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小方棋

見到小方棋

「病人已經蘇醒了,不過之前受過很大的驚嚇,害怕見陌生人,你確定要進去?」

ICU病房走廊上,護士長嚴肅地對蘇凌說。

七床的小病人在凌晨一點醒來,可能發現自己身處陌生的環境,因害怕整個人掙扎得厲害,上夜班的護士和醫生看護了很久,才穩定住他的情緒。

眼前這兩位男士帥得慘絕人寰,被他們看一眼便情不自禁地心跳加速,不過,護士長是個有原則的人,再怎麼心猿意馬,工作上的事絕不馬虎。

她必須保障病人的狀況,避免意外任何發生。

「他應該認識我。」蘇凌揚著親和的笑容,「我和他在寵物醫院見過面,他被養母打罵,是我上前勸阻的。」

今天就能見到小方棋了,中午吃完飯,他便迫不及待地拉著藺封一起來醫院,坐在走廊椅子上等到下午三點,終於等到探視時間。

護士長的顧慮他理解,但看孩子心切,一定要進病房探視,他相信小方棋不會排斥他。

「好吧。」護士長讓他登記,「只能進去一個人,另一位先生請在外面等候。」

蘇凌簽完字,對藺封道:「我先進去了。」

「嗯。」藺封握了握他的手。

蘇凌揣著激動的心情,踏入ICU病房。

病房裡共有六位病人,小方棋的病床在最裡面的位置,蘇凌放輕腳步走過去,只見孩子身體被綁在病床上,目光獃滯,一動不動。

蘇凌看得心疼,站在床邊,微微彎腰,輕聲喚道:「方棋,方棋。」

孩子對名字有反應,慢慢地轉動眼珠,當焦距集中到蘇凌身上時,黯然的大眼裡剎時出現光點。

「還認識我嗎?」蘇凌半蹲在床邊,輕柔地握住孩子的小手。「我們在寵物醫院見過面,記得嗎?」

方棋的眼裡浮現淚水,發出像小動物般的嗚嗚聲,掙扎著想轉身,但被綁著無法動彈。

「別動,別動,護士姐姐怕你傷到自己,才暫時把你綁在床上。」蘇凌安撫地哄著,「沒事,不要怕,這裡是醫院,好好養傷,身體就恢復健康了。」

「……大……哥哥……」方棋發出小貓般細細的聲音,眼淚「簌簌」地滾落。

蘇凌怔了怔,鼻子發酸,握緊孩子的手。「哭吧,哭出來就好了。以後有我保護,再也沒人能傷害你了。」

「嗚哇——大哥哥——嗚哇哇——大哥哥——好痛——嗚嗚嗚——」孩子像決堤了般,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蘇凌有些手足無措,值班護士跑了進來,催促道:「快哄哄他,哭得厲害了,怕喘不過氣。」

「哦,好。」蘇凌溫柔地撫摸孩子的頭,「不痛,不痛,叔公幫你把痛痛吹走,呼呼——」

他對著孩子吹了兩口氣,「看,痛痛飛了,痛痛飛走了,痛痛被叔公吹跑了。」

頭被溫厚的手掌輕柔地撫摸,方棋被安撫了,聽著蘇凌的聲音,漸漸地平靜下來,濕潤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注視蘇凌。

「要一直綁著他嗎?」蘇凌擔憂地問護士。

「得看他還會不會亂動。」護士回答。

蘇凌低頭問:「小方棋不會亂動了,是不是?」

「嗯。」方棋雖然只有五歲,但似乎比同齡人成熟,「大哥哥,不要綁我,我會乖乖的。」

蘇凌對護士說:「他會乖的,可以解開了嗎?」

護士:「我得問問醫生。」

孩子剛醒來,碰都不讓碰,哭鬧得厲害,這會兒竟然變得這麼乖巧,惹人心疼。

「麻煩你了。」蘇凌道。

護士出去找醫生。

蘇凌從兜里摸出乾淨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方棋臉上的淚水。「等你身體好了,叔公接你回家。」

一聽「回家」,小方棋猛搖頭:「我不要回家!不要回家!」

知道孩子誤會了,蘇凌忙道:「不回那個壞女人的家!是和我回家,回我的家,嗯?」

「大哥哥的家?」小方棋眨巴著眼睛,充滿了期待。

「是叔公。」蘇凌指著自己的鼻子,糾正他,「小方棋不是孤兒,你有叔公、太奶奶、太爺爺,還有好多好多親人。」

方棋一臉困惑,顯然聽不懂蘇凌的話。

「大哥哥!」他堅持。

那小臉一綳起來,簡直像Q版的藺封,蘇凌看得心都萌化了。

「好吧,大哥哥就大哥哥。」蘇凌點點他的小鼻子。

主治醫生來了,檢查了方棋的精神狀況,表示可以解綁。

重獲自由,方棋要翻身,然而手骨折,全身多處軟組織挫傷,動一下,疼得厲害,他「嗚哇」地又哭了。

「乖乖,不哭,我們小方棋是堅強的小男子漢,對不對?」蘇凌再次哄道,「等你的傷好了,大哥哥帶你去遊樂場玩好不好?」

小方棋止住淚水,可憐兮兮。

蘇凌給他擦眼淚,柔聲說:「你在醫院要乖乖的聽醫生和護士姐姐的話,知道嗎?」

「哦……我知道了……」小方棋依戀地望著他。

可惜ICU的只能探視半個小時,時間一到,護士就過來趕人了,蘇凌無奈地起身,小方棋見他要走,慌亂地掙扎。

「大哥哥,大哥哥,不要走——」他叫喚。

「小方棋是聽話的好孩子,你現在傷得很重,必須在醫院治療,等身體好了,就可以出院了。」蘇凌伸出小指,對他說,「明天大哥哥還來看你,我們拉勾勾。」

方棋吸吸鼻子,伸出小指,和他拉勾。「不……不騙我?」

「當然不會騙你!」蘇凌想了下,從鑰匙扣上解下一隻胖乎乎的企鵝飾品,放在方棋的手裡,「我讓小企鵝陪你,好不好?」

「好。」方棋握緊企鵝。

「小方棋真勇敢!」蘇凌稱讚,在孩子戀戀不捨地注視下,離開了病房。

一出門,看到站在走廊上的藺封,他撲了上去,將臉埋在他的頸間。

藺封撫摸他的背,低聲問:「怎麼了?」

蘇凌搖搖頭,從他懷裡出來。「回去吧,明天再來。」

「好。」

兩人一起往電梯間走去,與三四個記者模樣的人擦肩而過。

蘇凌皺眉。「是省電台的記者。」

藺封道:「剛才我和主治醫生溝通過,方棋目前的傷情相對穩定,再觀察一天,後天就能轉院了。」

蘇凌微驚:「轉院?」

「嗯,轉去藺氏醫院。」

「也好。」

藺氏醫院擁有先進的設備,優秀的醫生,又是自家醫院,更加安全。

省電台的記者雖然能進醫院,但不能進ICU,只能站在門口遠遠地拍攝,採訪了主治醫生和護士,不甘不願地離開。

新聞一播出,小方棋相關話題又上熱搜了,網友們發表激烈的評論。

【孩子以後何去何從?真的沒有一個親人了嗎?難道要回到那個可惡的養母家裡?】

【別了吧?養母虐待孩子,得坐牢吧?】

【希望快點把養母判刑了!這樣的禍害除一個算一個!】

【我朋友的朋友打聽到,小方棋其實還有親人在H市。】

【真的嗎?你朋友的消息確切嗎?可別是造謠呀!】

【當然不可能造謠了!小方棋奶奶的親人都還活著!只是他們似乎不願意出面。】

【等等,小方棋媽媽那邊的親人呢?比如外婆外公舅舅的,為什麼也不出面?】

【據說他媽媽是孤兒。】

【騙人吧?能考上B大的高材生會是孤兒?】

【是真的!我和小方棋的媽媽是同學。他媽媽確實是孤兒,從小受方棋奶奶資助,和方棋爸爸是青梅竹馬,兩人感情很好,所以大學期間就結婚了。他們是我們系的金童玉女哇!圖片.JPG】

這個人的評論,帶了一張照片,照片中,幾個穿著畢業服的學生靠在一起擺出搞笑的POSS,其中一個帥氣的高個男生公主抱著一個漂亮的女生,笑得特別開懷,正是方棋的爸爸和媽媽。

底下跟評數百條,點贊數千,這條評論高高地掛在前面。

【真金童玉女!好可惜……英年早逝了,唉!點蠟。】

【雖然但是,這樣直接掛出逝者的照片不好吧?】

【有沒有人覺得,方棋的爸爸長得很像一個人?】

【誰呀?】

【有有有!是不是他?圖片.JPG】

晚上,蘇凌洗完澡,趴在床上刷微博,刷到這條跟樓評論,他點開圖片,藺封的俊臉赫然入目。

很顯然,這是一張視頻截圖,藺封頭上戴著草帽,手裡提著一條稻花魚,臉上沾了點泥,絲毫無損他的帥氣。

【真的耶?方棋爸爸和這個人好像!】

【等等,如果我沒記錯,這位是我男神的老公!】

【如果我也沒有記錯,他是藺氏集團的總裁!】

【為什麼兩個完全毫不相干的人,長得如此像?有沒有可能是親戚?】

【天下像的人很多啦,不可能是親戚。一個姓方,一個姓藺,差太遠了。】

蘇凌保存方棋爸媽的照片,等藺封從浴室里出來,他坐了起來,把手機遞給他看。

「是大哥的兒子,像不像你?」

藺封邊用浴巾擦拭頭髮,邊接過手機,仔細地看照片里的人。

「像大哥。」

蘇凌問:「你有大哥的照片嗎?」

藺封坐在床上道:「在祖宅,得問媽要。」

蘇凌趴在他結實的背上,和他一起看手機。「世事無常,大哥一家太讓人難過了。」

一家人都英年早逝,留下小方棋孤苦伶仃,如果他們沒有相遇,小方棋的命運只怕也好不到哪裡去。

想到他現在一個人在醫院裡,蘇凌便睡意全無。

「那家人怎麼處理?警方那邊有說頭嗎?」他咬牙切齒地道,「絕對、絕對不能放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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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後我在鄉下種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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