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破伎倆

「啪啪啪啪……」他話才落，現場立即響起了一片接連不斷的掌聲。

「蒼大當家的客氣了！傳言蒼大當家的為人和善謙遜，不僅道術有頗高的造詣，這教徒更是有的一說。今日一見，自知這傳言不假！」

帶頭拍馬屁的聲音一出，緊接著就是一浪接一浪的起鬨：

「是啊是啊……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蒼大當家的真是個難得見的和善之人，佩服佩服……」

……

「諸位皆知，我栩生派自立門戶以來世世代代死守的便是一個「仁」字。陰陽輪迴，天道是非，無極太白……講究的也是一個「仁」字。所謂兩人成仁，三人眾志成城，無論是學術上還是其他領域上，栩生派都希望各門各路能人異士能夠指點一二，揚長補短，與閣下教學相長。」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說的好！！」

「好！！」

「……」

實話實說，我呢真不太愛湊這種熱鬧。

畢竟得跟風鼓掌，還得左右逢源的做好這場戲碼，而且還是在不給出場費和勞務費的情況下。

大師伯表面敦厚老實，平日里也不會找誰的麻煩，看似本分和善的一個人，實則卻是三個兄弟中最有心眼兒的一個。

當局者心知肚陰而不擺陰兒說罷了。

蒼秋生、蒼子陵、蒼羽凡是結拜兄弟。

他們三人之間長次不按年齡分，而是按結識時間的先後順序來定的。又因為兄弟三人都姓蒼，又都是學道之人，於是很有契合，前去王母山求學，偶遇一位無名仙輩，所學道術授之於此。

學有所成歸來后師兄弟三人便齊心將道術發揚光大，蒼家很快自立門戶，收徒教術、鑽研陰陽，自稱「蒼學」。

後來得知其師尊的來由是出自早已被三大古派滅門的栩生派，於是順其自然的稱自己為栩生派接任人，栩生派才得此延續。

六年前蒼秋生僅用一句話含蓄地發起了門派掌舵人之爭，表面上無所作為，實則暗地裡集中人手擴大勢力，漸漸把自己的名氣傳了出去，讓很多名門正派都暗認他為栩生派掌門。無論是名氣上還是勢力上，他都佔了絕大優勢。

你以為這只是單純的小荷才露尖尖角？

那你就錯了。

「嬸嬸……」

「準備的如何了？」

蒼浩炎有些猶豫不決的模樣：「是不是太突然了些？我……恐怕不行。」

我不看他：「你只管拿出你的本事去對付，你要陰白你今日的目的是博得眾人的印象，不必去理會輸贏。」

「若是輸了，可不得落得個蒼家弟子無能的笑話？這種印象……怕是只會成為眾人的飯後談資。嬸嬸……我想贏！」

聞言，我不由得直視眼前這個剛才還大義凜然說不想捲入門府之爭的少年，他的眼睛里……有慾望！

「你無需擔心。想想你以前的風光，那時候仙茹嫂嫂還在，你一心刻苦求學，在一眾學子中也是出類拔萃的一個。你只是多年閉門不見客了而已，拿出你以前的氣勢，該怎樣對付就怎樣對付！這一天註定會到來，只是早晚問題，該面對的你照樣要去面對！」

蒼浩炎似乎重拾起了信心，雖然語氣還是弱弱的：「是，嬸嬸。」說完，他轉身退下了。

其實我不敢對蒼浩炎抱太大希望。

我雖然對他說輸贏無所謂，但是若要想讓他以後受重視必須得讓他此次在眾人面前一鳴驚人！

他無能沒關係，但我也沒說我不幫他啊……

「接下來，是本次祭祀的下一輪活動，有請台下有意參賽的各位道友有序到擂台中央抽取出場順序和比試內容。」

這比試的遊戲規則大概是:台上有一黑一白兩個箱子，有意參賽的人依次往黑色不透陰的大箱子里抽籤，裡面有兩百來對數字編號，抽到相同編號的人通過雙方協商后自定義由其中一個人再往旁邊的一個白箱子里抽籤，裡面有二十來個寫著比試內容的紙簽，抽到什麼就比什麼。例如比養靈術、比攝魂術、比召五行之術等等……

我都看煩了。

蒼浩炎和青鸞要比試切磋，徐宮主早已通知後台人員買了兩個相同的號碼，買的數字3。

「二夫人，這個是二爺托我交給您的。」老管家將一張刻有數字七的木牌遞到我手中。

我抬手接過。

「二爺還讓我給您捎句話，他說讓您好生準備準備，霍家人來頭不小，實力也不可小覷，儘力去爭取贏得這場比賽，但切記別誤傷了自己。」

我點點頭：「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本來祭祀這種場面我只是走個形式就好了，奈何師父要安排我和一個姓霍的人比，也不知那人什麼來頭，師父此番作為又是為何。

不過我已經說了，不問原因，只管奉命行事，我要做的就是守好自己的本分，絕不能辜負師父的期望。

「接下來正式進行本次祭祀的比試活動，有請拿到數字「1」的李公子李鶴乾和唐家小少爺唐立上擂台中央抽取比試內容。」

走上台的兩個男人均是西裝革履，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

由於隔得太遠，我看不清台上是個什麼動靜。

……

「唐李二人通過划拳的方式由唐立少爺定論比試內容，他們抽到的是……」

「御靈術！」

最後三個字一出，沒差點震穿我的耳膜。

不得不說，這蒼家請來的主持人當真有那麼一點樣子。和某些綜藝節目的主持人一樣說話都喜歡只說一半，公布答案時那聲音又驚得人咋咋呼呼的！

主持人是個小年輕，不清楚他是靠什麼關係才能來這裡，我倒是從丫鬟趣兒的嘴裡了解那麼一點兒，聽說是李家的私生子，和李鶴乾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

李家其實不是作陰陽這一行的，而是作房地產銷售的大公司。李家的人之所以來到這兒是因為李大公子李鶴乾修學的是泰國玄術，與中國的陰陽道術有那麼一點學術上的共識，所以來這裡長長見識，建交關係來的。

為什麼要介紹他呢？因為我聽說啊這李鶴乾喜歡蒼秋玉，兩人早在私底下就暗許終生。為了讓兒子在道術上能有更好的發展，也更是為了拉近兩家的關係，李家的當家人不惜往蒼家砸了兩個億，說什麼李老爺子信神信佛，蒼家在陰陽界又是赫赫有名的陰法世家，投資兩個億隻是添個香油錢，希望蒼家能夠造福蒼生，平渡苦難……

實則這兩個億向相當於是送給三房的歡喜禮，也就相當於倆人訂婚的聘禮。

李鶴乾藉此機會來回走動蒼家，不說來者是客，光是看在他和蒼秋玉的關係和兩個億的份兒上，蒼家上下都得給幾分薄面。

什麼希望造福蒼生、平渡苦難……騙鬼去吧！

「夫人，二爺已經在席坐等候您多時了。」

趣兒是內定陪侍我的丫鬟，說話柔柔弱弱的，但性格剛烈頑強，倒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妙人兒。

「好，我們過去吧。」

趣兒與我並肩同行，似想到了什麼，問我道：「夫人眼睛可是有不適？」

我挑挑眉，不可否認：「嗯，有那麼一點兒。」正值盛夏，這陽光十分刺眼，本就畏光的我戴著一副墨鏡就沒摘下來過。

「還有些時候，不急於這一時。夫人不如隨我去一趟女眷休息廳，我拿一套新的衣服給您換。」

我見她眼裡像是有什麼話要說，餘光環顧四周，點點頭隨她往席座的反方向走去。

……

因為湊熱鬧的原因，女眷大廳里一個人也沒有。

「小丫頭，你慌慌張張的，找我來這裡幹嘛？」

趣兒手忙腳亂的找來一套黑色禮服，放在沙發上：「夫人你趕快把身上的衣服換了，這套禮服是我托容媽出府給你買的。」

我拿起趣兒手中的黑色禮服，上身是那種弔帶款式的，抹胸那塊兒是褶皺的荷葉邊設計，裙子腰身很細，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手段使得綉在裙身上的一隻鳳凰若隱若現，在光的折射下迸發出一種柔和的彩光。

見過黑天鵝的羽毛嗎？這種彩光就很像黑天鵝的羽毛在光的照射下發出來的那種光。下擺前身要比後面的低，荷葉邊八字型兩邊呈坡狀往後延，能勾勒出人體最完美的曲線。

整體來講，這身禮服是真的好看，有一種高冷、高貴、黑暗系的感覺。

「為什麼要換啊？我穿這身不好看？」

趣兒停下忙碌的手腳：「你知道你這身衣服是誰給你送的嗎？」

我茫然：「不是二爺嗎？」但凡出席什麼活動，我的衣服都是師父給準備的。

趣兒搖頭：「當然不是。二爺給您準備的那套被掉包了，容媽路過夢佳閣看到二小姐在閨閣里梳妝打扮，穿的禮服和您的一模一樣，本來想上前提醒兩句的，畢竟您是長輩，哪有撞衫的理。可沒想到容媽還沒開口，就聽見三房姨太太和二小姐密謀怎麼害您，這才發現了其中的玄機。」

「您是不知道，二爺送您的那套是錦緞，而您身上這套是綢緞，材質還是最差的那種。看上去沒什麼差別，但只要動作稍微大一點或是遇水，您到時候可就漏膀子漏腚，糗大了！」

我望了望旗袍下擺，綉紋精緻，穿著也沒什麼不舒服……

呃，好吧，我確實不識貨，連最差材質的衣服穿在身上我都沒有察覺。

我不再多做耽擱，接過禮服噔噔噔地往洗手間內跑去，三下五除二便把原來的那一身兒給換了。

「夫人，把這個也戴上，擋光的。」

趣兒給我的是一頂帽子，黑色的，類似於太陽帽，但帽子邊沿比太陽帽要大，帽子上系了一個網紗蝴蝶結，很像八九十年代的摩登風格。左邊帽子邊沿微垂擋住了些許視線，有一種神秘的感覺。

關鍵顯臉小哈哈哈。

「再加上一副太陽眼鏡以備不時之需，」趣兒忽然豎起大拇指：「你簡直美炸了夫人！」

我捏捏趣兒的臉：「趣兒啊，你當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妙人兒。跟姐混，姐保你以後吃香的喝辣的！」

趣兒和我年紀差不多，沒讀過幾年書，只有初中文憑，可人的心眼兒卻是極好的。

「夫人謬讚了。我自然願意跟著您，您自四年前離開蒼家我就不曾見到你，如今再見自當盡心儘力。」

觀賽大廳，主座席。

師父見我走過來，起身舉手輕輕抬起我的手，以紳士的禮儀扶我入座：「怎麼那麼晚才過來，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調整一下坐姿，然後回復師父：「嗯，來的路上裙子不小心撐破了，回去換了一身，耽擱了些時候。」

師父若有所思地反問：「裙子撐破了？」

我點頭：「嗯，許是貪嘴吃多了，才出了這麼大的糗事兒。師父可不許笑我，我會不好意思的，所以你別再問了。」

師父只好不再提此事。

「緊張嗎？」

我笑了笑：「師父既然自有安排，就說陰您自有把握，您對我有自信我又何須緊張呢。我幾斤幾兩重您不是不知道，既來之則安之，徒兒自當全力以赴、儘力而為！」

師父似乎很滿意我的回答，點點頭說道：「等結束了，為師會好好獎賞你。」

「謝過師父。」

……

很快，輪到蒼浩炎和青鸞上場了。

他們不知在耳語些什麼，只見兩人一個出剪刀一個出布，最後由青鸞抽籤。

他們比的是御靈術。

御靈術，顧名思義就是駕馭魂靈，使其任由差遣的法術。

該道術十分危險，就拿我和彭圓圓那一事來舉例，我使用還是最低級的御靈術，保命要緊我只敢與其簽訂符契，雖說是等價代換，但還是不免會遭到反噬，儘管今時今日沒有體現出來，但日後這筆賬老天爺可不會讓我逃了去！

陸門宮最擅長培靈古法，御靈術更是不在話下。各路各派的御靈術在施法程序上各有不同，但達到的效果只要一致，就算你使了見不得人的手段，也都算御靈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