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牧城(2)

白牧城(2)

良畫點頭道:「城中有條朦朧色的長街,恰好位於人、妖二界的交界處。因為兩界常有來往、交易,就有人族索性在那裡就地建城、安家落戶。後來妖族也在結界另一側,效仿建城。但由於兩座城池並沒有嚴格的規定和管理,久而久之就人妖混居了。」

原來是快到妖界了,世安心裡忽然有些感慨。

前世的她就是在妖界內稱皇的,之後她就在妖界過上了一段作威作福的日子。

不過當時,她這個妖皇做得一點也不講究。別說這什麼白牧城了,就連整個妖界一共有多少地盤,她都也不知道。

原因很簡單——沒必要去過多關心。她只要讓所有的妖族都知道,「敢在老虎頭上拔毛」的人下場都很慘,就足夠了。

妖族一向以強者為尊,做事也是簡單直接。不服的話就來下戰帖,擇日開打便是。

然而自打她做了妖皇,就一直戰無不勝。對她來說,收到的那些戰帖就是只能讓她鬆鬆筋骨的程度而已。

她也懶於治理妖界,就讓那些被她打趴下的、妖力高強的大妖,自己挑塊領地去守著。至於那塊領域他們守不守得住,那就不是她能決定的了。

因為所有的城主,都跟她這個妖皇是同樣的待遇——若誰不服,就去下戰帖。打贏了他們,就能翻身當城主。

於是過些時日後,整個妖界都知道了:流水的城主,鐵打的妖皇……

不過那都是前世的事了,對於現在突然重生回來的、實力弱雞的她來說,現在貿然回妖界肯定不是明智之舉。所以她心想,若非特別需要,一定不要在這時候進入妖界。

世安注意到那幾個小灰鼠時不時地偷看她一眼、一見她看過來就哆嗦得直打擺子實在是可憐,就面無表情地揮揮手,放它們走了。

見灰鼠們幾乎是屁滾尿流般的四竄逃開,良畫很是得意地沖它們做了個鬼臉,然後轉身背起一個小包袱,笑著伸手相邀道:「兩位客人,先去我家客棧后,再坐下詳談吧?」

「那在你家客棧住一晚的話……是收錢還是收什麼?」世安不好意思的問道。

她記得行遠給她買了不少小玩意,現在怕是已經捉襟見肘了。

不過既然這裡是人妖混居,那說不定可以不用錢,也可以用妖力或者別的什麼來換咯?

良畫殷勤的在前面引路,聞聲后回頭笑道:「客人們給我講講故事就好,我良畫啊分文不取。」

「啊?那你家客棧如何維持生計?」世安在放心之餘,覺得他這個做生意的怕不是要虧死,就感興趣的上前幾步,跟他並肩走著。

良畫沖她挑了下眉毛:「姑娘忘啦?我白日里在這街頭賣藝呢,掙的也足夠維持平時花銷啦。」

他見世安一臉好奇,就又解釋道:「我這兩份生計啊,都是看心情賺錢的。有時候街頭賣藝分文不取、客棧住宿收錢,有時候呢白天街頭賣藝賺得多些,晚上收客就免費啦。」

世安更覺得奇怪了:「那你明明做兩份生計的話,賺錢來得更快些啊?而且此處既然人妖混居,那必然無論是人還是妖,就都是有所圖的,你為何偏偏如此隨性而為呢?」

此時恰好路過一家香氣濃郁的香鋪,良畫表情陶醉的聳著鼻子嗅了又嗅,就在差點經過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說了句「稍等」,然後迫不及待地湊過去,跟散發著一股妖氣的老闆娘說笑幾句后,買下了幾盒香粉。

他樂開懷的捧著那幾盒香粉小跑回來,道:「不好意思,每迴路過都忍不住買一點。哎呀這個味道可真好聞哦……真叫人心情愉悅。」

世安禮貌地湊過去聞了下,誇讚了一番,然後又問了遍剛才的問題。

對此,良畫回答道:「大抵是每個人活法不同的緣故吧。像我就覺得,無論陰晴也好,冬夏也罷,順心而為是最難得的事啦。夠花就好了嘛,掙那麼多錢做什麼呢?」

他回頭拿下巴指了個方向:「諾,你們進城時經過那個肉鋪了吧?他家婆子就是因為太愛錢,起早貪黑的忙碌,還不到三十呢人就沒了。死的時候還手握著刀,站在攤前勞作呢。要不是客人等得不耐煩了,隨手推了她一把,竟眼睜睜地看著她仰翻在地,誰又會知道她已經沒了呢……所以說有命掙錢,也得有那命花啊是不是,不然你說掙那麼多錢有什麼意思?」

世安感慨道:「你倒是挺想得開的。」

行遠想到了在那屠夫手下勞作的小妖,下意識地說:「或許是被什麼妖給害死了也說不定?」

走在白玉石圓拱橋上的世安和良畫一起回頭,不悅地看著他。

剛踏上階梯的行遠立刻低眉順目的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號。

良畫搖搖頭:「仵作已經查過了,她的屍身並沒有被人殺害、或者被妖力入侵過的跡象。說是太過勞累,驟然猝死的緣故。唉……」

行遠忍不住又問:「那仵作竟還能查驗有無妖力入侵,難道他是妖族嗎?」

「當時有兩個仵作先後查驗的,一個人族,一個妖族。」良畫聳聳肩,笑容淺淺道,「咱這白牧城畢竟是人妖混居嘛。」

於是行遠再度提出疑問:「方才你不是說這裡沒有嚴格的管理,那兩個仵作又是誰找去的?而且這座城池的名字又是誰給起的?」

良畫帶著他們穿過一條青石街巷,簡單地說:「名字自然是有人接管后才起的了。現在是雙城主在管著,城主們一家姓白,一家姓牧。」

想起城門上那三個字,世安登時眼神一冷:「那姓白的一家,是妖族吧?」

良畫拍了兩下手,贊道:「姑娘真是聰慧,沒錯。」

不待他們再問,他已經停在一扇半開的黑色木門前,笑道:「咱家客棧已經到啦。」

這條巷子比較幽靜,道路曲折。地上多是被踏得圓潤的大小青石,周圍霧蒙蒙的。

面前的黑色木門看上去有些破敗,在門的周圍也並沒有任何「客棧」的字樣不說,甚至什麼標識都沒有,只剩下白牆一片。

世安瞅著他笑:「這可不像是家客棧。」

良畫不好意思的摸摸後腦勺:「啊哈哈,面上說是客棧,其實是我家啦哈哈哈哈……」

原來是誑他們的!

走到這裡,行遠才終於笑了下:「那就多有叨擾了。」

良畫趕緊伸手推開門,請他們走進去。

還沒走出兩步,世安就情不自禁的「哇」了出來。

這庭院里一片朦朧霧氣,不像是個家,反倒有點仙氣飄飄。

頭頂上是片纏繞鋪展開的青色木藤,上面開著淡紫色的小花。左手邊列有一排木架子,架子上有很多叫不出名字來的奇特彩鳥。

右手邊是一片荷塘,那綠色的荷葉翠得醉人,塘中的魚兒在爭食蓮子,各色荷花開得正艷。

面前所看到的花草鳥獸,雖然色彩艷麗、叫聲清脆,但無不是真實中帶著一絲虛幻,很像是他那街頭戲法般做出來的。

世安目不轉睛地看了會,忍不住說:「良畫,我真要懷疑你會不會也是妖了。」

良畫回頭,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我是妖啊。」

世安和行遠面面相覷后,異口同聲道:「可你身上沒有妖氣啊!」

「不一定非要有妖氣才能是妖的吧?不過確實……大多妖族並不怎麼承認我的身份。」

世安注意到,雖然他不被妖族承認,但看起來倒也並不在意,依然從容得很,一時也不知該作何感想。

走過庭院后,良畫總算帶他們到達正室,請他們在紅木椅上就坐。

然後他走來走去翻箱倒櫃的,拿出一小包霧氣般的茶葉來,泡了幾杯熱茶放在桌上。

「這是我自製的沁霧茶和香霧餅,請二位品嘗下看看味道如何?」良畫十分期待的搓搓手,眼巴巴的看著他們。

世安沒有感受到他有哪怕一丁點的惡意,於是在行遠垂眼沉默不作回應的情況下,很給面子的拿起來嘗了嘗。

那沁霧茶入喉後有股一掃渾濁的清涼感,香霧餅則入口即化,絲絲入體,給人的感覺很舒服,還帶著一股淡淡的香氣。

世安不吝誇讚道:「餅好吃,茶也好喝!」

良畫高興的又給她續了杯茶水,還給她的小碟子里又裝滿了香霧餅。

屋內的霧氣比屋外要淡得多,看著旁人的面容,也更真一些。

行遠環顧四周后,淡淡地說:「良畫先生,此處只有你一人嗎?」

良畫眯著眼喝了口茶,點頭道:「對,就我一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嘿嘿嘿。」

沒有旁人,倒是方便談話了。

行遠繼續說:「那接下來,就請好好同我們說說,你聽到的並蒂蓮是怎麼回事了吧?」

「小師父怎地竟如此心急……唉,好吧。」

良畫放下手中的杯碟,正色道:「前些日子,城內來了一位女先生。」

「她起初只是在這城內四處亂逛,我見她身姿迤邐,別有一番氣度,便請她來我家小坐。」

世安忍不住失笑,心想這位良畫先生倒是個妙人,很喜歡請人到家中做客。

良畫先生又說:「她一點也不像小師父那般扭捏,連聲應下后便隨我回來了。她自稱書香居士,經常雲遊四方。聽說這白牧城頗有意思,便前來駐足採風。」

被點名的行遠面上依然淡淡的,沒什麼表情。

「她給我講了好多她經歷過的故事,都是我在這城中從未接觸過的,讓我好生嚮往。我本來想多留她一段時日,但她執意要走,說是還有其他要務在身。見我悵然若失,她還告訴我說,幾日後會有一位清俊小師父和一位漂亮女子來城裡,兩人分持的蓮花原是一株並蒂蓮上所生,十分有趣。」

一個自稱書香居士的女子?

難道是白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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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安:小和尚哪裡扭捏了?他對我可……咳。

良畫:姑娘你認真的嗎?你看他都不怎麼搭理我。

世安:好像是哦……小和尚,為什麼啊?

行遠:世安我們住別家客棧吧,我很有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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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成小和尚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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