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意溫柔
舒意卻並未直接去魏園,而是讓車夫將馬車開去城中妙音閣。
等回魏園的時候已過午時,習風迎了過來,舒意往他身後看了看,問道:「景修呢?」
習風淡聲道:「公子在後院侍弄花草。」
舒意從他身邊越過去,往後院而去。魏景修聽見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回頭看去,頓了頓,卻沒說話,舒意走到他身邊,將他手中的花鋤擱置一旁,「你若是喜歡花草,改日我讓人弄些名貴的過來。」
魏景修卻搖了搖頭,「不必這麼麻煩了。」他指著地上的花叢,「這是荼靡花,如今已過了花期,縱然枝葉仍在,卻已是無人問津。」
開到荼靡花事了,他是想到了自己的前路么?他的眼神裡帶著哀傷與茫然,舒意想到這幾日對他的忽視,難免有些歉然,「等明年春日,我自然有許多時間陪你看這滿園花開。」
魏景修直起身來,淡淡道:「沒有時間也無妨,我並不想用這座宅院困住你。」
舒意知道這七八日的「冷落」,還是讓他難過了,她朝魏景修伸出手去,可他手上滿是泥土,往後縮了縮,舒意卻不在乎,把他的手牽住,「我曾答應過你會常來陪你,是我食言了,以後不會了。」
她能感受到她的手被魏景修握得緊了些。兩人牽著手回了房裡,魏景修把手洗凈,又拿了濕帕子給她擦乾。
舒意將他的手擱在心口,「這幾日聿歌病了,我一直在照顧他。不管怎樣,他都是我的正君。」
魏景修垂眸道:「你不必跟我說這些,我留在你身邊是我心甘情願,若是你哪一日累了倦了,可以直接告訴我,到時候我離開便是。」
舒意蹙眉道:「我何時讓你離開?又何時說厭倦了你。你若是再這般多想,那我也沒有辦法!」
魏景修臉色一白,「我沒有這個意思,你別生氣。罷了,我不說了便是。你還沒有用午膳吧,我先讓他們送些過來。」
他往門邊走去,舒意回身將門摔上,而後又一把將他拉過來,抵在門邊,俯首在他脖頸間噬吻,直到滲出血痕,她看著這痕迹,心裡有種莫名的痛快。
這血痕印在她眼眸里,卻突然讓她看清了自己的心,一直以來,她心底都藏著一個見不得光的念頭,她還想和顧南意在一起,什麼為了對方好而放他安靜度日,她始終想自私地將他留在身邊,即便他失去記憶,她依舊想強佔著他,可另一個聲音卻在阻止她的這份企圖,而她這些心思如今全都轉嫁到魏景修的身上,她自己都不敢承認,她之所以同魏景修糾纏,是她在退而求其次。她可以佔有他的身體,讓他離不開自己,她便可以繼續麻痹自己。
可當她漸漸清醒過來,她的心裡又開始撕扯,理智漸漸佔了上風。她扶住魏景修的胳膊,氣息不平,「我方才,失態了。你若是哪一日真的想離開,我不會阻攔你。」
魏景修眼眶微紅,「你是看我好欺負嗎?你是不是覺得可以任意拿捏我?」
舒意伸手撫摸他的臉,「我沒有……」
魏景修將她的手拉下,忽而吻住她,他脫著彼此的衣服,散落一地,兩人一路跌跌撞撞往內室而去,竟像是撞倒了什麼東西,發出重重的響聲,可誰也不顧這些,一同倒在榻上。
帷幔深處,自是春光無限。雲雨過後,舒意披了衣衫起身,瞧見地上摔壞的箜篌,她有些啼笑皆非,這箜篌是她今日去妙音閣買下的,到了魏園她便吩咐下人將這箜篌放到二人寢居里,可誰知那些人竟擺到了屏風后擱置的桌子上。方才他們兩人一時忘情,竟將這箜篌碰倒。
魏景修也下了床來,他外衫虛攏著,自後面將舒意抱住,輕吻她的脖頸,舒意察覺他像是還未盡興,拍拍他的臉,「這可是白日……」
魏景修低頭看見地上的箜篌,有些愣住,「這是你為我買的?」
舒意從他懷裡轉過身來,「本來是買來向你賠罪,如今怕是不成了。」
她的眼眸清澈溫柔,魏景修迴避著她的眼神,怕自己要陷入進去,不可自拔。他將舒意抱住,「如果對我好,便不要半途而廢,我怕我習慣了,就真的離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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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日,魏園,涼亭里,榮桓英斜斜靠在欄杆上,懶懶道:「你真是不夠仗義,有了這金屋,居然還不告訴我。」
「這不也還是沒有瞞住你,你還是找過來了。」舒意斟了兩杯果酒,輕輕推到她手邊,「這是他釀的,你嘗嘗味道如何?」
榮桓英來了興緻,將一杯果酒下肚,味道甘甜濃郁,讓她連連稱讚,「這魏公子對你倒是體貼得很,我何時也能得這麼一個妙人啊!」
舒意白她一眼,「且不說你後院里那些,就說你流連這城中秦樓楚館多年,不知有多少男兒的清白折在你的手中,你倒還好意思說。」
榮桓英咬著唇爭辯:「我如今可是清心寡欲得很,可沒像你說的去那種地方,你可別冤枉好人。」
舒意對她這睜眼說瞎話的本領佩服的五體投地,「是,你榮桓英是這絕跡城最潔身自好之人,總行了吧。」
榮桓英嘿嘿一笑,「這不是承蒙你把位子讓出來了嗎?以前要說潔身自好,那必然是你慕舒意當仁不讓,現在你可是有嚴夫美侍,我……」
兩人正說著,魏景修從長廊中走了過來,習風跟在他身後,魏景修含笑道:「你們在說什麼,離得很遠便聽到了笑聲。」
榮桓英改不了她那個胡言亂語的毛病,又要開始胡說八道,舒意警告地瞥了她一眼,榮桓英這才捂住嘴。
舒意向他伸出手,「景修,過來。」
榮桓英驚訝道:「景修?」她看著對面挨得極近的兩人,而後又道:「我之前都不知道魏公子的名字,還是你的本事大。」
魏景修坐直了身子,歉聲道:「我並非有意瞞著少城主,之前在長樂天時,為了避免與那些女子糾纏,這才一直未吐露姓名。」
舒意握住他的手,「你少理她,她就這個樣子。」
魏景修淡淡一笑,而後讓習風將食盒中的點心端出來,「這點心是城中百花齋做的,你們嘗嘗。」
榮桓英伸手拿了一塊塞到嘴裡,「確實還不錯。」
舒意又給她倒了一杯果酒,「慢點吃,小心噎死。」
魏景修垂眸看著桌上的兩隻酒杯,而後對榮桓英道:「少城主若是喜歡這酒,我那裡剛好還剩下一壺,倒是可以帶回去慢慢喝。」
舒意看著他道:「你還是別浪費那酒了,你花了那麼長時間釀的,她飲酒時和牛飲差不多,更何況她酒量可是比我好,平日里也常喝些烈酒。」
榮桓英笑道:「還是你了解我,魏公子的好意心領了,這果酒還是更適合她。」
她們說話時,習風一直侍立在魏景修身後,舒意側眸道:「你先下去歇著吧,這裡不用服侍。」
習風應了一聲,而後退了下去。榮桓英有些不解地看著她,「你不怎麼喜歡習風啊?」
舒意看著習風離開的身影,慢慢道:「倒也談不上喜歡還是憎惡。」而後想起什麼,對魏景修道:「先前同你說了,只要找到合適的管事,便讓習風回去。人我已經找到了,不過你若是不喜歡,到時候可以再換。」
魏景修一愣,而後笑著道:「習風倒也算本分,便留著他在身邊吧。」
榮桓英看著他們兩人一來一往,「行了啊,說的究竟是習風的事,還是看你們兩個在這你儂我儂啊!」
魏景修臉色微紅,道:「你們先聊吧,我去安排一下晚膳。」
魏景修離開之後,榮桓英托著下巴,緩緩道:「有句話吧,我也不知當講不當講。」
舒意在石桌下踢了她一腳,「你什麼時候也這麼賣關子了。」
榮桓英道:「這魏景修溫文爾雅,謙和有禮,對你也是百依百順,可我總覺得這人方才看著有些奇怪,他看我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對。不過如今他跟了你,我當然不想說他的不是,最後影響的是你我二人的感情啊!」
舒意倒是未放在心上,「你覺得我們之間的情誼就這麼不堪一擊嗎?怎麼可能只因為一個男人就翻臉。」
這話倒是說到榮桓英的心坎里,她會心一笑,「對了,我倒是忘了一件事。前些日子我想去你府上找你,正好見你出門,又正好被我撞見閔書坐馬車跟蹤你,他之所以沒能得逞,可都是因為我幫你解了圍,這件事你可要好好謝謝我。」
舒意皺著眉頭,「閔書?難道是聿歌讓他跟著我?」
榮桓英壞笑道:「怎麼著,你怕聿歌啊?」
舒意以為自己聽錯了,「我怕聿歌?究竟是哪個見了聿歌就像鼠見了貓一樣。」
榮桓英訕訕道:「我那是……我那是不跟他一般見識。」她想了想,又道:「不過我倒是覺得,雖然聿歌看上去不如魏景修溫柔小意,但對你的心倒是一眼就看得透,反而這魏景修,憑我閱人無數的本領,竟有些看不透他。」
舒意淡淡道:「他們兩人自然是不同的,不過,景修的事你不用一直惦念著,他若是有別的心思,我不會容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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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提示,女主她並非傳統意義上好人,有缺點,不完美,甚至有點渣。本文是以女主為唯一主角,行文也是以她為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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