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牧城(4)
等灰鼠妖們離開后,三人繼續沿街瞎逛起來。
想到之前良畫說那白蕭被養在深閨,世安便問道:「那白城主的府邸在哪兒?」
良畫指了個方向:「那小片樹林子看見沒?裡面那燈火處就是白府了。」
那白府竟坐落於一小片樹林里,與鬧市隔開。但不知怎的,給人的感覺竟有些可憐巴巴。
行遠便建議道:「世安,那咱們直接去那白府吧?」
世安搖搖頭,又跟良畫打聽:「既然自身妖力不高強,但又偏偏做了這城主,那白府多少應該請了些大妖來守衛吧?」
「姑娘說的沒錯。」良畫笑道,「白家為保護自家宅邸,確實奉養了不少大妖。」
不知道那些大妖水平如何,若是今夜能打敗一兩個的話,修為或許能上漲幾分?或許就能更快地去報仇了?
世安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道:「這附近有白家奉養的大妖嗎?快帶我去看看!」
聽到這裡,行遠才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笑了——反正知道她在哪兒就行,畢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不趁機撈一波妖力再走的話,多可惜啊?
良畫望天無言,但也知道妖族的修鍊就是以強者為尊,便無奈地遙遙一指:「諾,你看那家大綉坊。」
世安便看過去,只見那家大綉坊果然叫一個「大」,光店面就幾乎是其他店鋪的三倍了。
與其他熙熙攘攘的店鋪不同的是,這家大綉坊很安靜,並不主動攬客,只是大開著門任人觀賞、自行挑選。
良畫解說道:「那家大綉坊的掌柜就是白家奉養的大妖之一。據說他們的綉品很討兩家城主喜歡,即使售價不菲,生意也很好。」
世安頓時萌發了進去看看的心思,三人便一同進去了。
綉坊內燈火通明,綉娘們安靜地坐在一角。那些綉娘也是人妖混雜在一起,且手中綉品的圖案和顏色都不盡相同。
牆壁上掛著許多綉品,看得出有的是用金絲或銀絲繡的,在燭火的映照下,折射出許多道耀眼的光芒來。
有個穿戴精緻、面容幹練的女妖笑著迎上來:「我是這家店的掌柜阿秀,兩位客官想看看什麼……咦,怎麼還有位小師父呀?抱歉,本店不接待人族修士。」
行遠立刻就要禮貌行禮、轉身走出去,世安卻拉住了他,表情威脅的說:「他可是我帶來的人,你是想要我給你下戰帖嗎?」
相對威脅來說,阿秀卻只看到了她充沛的妖力,簡直就像個會移動的錢莊一樣,肯定出得起大把妖幣。
這可是難得一遇的、甚至能買下整家店的大貴客呀!!!
於是她果斷換了臉色伸手拉住行遠,眼睛卻黏在世安身上,親熱道:「小師傅別介意,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您請,您裡面請!」
世安不悅的變出一把凈面摺扇,打開她的手:「你別碰他!」
阿秀依言照做,一雙眼睛曖昧的在他倆身上流連。
也是奇了怪了,這阿秀分明一字未說,世安卻覺得她的眼睛里滿是叫人臉紅心跳的話。
良畫默默地咬著后槽牙,看向別處。他不酸,一點也不酸!
世安立刻轉移話題,裝模作樣的問:「你們店最好的袍子是哪件,拿來我看看。」
阿秀立刻熱情地引她走向里堂,邊走邊道:「我綉坊最貴的那些都從來不在外面擺放,一來是綉娘們傾注了心血和妖力打造出來的,二來是放在外面也是有價無市,一般人也買不起。不過瞧大妖您這氣度,我家這綉品啊今天也總算是遇上貴人啦。」
世安只是保持微笑,並不搭話。
想宰客的奸商一般都這麼個說辭,一點也不稀奇。先抬高自己的貨價,再給客人幾頂高帽子戴戴,再來一些錦上添花不嫌多的馬屁,哄得客人高興到失了智,那可不就當場拍板買貨走人了嗎?
世安暗自腹誹道,姑奶奶我做妖皇那會見識過的東西可多了去了,就你這點小伎倆還想在我面前班門弄斧?
跟著阿秀走了十來步路后,視野豁然開朗。
這是個光線明亮的小結界,放有不少撐著綉品的木架子,木架之間用各種走工精緻的屏風分開。
迎面這個木架上撐著的外袍,是一大片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阿秀隨手拂了下那外袍,上面的那些花兒便層層疊疊的從花骨朵開始逐漸慢慢綻放。一時間萬花齊開、花團錦簇,很有種富麗堂皇之感。
良畫嘖嘖稱嘆:「不錯。匠心獨具,美不勝收。」
阿秀笑道:「這是幾個小花妖聯手做出來的,花了三日多呢。而且您上前來聞聞,花開的時候還有花香哦。這件綉袍能遮掩氣味、迷惑對手——」
世安歪頭問行遠:「你覺得怎麼樣?」
接收到她的眼神暗示,行遠立刻配合的答道:「不怎麼樣,太花哨了。」
世安點頭道:「我也如此覺得。聽說白小姐在此訂製了件綉袍,我願出三倍妖幣買下。」
阿秀的眼睛瞬時亮了好幾度,三倍誒!這位大妖出手可真是大方!不過……
她暗自握緊雙手,使勁兒掐著自己鎮定,面上穩穩地說:「那請大妖稍待幾日——」
「我現在就要。你若現在拿不出,那就算了。」世安作勢欲走。
阿秀急忙挽留道:「大妖請先在此稍候片刻,容我去看下那件綉袍好了沒。」
「好,給你三盞茶的時間。過時不候。」世安領頭施施然坐下,翹著二郎腿,做足大爺風範。
等阿秀匆忙離去后,忍了小半天的良畫才湊過去小聲問:「姑娘這是打算做什麼?」
行遠忽然在他倆中間坐下,逼得良畫不得不退開些后,才道:「這綉坊有些不簡單,世安是想索性鬧它一場,引來白家分撥守衛過來。順便……尋個理由提高下修為?」
他這後半句是對世安說的,雖然用的是疑問的句式,但口氣卻是肯定的。
世安開心地接話道:「確實如此。我只希望這個掌柜能比灰鼠妖們強一些。」
他倆是怎麼看出這家綉坊不簡單的?
良畫滿腹疑惑,但沒問出口,只在心裡為即將挨打的阿秀默哀。
三盞茶還沒喝完,阿秀就滿臉笑容的帶著件綉袍來了:「恰好綉娘在縫最後幾針,我也順便幫著出了點力,好叫大妖不失望。您看看——」
這件白色綉袍質地上乘且輕盈,上面並沒有太多修飾圖案,卻又泛著淡淡的月華色光芒,附著的妖力也更濃厚,確實是目前為止看到的上品之作。
但世安徒然變了臉色,厲聲道:「你這掌柜的好生黑心,為了誆騙我的妖力,竟把我晾在這兒三盞茶功夫不說,還隨手拿件贗品來敷衍我!」
她佯裝大怒,一掌拍向阿秀。
良畫早已和行遠一起提前避開,縮在角落。他在心裡默默點評道,世安姑娘的身姿真是靈動飄逸,頗具美感。
阿秀邊後退,邊解釋道:「大妖這話從何說起?我絕不敢拿贗品糊弄您——」
但她的掌風來勢兇猛且凌厲有勁,阿秀只得肅了神色,一手飛快地使個妖法,將那些綉品都收攏到一旁,另一隻手硬是對了她一掌。
然後——她被世安打得往後飛出一丈多,伏在地上嘔出口血來。
世安驚詫的挑眉收手,不知所措的回頭看了眼行遠。
這……她也沒使多大勁兒啊?
行遠用眼神告訴她:無妨。你儘管去做,萬事有我。
感受到巨大的實力差距,阿秀便立馬供奉上妖力,又坦白道:「大妖息怒,我現在立刻把白家真正定製的綉袍統統交給您!」
良畫嘖嘖嘆道:「原來你方才給姑娘的,果真是贗品!」
阿秀的臉色有些尷尬,但也沒敢否認。
世安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是那白家奉養的侍衛之一?」
看來她是來找白家尋仇的,阿秀心中十分慶幸。畢竟妖族一向是非分明,有怨報怨有仇報仇,絕不牽連無辜。
於是她神色一松,老實回答:「是,也不是。白家是在奉養我們,但我們並不是他的侍衛,可以說是他的生意夥伴。」
她見世安眼睛一眯,又飛快地補充說:「這半城中的部分鋪子都跟白家有利益關係,也有約定。白家幫我們開設、打理店鋪、供奉我們所需其他物件,我們最好的商品只能賣給他們,有時還要幫他們擺平麻煩。」
「這裡畢竟是人間,對妖族來說有很多束縛。而且白城主一家妖力低弱,若不是我們護著他,他白家能有今日聲名?」
話畢,她還主動把那些店鋪名字說了出來。
這倒是能說的通,世安又一臉期待的問:「那其他鋪子的掌柜,總比你妖力強些吧?」
這話太扎心,但阿秀也只能咬牙回答:「有些不如我,有些比我強。」
世安讓她把那些店鋪名字說出來,又照例問了遍她可服氣,獲得她主動奉上的妖力后,才轉身離去。
*
只是半路上,良畫看到香粉店就又走不動道了,世安簡直要懷疑他到底看上的是那家店的香粉,還是那家店的老闆娘。
於是她打趣了他幾句,然後和行遠一同回去了。
回去之後,行遠便給她泡了茶、遞上給她準備好的零嘴。
屋內燭火搖曳,映得他的側臉格外柔和俊美。
世安看著他的動作有條不紊、養眼得很,就手捧著臉笑問道:「小和尚你待我這樣好,想讓我如何報答你呀?」
行遠的手頓了一頓,然後緩慢移向胸口。
因為他感到懷中赤蓮有些發燙,一如他此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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