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掏光了家底買回來一個這麼厲害的姑娘，一不小心讓她跑了，老石家的錢可就全都打了水漂了！

趙老太可拿不出錢來再給兒子買一個媳婦了。

因此她也算是使盡渾身解數，當天晚上一直等到深夜，確定辛餘墨睡著了，她連手電筒也捨不得用，摸黑去了村裡有葯的人家，一家一家把葯全都借了回來。

清早起來做飯的時候，趙老太本想一口氣全給下了。

難得起了個大早的石大順在一旁說：「娘，你下這麼多葯，把人葯傻了怎麼辦？」

「葯傻的又不是天生的，痴傻不會傳給我孫子！真把她葯傻了就不用再怕人跑了……」趙老太喃喃自語，似乎想到了什麼，臉上神情十分滲人。

她回過神來，惡狠狠地把葯全都倒進了鍋里。

「咱們娘倆吃裡頭那鍋的飯，這一鍋都是她的，你可千萬別盛錯了。」

石大順點點頭。

趙老太又拿出勺子來攪拌了幾下：「行了，飯好了，大順你趕緊去叫她起來吃吧。」她看了看辛餘墨房間的方向，壓低聲音說道，「你今兒哪兒都不要去，就守在她身邊，葯起作用了你就趕緊動手，知道不？」

石大順又點了點頭，出了廚房往辛餘墨的房間去了。

只敲了一聲木門，裡面就傳來軟軟的話音。

「馬上好。」

然後房門被打開，裡面露出一張好看的臉來，眉毛眼睛鼻子哪兒都好看，皮膚在陽光下就像雞蛋白一樣白嫩，跟村裡所有人都不一樣。

石大順情不自禁地就屏住了呼吸。

辛餘墨問了一聲：「要吃飯了？」

石大順連忙回答道：「是啊！我娘做好飯了！等你去吃。」他又在褲子上擦了擦手，「那個，洗臉水我給你盛好了，給你端過來不？」

辛餘墨搖頭：「我自己去。」

她去洗臉的時候，透過廚房的小小窗戶看到了趙老太忙碌的身影。

昨天夜裡一點多辛餘墨聽到趙老太出門，兩點過後才回來，早上五點多她就又起床進了廚房裡忙個不停。

再聯繫昨天發現打不過她之後，趙老太瞬間改變了策略——她也是頭一回「買媳婦」，作為一個普通老太太，這應變能力、這身體素質，真夠可以的。

不過一想到昨天在遇到的陶星河和豬圈裡的另一個女孩，還有趙老太跟自己兒子的對話，辛餘墨有什麼不忍也都不翼而飛了。

在趙老太和石大順母子倆的期待中，辛餘墨又端起了加料的飯開吃。

趙老太母子倆坐在一旁，手裡也都端著飯碗，但是幾乎不怎麼動筷子，兩個人的注意力都在辛餘墨的身上。

她動一下腿腳，或者是臉上表情稍微有點兒變化，那母子倆都恨不得貼過去，心一下子就提得高高的。

沒辦法，不能不害怕。

畢竟被辛餘墨輕鬆放倒好幾個大男人的事情就在昨天下午，還沒過去多久。

葯不起作用沒關係，直接把人葯倒了更好，可要是既沒有起作用，也沒把人葯倒，卻讓辛餘墨察覺他們下了葯……

所以趙老太才一狠心把借來的所有葯一頓飯全給下了。

她就怕葯不夠量，讓人給發現了。

可辛餘墨的飯量那麼大，專門做的一鍋飯她一個人吃了個一乾二淨，人還是一點事沒有。

打又打不過，那麼多葯都不管用，她頓頓吃的比得過三五個大男人還要多，再這樣下去……

趙老太再去洗碗時心裡忍不住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然後就聽到她花大價錢買回來的姑娘在院子里問她兒子：「你娘昨天說叫我幫你們，是幫你們賺錢嗎？你們村子里一般都靠什麼賺錢？不如你帶我去看看，我想想辦法看能不能讓你們多賺點錢。」

自己生的兒子自己清楚，趙老太很明白，石大順答不出這樣的問題——要是他說的什麼賺錢方法讓那姑娘覺得幫不上忙，再要走他們可怎麼辦啊？！

她急得不行。

幸好這時候外面傳來栓子笑嘻嘻的聲音。

「我娘聽說大順家來了個仙女兒，趕著讓我過來看，說多看幾眼說不準就多了福氣，能多生幾個兒子。」

緊跟著就是村裡其他人的聲音。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都是專門來看辛餘墨的。

被多人圍觀的辛餘墨很穩得住，直到其中一個比趙老太年齡更大的老太太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細細地從手腕摸到了手背再摸到掌心。

「這摸著就跟那綢子皮似的！這可真是仙女兒下凡啦！祥娃、祥娃你快來！多摸一摸這帶著大福氣的仙女兒，你保准第一胎就生個帶把兒的！」

辛餘墨目光一閃，立刻就看向她——買了陶星河的那家男人就叫祥娃。如果他家也跟趙老太家一樣，那做主買陶星河的就是抓著自己手的這個老太太了。

她年齡很大了，眼睛也不太好，所以沒有用眼睛看，只用兩手緊緊握住她的手，細細摩挲。

辛餘墨看到人群里真有一個中年男人朝著自己湊過來，她抽出了自己的手，後退一步，揚聲說道：「我不是神仙，只是從小練武功。」

嗡嗡的人群霎時一靜。

不出辛餘墨所料，這村子就只有這麼大，這些人已經全都聽說了昨天好幾個男人一起上都被她輕鬆放倒的事情。

辛餘墨清楚地看到了圍著自己的人眼中的敬畏后，又說道：「不過我家有長輩會給人算命，我也跟著學了一些……」她也沒有說謊，有位叔叔的異能是可以看見未來的，勉強算是會算命，她也跟著學過。

辛餘墨說這句話，完全是因為從昨天開始這村裡的人就一口一個仙女娘娘的，而且她看得出來，買了陶星河的這家老太太跟趙老太不一樣，她連聲叫自己兒子來「摸福氣」的神情和語氣，是真信鬼神的。

她是為了接下來的計劃才這樣說的，沒想到她這麼一說，圍著她的人頓時眼神都變了——之前還有些看熱鬧、懷著惡意的混在裡面，現在個個臉上都寫滿了敬畏。

這姑娘長得就不像是凡人！再說凡人再厲害哪有一個打四五個壯漢的？！

果然是仙女。

有人直接退開兩步跪倒就開始對著辛餘墨磕頭。

「求仙女娘娘保佑我家人丁興旺、我爹福壽安康！」

「求仙女保佑我能抱上大孫子！」

辛餘墨身手矯健地避開了這些人的參拜——跪在地上的村民只覺得眼前一花人就不見了，這下就更信她真不是凡人了。

也不敢隨便再對著磕頭了——仙女娘娘不喜歡，萬一惹了她生氣怎麼辦？

果然，村人又羨又妒地看著仙女娘娘對著祥娃奶奶招了招手。

兩個人一起走到一旁去了。

其他人雖然羨慕，但都老老實實站在原地看著不敢跟，洗完了碗的趙老太出來蹭蹭幾步就跟了過去。

當然，她也放輕了腳步。

鄉下地方到處都是野草和黃土，踩在上面本就不容易發出聲音，趙老太放輕了手腳，一丁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她跟的近了，就聽到樹下的辛餘墨正對著祥娃奶奶說話。

「你家的福氣不用靠別人，是靠自家人就能有的。」她還強調，「大福氣。」

祥娃奶奶立刻追問：「怎麼有大福氣？我們家這些年也沒見什麼福氣啊？我人都快埋土裡了也沒享到啥福……」

「笑，要笑，我看到您的時候，就看見您家的情況了，還看到一句批語。」

祥娃奶奶急切道：「什麼批語？！」

「笑口常開，福氣自來。您家以前三天兩頭就打打鬧鬧的，福氣都給吵走了。要想交好運，以後全家人要天天都笑眯眯的，千萬不能爭吵更不能動手，會把福氣運氣都打飛。您要是聽我的，要不了多久就能福運臨門、心想事成。」

祥娃奶奶斗大的字不識一個，根本沒有聽過什麼成語，聽見辛餘墨開頭那兩句就信了，後面再一聽——仙女娘娘昨下午剛來村裡，就知道她家天天打鬧了！太厲害了！

她說的肯定不會有假！

她連聲答應著，完了還跟辛餘墨道謝。

辛餘墨語氣很真誠地說道：「您家能按我說的做，就是對我最大的感謝了。」

「肯定聽，一定聽，誰敢不聽我打……不不不，不打不打，誰把我們家福氣嚇走了他保准不會有好果子吃。」

兩個人都心滿意足地回了人群中。

祥娃奶奶眼睛幾乎看不見了，記性卻很不錯，嘴巴也利索，抓著祥娃就把剛剛算的命給說了，還笑容滿面地跟孫子反覆交代：「回去就照做，咱們家再不許打鬧了，知道不？」

陶星河的日子從這天開始好過多了。

而辛餘墨在上窪村受到了貴賓一樣的待遇，走哪兒遇到人都是客客氣氣的，有幾個誇張的老人遇到了還會當場給她跪地磕頭，攔都攔不住。

趙老太把全村的葯都借光了也不管用，要再買新葯還得等下一回那些人來村裡，他們才來過，肯定要再等等。

她也就老實下來了——反正花了三萬買來的媳婦也沒鬧著要走。

只是每天都要叮囑無數遍讓石大順跟著辛餘墨。

幸好辛餘墨並不拒絕讓人跟著。

儘管這樣，趙老太還是憂心忡忡的，她擔心著辛餘墨會提出要走、或者一聲不吭直接跑了，也怕她再問起自己家要讓她幫什麼忙。

她老了但可不糊塗，要是直接跟那姑娘說她想讓她為自己家生個孫子，對方多半是不會答應的。可除了這個，她也沒有別的需要她幫啊！難道讓她去幫忙挖地鋤草？

那些人到底啥時候才來？

而且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趙老太的憂慮還加了一重——那姑娘越來越能吃了。

她都故意把飯做得比豬食還難吃了！

不管是糊了還是半生不熟還是苦的澀的……那姑娘還是每一頓都比上一頓吃得更多！

家裡原本能吃三個月的糧食，買了這媳婦回來后，眼看著撐不了幾天就要沒了！

尤其趙老太聽兒子說起新媳婦兒今天說村子已經逛遍了、想出去看看。

她更是急得嘴裡起了燎泡。

那些人咋還不來？！

這天凌晨一點，辛餘墨滿意地又聽到趙老太出門了。

這次她沒有躺著等她回來，而是起身跟了出去。

低矮的小屋裡，不止是趙老太一個人。

深夜被她叫起來的人似乎早有準備，一點也不生氣，幾個人在屋子裡低聲地商量著。

「等不了了、等不了了！再等我的三萬塊就沒了！大孫子也沒了！」

「二娘娘你別急。」

「怎麼能不急？！這是要逼我和大順去死啊！死了都閉不上眼、沒臉去見他爸！你們啥時候出去？明兒早能不能行？」

「……行，明兒一早我就叫上五叔一起出去。」

「那人的電話你有吧？可別弄不見了，出去就趕緊給他們打電話，知道怎麼說嗎？」

「就說他們上次送的貨出問題了，讓他們來給處理處理？」

「二愣子！你給人找麻煩人家會來嗎？！你就跟他們說，老九家錢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著媳婦上門給生兒子，問他們最快什麼時候能來。知道不？」

……

辛餘墨站在遠處，借著夜風將屋子裡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估摸著他們說的差不多了，她才又回石大順家裡睡下。

沒多久，就聽到趙老太回來的動靜。

隔天辛餘墨特意在趙老太之前起床，東方剛剛泛起第一抹白時，趕到了上次的豬圈旁邊。

陶星河果然在那裡。

辛餘墨見到她的第一句話就是：「他們沒有再打你吧？」

陶星河搖頭，扯了一下嘴角算是笑過：「沒有。」

可她的衣服還是又臟又破，山裡的清晨露水很重，站在外面有些冷。

她抱著手臂，低聲說道：「你說了打鬧會嚇走福氣后，他們家就再也沒人對我動手了，也很少再罵我。」

辛餘墨點頭，告訴她好消息：「趙老太叫人去聯繫外面了。」

陶星河猛地抬起頭，眼睛里放出光芒：「真的？太好了！」

說完她就察覺自己聲音太大，警覺地看了看四周。

辛餘墨連忙安慰她：「村裡人都還沒有醒。」

陶星河又朝她牽了牽嘴角。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只默默地轉過頭，看著住在豬圈裡的那個女孩。

她正縮成一團，靠在豬圈最裡面的牆角瑟瑟發抖，偶爾可以聽見上下牙齒碰在一起發出的咯吱聲。

這個豬圈裡養著上窪村唯二的兩頭豬，和那個女孩。

陶星河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被賣到這裡的、又是為什麼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似乎這世界上，只有跟她住在一起的那兩頭豬可以給她一點點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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嚶，改個文名試試看，不行我再改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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