷起了朱豐。
畢竟這朱家雖然以前有錢,但是早就被皇帝擼乾淨了,又沒有給什麼實權,只能說家道落魄,就是一頭任人宰割的肥羊。
再加上朱豐就是個地主家的傻兒子,人傻錢多膽子小,這種人不欺負,欺負誰?
台上的馮音音聽到邊上的聲音,一臉疼惜的看了一眼朱豐,然而朱豐的臉上完全沒有以前的那種憤怒,也沒有衝上去和他們對罵,就只是單純的站在那邊沖著馮音音笑。
神色之中充滿了自信和淡定。
馮音音心中彷彿也從朱豐的身上得了安慰和自信,她也沒有再理會邊上嘈雜的聲音,開口唱到:「兒時鑿壁偷了誰家的光,宿昔不梳,一苦十年寒窗,如今燈下閑讀,紅袖添香,半生浮名只是虛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