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讓大家失望了。
弼馬溫齜牙咧嘴,將那一囊袋馬尿灑下的瞬間,泠汐一旋身跨進屋門,閃電般將門扉合上。
溫騷的尿噼里啪啦打在房頂門窗上,清脆,細密,讓人聽出一身的雞皮疙瘩。
「犯規!」
「藐視學堂處罰條例。」
「打夫子的臉這不是。」
「……」
諸位學子沒瞧上熱鬧,不甘心地嚷嚷著。
未再規定的時間內背出文章,就得出去享受「天黃之水」的洗禮。
否則不是浪費他們的一腔熱情么。
泠汐卻拿鼻孔看人,冷哼一聲,坐回自己的座位。
諸位學子的目光一致移到水風身上,求個公平公正,求現場演示。
水風輕咳一聲,抬了抬無暇雲袖,示意學子們先各自歸位。
學子們嘰嘰喳喳囔囔不休,不情願地坐回各自位置。
站到講台上后,水風才溫和道出來:「讓諸位浪費感情了,昨晚本夫子失眠,出門溜達,剛巧碰到泠汐學子。九尾狐性子急,當場便將《道德經》前三篇背予我聽,算是眾學子中第一個完成課業的。」
「唉……」此起彼伏的失望聲。
為獎勵學子們集體完成了課業,水風又放了老招,賄賂學生,收買人心,一人贈送一顆糖球。
糖球十分有趣,各種顏色,胖嘟嘟軟嘟嘟的。身子一滾,露出小眉小眼小胳膊小腿,還有巴巴說不停的小嘴。
各色糖球由水風依次分發到同學們的手中,糖球們便噼里啪啦聒噪起來。
「你好,我是逗逗糖,六界第一可愛的糖球球……」
「哇,你是只白狐狸哦,毛好白好滑哦,可以摸一下么……」
「戳戳戳……你這頭棕熊的肌肉很是發達啊,嗯,是我喜歡的那一款。」
「來來來,想要吃我先回答腦筋急轉彎,猜猜我是男生的還是女生……」
「不要不要,不要靠近我,嚶嚶嚶……人家是顆害羞膽怯的糖球,你一身的刺怕是要扎著我……」
「……」
話說的千奇百怪,五花八門。
青丘小荒鎮上的未成年學子們,哪裡見識過如此逗趣的糖球,哪一個忍得吃,怕是要當寵物養起來當祖宗供起來。
派發到最後一顆,糖球是黑色的。水風眼角攢笑,靜靜擱到泠汐的桌上。
轉身於室內各處慢走,解釋糖球的與眾不同,「逗逗糖需要火候心性及靈力均衡的灌入糖漿內,非短時間可掌握的製糖技巧。此糖逗趣可愛,望小可愛們喜歡。」
驚嘆聲中,學子們與逗逗糖交流起來,友誼的橋樑建立的飛快,課堂內鬨然如鬧市。
泠汐瞧見被水風擱在桌面上的黑糖球,倏地一翻身,露出兩隻小牛角,大嘴一咧,閃出四顆小尖牙,直衝他桀桀怪笑。
「傲嬌一時爽,追妻火葬場……」
泠汐一把捏碎了糖球。
騷~水風果然是針對他的。
昨晚。
他被小月亮灌了好幾壺自製的酸梅湯,起夜時,發覺小月亮的樹屋下頭有人影晃過。
捏個御風訣,眨眼停到對方跟前。
「三更半夜,夫子不睡覺跑樹屋底下喂蚊子,好興緻。」泠汐道。
水風望一眼散著淡淡黃暈的樹屋,窗欞上的那道影子,端著書泡著腳,這才笑著回復泠汐,「我在夢遊,你瞧不出來么?」
泠汐:「……」
鬼知道他又在打山月的主意。
「別緊張。」水風隨意拍了拍對方的肩,「你看我不對眼又不是一天兩天了,老這麼綳著神經,我都替你累。」
「話說完了,可以滾了。」泠汐沒好氣的說。
水風卻站在原地不動,似再默默思考問題,又像是單純的賞夜色。
樹屋下的荷塘上飄著幾渺熒綠燭蟲,遠山罩著一層朦朧山嵐,月光灑得柔,泠風一掠,霧氣滌盪,像是水墨畫活了一般。
兩個男人面對面沉默。詭異,尷尬,殺氣外散,融不進這詩畫般的夜色。
樹屋檐角的燈籠晃了晃,水風趁泠汐抬頭望的空當,猛地將人拽出一大步,繼續方才的對話,「起夜對吧,三更半夜遇見,算是緣分,不如一起撒個尿,增進一下感情。」
泠汐甩開對方,眸光如刀。這風騷~水風東拉西扯的本事一如既往的好。
誰他媽跟你一道撒尿,還增進感情。
水風將頭湊過去一點,好心提醒道:「憋尿,腎虧,滿足不了小月亮,她可是要跟別人跑了。」
這話徹底惹怒泠汐,掌心凝出一道殺氣,剛要襲向對方,猝不及防,頭上澆下一盆熱水,澆了他滿頭的花瓣藥草。
水風輕笑,揚長而去,「時間,位置,算得剛剛好,能喝到小月亮的洗腳水,你可真有福氣。」
山月感覺不對,低頭一瞧,驚呼一聲,盆呱唧掉了,跳下樹屋瞧見掛了滿頭花瓣草葉水珠子的九哥哥。
「還好么……」山月捂住一隻眼,不忍直視。
九尾狐吐出一口帶草葉子的洗腳水,氣運丹田,「……還好。」
點火,燒水,將九尾狐強摁到浴桶里,山月擼起袖子,為表歉意,她要親自給九哥哥搓澡。
泠汐耳根紅透,「不不……不是說好的只搓背,不不不搓胸么……」
「我是見你的胸長得實在可愛,忍不住……」
泠汐往後仰,差點壓塌了浴桶,剛開始小丫頭用澡豆給他擦身,澡豆融化后,改用絲瓜瓤搓洗。
不知是青丘的絲瓜瓤本就堅韌如鋼絲球,還是小丫頭長了勁,力道大的讓他忍不住吸涼氣。
山月覺得絲瓜瓤不好用,乾脆仍了直接上手。那雙小手再胡來的話,他怕控制不住發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山月滿眼驚奇,小腦袋湊過去,「呀,九哥哥你臉紅撲撲的,身子也被我搓得紅撲撲的,好想好想,狠狠蹂~躪你哦。」
泠汐扶額,「……你是從哪裡學來的話?」
「自學成才。」小月亮語氣十分傲嬌。她才不會說她偷偷看了小話本呢。
那雙小手又開始上上下下殷勤的勞動,泠汐渾身燥熱,受不了了,九條尾巴chua的豎起來,勾了內衫覆在身上,抱起山月,一閃身壓到塌上。
「九哥哥……」小軟音叫得他渾身一蘇。
不能讓小丫頭繼續放肆下去,先堵住她的嘴。
呼吸燥熱間,他一手摸上她的唇,塞了塊糖球進去,咬牙切齒道:「夫子要求背誦的文章,背一遍。」
「……」
怎麼好像有點生氣呢,感覺怪怪的,難道方才搓疼了他?
山月吸溜一口舌尖的甜蜜,小聲的討好處:「背過了給我玩會你的尾巴可以么,毛絨絨的,蓬蓬的,軟軟的,看得人心裡痒痒的。」
九尾狐咬牙根,「……成交。」
再這麼折磨下去,真會如了水風的願,患上隱疾的!
—
自從回到樹屋后,山月一直再盯著水風送她的那顆逗逗糖瞧。
連飯都吃的心不在焉。
透明的。
她見別的同學的糖是五顏六色的,唯獨她的是透明的,且乖巧的不像話,枕著小胳膊像是再睡覺,戳肚皮也不醒,只翻個身繼續打呼呼。
為何別人的糖球都是吵吵鬧鬧的性子,頗喜歡跟主子互動,她的這顆是高冷還是隨了她的性子……懶?!
泠汐往山月的菜碟里又加了一著清炒嫩筍,碟子快冒尖了,顯然她的心思全在糖球上。
驀地,他想起那顆被他捏成渣的黑色糖球。
「傲嬌一時爽,追妻火葬場。」
泠汐的拳頭捏的嘎巴響,明顯是水風特製的,想必山月這顆也是為她量身定製的。
不行,得把糖球騙過來,可別讓小球球說出什麼不利於他的話。
畢竟,有前科,心虛。
計從心中來,泠汐鬆了拳頭,唉聲嘆息放掉筷子。
「怎麼了?」山月抬頭問一句。
「苦,好苦啊!」泠汐指著自己親手做的一桌子菜。
苦?!山月隨意夾了一筷子,放進嘴巴,「不苦啊。」
「苦的苦的,你再仔細嘗嘗。」
又夾了另一道菜,下一道菜,下下一道菜,各嘗一口,「一點不苦,香香的。」
九尾狐托腮,做憂鬱狀,「哦,大概是我上火了,嘴巴苦吧。」然後虎視眈眈盯著桌子上正睡覺的糖球看。
山月陡升戒備,像是護崽的老母雞,一手捂住熟睡的糖球,「可惜粽子糖被我吃光了,這顆逗逗糖不能給你吃,你看它多可愛,怎麼忍心給你吃掉。」
「好吧……」泠汐委屈道,又夾了幾筷子菜,十分艱難地咽下去。
看著比喝白爺爺熬的草藥還痛苦的樣子,山月於心不忍,小心地捧起糖球遞過去,「你舔一口好了,只輕輕舔一口哦。」
泠汐十分真誠的點點頭,眼角劃過一絲狡黠。
他伸出舌尖,一卷,整個糖球被他吞進肚子。
小月亮怔了下,淚眼汪汪。
泠汐十分「抱歉」地摸著對方的頭,「只怪糖球太滑了,明個九哥哥找騷……水風夫子再要一顆給你。」
山月只好點點頭,九哥哥平日里那般罩著她,犧牲一顆糖球不算什麼。
哄小月亮睡著,泠汐吹了燈,縱身一跳,回了樹下的狐狸洞。
躺下,漸入黑甜,一道虛無縹緲的聲音驀地響起。
「九條尾巴的騙子,快把我吐出來,否則我要再你肚子里戳一百個洞。」
垂死病中驚坐起!
泠汐趕緊摸上自己的肚子,果然腹內又傳來一陣陣絞痛,應該是那顆糖球再揪他腸子。
「再不把我吐出去,我要給你的腸子打蝴蝶結了。」肚子里的小糖球又踢又踹,威脅道。
果然,果然,果然,這顆透明的糖球亦是騷~水風定製的。
恐怕並非為山月定製的,那廝早料到他不會留那定時炸~彈般的糖球在山月身邊,定會坑蒙拐騙到他自己肚子里,這顆透明糖球實則是專門來禍禍他的。
否則,一顆糖球,再是被渡入靈力,終究是糖球,怎會吃了不消化。
泠汐氣運丹田,逼糖球離身,隔夜飯都吐出來了,糖球仍安安穩穩躺在肚腹內。
「啊,忘了告訴你,你得把我拉……出來,從上面是出不去的。」糖球用便秘的語氣,陰陽怪氣道。
泠汐握拳,可不能任由糖球鬧騰他的內臟,他去隔壁的狐狸洞翻騰白澤君的藥材,找到兩粒瀉藥,一咬牙一跺腳,吃下去。
一整夜,菊花酸脹,泄到虛脫,可那糖球仍是出不來。
還特么在他肚子里瞎叫嚷。
「努力啊,加把勁,再用力一點點,快了,快了,頭出去了……」
特么的搞得他好像難產的孕婦一樣。
泠汐從身到心,十分酸爽,恨不得分分鐘剖腹自盡。
終於,他累趴在床榻上,再提不起一丁點力氣時,肚子里的糖球打個哈欠,道出了真相。
「其實,我是出不去的,水風大佬下令,上吐下瀉的折騰你一晚。好了,使命完成,糖生圓滿,記得為我超度啊白痴。」
然後肚子再沒了動靜。
泠汐握拳,騷~水風,我詛咒你菊花長瘡腳底流膿外帶謝頂!
此仇不報,斷!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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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看了十章還在霸王我的,肯定有!!!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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