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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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好幾日,山月不見泠汐從水風夫子那重新討來一顆逗逗糖,她一臉怨念。

泠汐看不下去,每次見到萌月亮賣慘,他都心疼的不行。

也難怪小月亮越發落寞,為了不影響學堂紀律,上課前,由三足鳥指揮,僵老屍監督,大家將口袋寵物—逗逗糖集體放到外面去玩。

那一堆花花綠綠的小糖球便圍成一個圓圈,猜拳啊跳頭繩,歡騰著小胳膊小腿,熱鬧的不行。

他的那顆黑糖球被親手捏碎,可憐的小月亮並不想拋棄糖球。

她本就因之前被退婚事件,受到同窗們的嘲笑奚落。沒了糖球,更顯得孤單不合群。

泠汐自然不會舔著臉到水風那討無趣,他暗自琢磨,請同窗到水風那另討一顆給小月亮。

午休時間。

白靈指尖頂著顆白色逗逗糖打學堂前閃過,這隻狐一早對他動了歪心思,早被他的臉蛋身材及個人魅力所征服,求她,或許行得通。

泠汐趁人不備,將白狐拽到學堂外一處死角。

白靈一臉羞紅,「泠汐,你現下的姿勢是時下最流行的壁咚呢。」

泠汐趕緊撒開手,輕咳一聲,先解釋,「不要想多了。」再進入話題,「白靈,你……可不可以去夫子那討一顆逗逗糖送予我。」

明明是求人,卻黑著一張臉,白靈故意道:「你的那顆糖球莫不是被吃了,想再討一顆,但拉不下面子去求水風夫子,便來尋我幫忙。」

「應不應?」泠汐不想廢話。

難得如此近距離欣賞帥哥,白靈盯著對方多看了幾眼,眼底閃過暗喜,「那麼多同窗不求,為何偏偏來求我。」

「因為你臉大。」九尾狐脫口而出。

白靈:「……」

意識到多少應該有個求人的姿態,於是泠汐改口道:「因為你……好看,面子會大。」

白靈得寸進尺,繞上對方的手臂,臉也湊近些,吐氣曖昧,「你說我好看還是山月好看。」

泠汐推開對方,冷冷道:「比不了。」

白靈一愣,心有不甘,「是誰比不了誰?」

「無法相提並論。」

「怎麼講。」

「我心中之花唯她一朵,其餘全是草。」

「……」白靈乃白狐族種中最美的一個,是以從小被誇著捧著,從未受到如此羞辱。

白靈當即惱羞成怒,見對方一臉無趣,似要離開,一把攥住對方的手腕,「你,你眼瞎么……你你你……若不給我道歉,我便找夫子告狀說你輕薄於我。」

求人不成,反惹了一身騷。泠汐悔不當初,打算走人。

奈何白靈使出全力拶著他手腕,他抽甩兩下,竟未掙脫。

白靈心道,哼,我們就這樣僵持著,若有同學看到,看你怎麼解釋。

這時,一顆綠色糖球一溜煙小跑過來,雙手往圓腰上一叉,脆生生開口,「夫子說過,同窗之間禁止打架鬥毆。」

一公一母,兩狐狸,學堂暗角,姿勢曖昧,哪像打架鬥毆,這糖球怎麼一點不懂男女情趣。白靈心裡氣悶道。

半路殺出個綠糖球,泠汐不由得一愣,這時牆角晃過一片青蔥,是青黛走了過來,彎身托起逗逗糖,「恁活潑了些,到處跑,讓我好找。」

泠汐趁機甩開白狐的手,冷冷走出去。

白狐討了好一頓沒趣,想討回幾分面子,便問青黛,「你方才看見了什麼?」

糖球不解風情,青黛這條活了幾百年的青鯉總懂吧。屆時將兩人搞曖昧的事說出去,一傳十十傳百,泠汐想賴都賴不掉。

青黛還未開口,綠糖球跳到地上先一步搶答,「你們差一點打起架來,你似乎想對那九尾狐……」小細手撓撓腦袋,搜腸刮肚組織辭彙,「哦,欲行不軌。」

欲行不軌?!

白靈又受了一肚子窩囊氣,怎麼從她計劃的一廂情願變成她單方面耍流氓,抬腳要將糖球碾碎。

讓你碎嘴,讓你碎嘴!

青黛搶回及時,食指摩挲小綠球的腦袋,安慰道:「沒被嚇到吧。」

小綠球一身氣節,大氣凜然,「堅決不向惡勢力低頭,誓死對抗地痞女流氓。」

白靈握拳,撓牆,肺要氣炸了。

瞥一眼窩在她領子間打瞌睡的白糖球,為什麼人家的糖球那麼機靈,她的糖球成天就知道塗胭脂抹粉睡大覺呢。

同樣是糖,差距怎麼這麼大呢。

青黛追上泠汐,將小綠球捧過去,「翠花很喜歡山月,它說它想跟著山月,勞煩你送去給山月妹妹。」

泠汐正愁再從哪個同窗身上突破一下,給小月亮弄個糖球來。青黛這是雪中送炭還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他斜乜著看了一眼翠花,狐疑道:「是么?」

青黛摸了摸手中的小綠腦殼。

翠花愣了一下,勉為其難說了一句,「算……是吧。」

山月躲在一旁的梧桐樹杈上,泠汐的話都被她聽到耳里。

至於為什麼會跑樹上去。

還是因為糖球。

眼見著泠汐久未討到逗逗糖,山月要發光發熱自力更生,自己為什麼不努力一下呢。

同窗們太喜愛糖球了,不會給她,她臉皮薄又不敢沖夫子討要,但是日常看門的三足小胖鳥好像不大在意逗逗糖。

夫子發給同學們一人一顆逗逗糖,順便給了看門鳥一顆。

那鳥玩了一會就不玩了,啄了啄,踩了踩,拿屁股拱了拱,然後叼來細繩綁了糖球的小細胳膊腿,拴鳥脖子當裝飾。

那糖球聳眉耷眼的,一臉的悲情。

山月覺得那五彩糖球怪可憐的,本著「慈悲」之心跟三足鳥說若是不喜歡糖球可以給她,孽待糖糖的鳥不是一隻好鳥。

三足鳥尖著嗓子,鳥臉不屑道:「想要糖糖,得追得上我。」

撲棱著翅膀,飛一旁的梧桐樹上去。

山月嘟囔著「要拯救受苦受難的糖糖」一路艱辛地爬上去,樹杈上喘了口氣,正要逮鳥,解救糖球,無意瞅見了泠汐和白靈那十分酸爽一幕。

九哥哥一定是為了給她討糖球才求助她人,尤其九哥哥那句比不了。

我心中之花唯她一朵,其餘全是草。

直擊靈魂的一句話,土肥圓的她於九哥哥眼裡果然是最美的。

三足鳥不知不覺挨到山月肩頭,情不自禁又灑了幾滴感動的尿。

山月大呼起來,抖抖衣裳,這是九哥哥新給她買的!

手上用力,腳下一鬆懈,步子一滑,直墜下去。

啊的一聲慘叫,攜風而來四散而去,震撼齊淵學堂方圓十里。

熟稔的叫喊聲!九尾狐耳朵一動,一回身,梧桐樹上墜下個熟悉的人影,他心裡一緊,拼足勁頭飛上去,接住了那團肉。

兩人抱著飛旋而墜時,山月倚在泠汐懷中,眉含情目含笑花痴般將人望著,甜甜喚一聲,「九哥哥……」

又往對方的耳垂上落下輕輕一吻。

猝不及防,泠汐渾身一軟,一麻,沒穩住力道,兩人從半空中跌墜下去。

好在有他做人肉墊子,對方沒受什麼傷。

山月揉著腰爬起來,伸手去拉泠汐,「哎呦,好好的,你這是怎麼拉。」

泠汐臉紅地站起來,小聲嘟囔,「一不小心,被甜到了。」

一旁的青黛本想上去幫忙,但瞧兩人的手已牽到了一起,便止步。

翠花頭疼地說:「你看這兩人秀的,你將我送過去,我恐怕要被沒日沒夜的強塞狗糧。哎,人家還是顆單身糖。」

辰時三刻,齊淵學堂準時陰天。

不用說,弼馬溫抱著尿囊袋子,每日學堂上空小陰雲簽到,比學子們還準時。

諸位暗自猜測,水風夫子是個有錢的,重金請天官來撐場,一撐撐出這麼些天。

至於那個天官弼馬溫是個無聊兼低俗的,尋人晦氣恫嚇未成年花朵這種事幹得頗為上癮。

每日三炷香即熄之時,弼馬溫一甩頭一咬牙拔囊塞的動作那叫一個連貫瀟洒行雲流暢,看得眾位喉嚨一緊,集體咽吐沫,就盼著那天官門牙失守,灌自個兒一口馬尿喝喝。

再有門口的僵老屍兢兢業業勤勤懇懇把關,學生們呈現出從未有過的上進勤奮,每日回家第一件事便是背誦文章練習書法。

上樹掏鳥下水捉鱉、招貓逗狗騷擾民眾之事得擠時間干,有時那不羈的靈魂佔了上風打算繼續野一會,倏地又想到,課業還沒做完呢,又想到馬尿待淋,僵老屍□□,一瞬間就蔫了,玩都玩不痛快。不如跟書本死磕去吧。

當然這是再有「勇士」挑戰夫子權威慘敗,諸位汲取血淚教訓之後的效果。

至於那兩位「勇士」,一個被僵老屍扛回來□□了一宿,額外贈送三個限制級鬼故事。

另一個被弼馬溫灑下的「天黃之水」澆了個透心熱,又被聞騷而來的蛇蟲鼠蟻圍追堵截跑了三個山頭。

畫面怎一個慘字了得。

諸位學子再不敢造次,誓作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好學生。

鎮子上的家長們看在眼裡喜在心上,他們都管不了的歪樹苗,居然被新夫子給正回來了。

眾家長提議送錦旗紅幅什麼的,被小鎮長「一身正氣」的拒絕。

當然,這是水風提前跟小鎮長通了氣,只要家長們不來學堂騷擾他,私下給的禮,鎮長可以代收,並自主分配。

鎮長一臉嚴肅對諸位家長道,錦旗紅幅什麼虛頭巴腦的就不要送了,來點實惠的。

於是,鎮長收到了成筐的瓜果藥材綢紗古董字畫及靈石紅包。

鎮長廉潔,一份不留,將禮物一股腦給了自個兒的夫人翟珠珠。

翟珠珠說了,若有一日鎮長變了心,可凈身出戶,她帶著財寶另嫁,一拍兩散,各自歡喜。

水風夫子的教育成果令人稱道,鎮長夫婦挑了一日,前來感受齊淵學堂的新學風新氣象。

學子們一隊排開,依次給堵死門的僵老屍背誦文章,山月照例最後一個背誦。

泠汐照例卡在小月亮與僵老屍中間,使得小月亮的心裡眼裡全是他。

翟珠珠站在花樹下搖搖觀望,嘖嘖稱道:「呀,高大冷峻的九尾狐跟那軟萌軟萌的小奶狐狸,簡直配一臉啊,老身的少女心瞬間腦補了十萬字的言情話本子。」

鎮長大人順話道:「是是是,那一對跟咱倆一樣配。」

翟珠珠一聲呸,「你有那九尾狐高大英俊細膩溫柔自帶光環么。」

鎮長摸了下有些謝頂的腦殼,嘟囔,「我頭上也有光環。」

「是,人家是閃閃發亮的主角光環,你是苟延殘喘的打醬油光環。」

……鎮長腹誹,打醬油怎麼了。他從汶南鎮打到了白花小鎮,主角們都死了,他還生龍活虎的活著呢。

不過,他黃侑黃是頭低調的老虎,從不顯擺身世。

學堂門口突然鬧熱起來。

來了新生。

是巫山寨的二公子,子顏。

說起這二公子,身份有點迷。

父母乃純種白狐狸,不帶一根雜毛,誕下的幾個狐狸崽子也是純白毛,偏這個二狐狸子顏,耳朵上竟掛了一圈灰毛。

不少姑婆背後嚼舌根,說寨主是被夫人給綠了。

寨主倒是不以為然,全然聽不見外面那些風話,待那雜毛二崽子極好。

但每次外人叫子顏雜毛時,子顏都像是被踩著了狐狸尾巴,必要跟人干一場死架。

子顏越打越熟,自創一套拳腳招式,打出了名聲,交了一幫子狐朋狗友整日吃喝玩樂,除了好事,什麼都干。父母都管不了。

聽聞了齊淵學堂新任夫子的教學成果,寨主夫婦彷彿看到了一點希望,推搡著將小崽子送來改造。

巫山寨主擔心夫子不收他家劣子,提前給小鎮長送了好些禮用以通融。

鎮長收了重禮,不好不辦事,將寨主家老二的顏值身材自創的似狐像狼的功夫拳腳吹了一遍,關於品行德行的話卻隻字不提,只最後一句委婉總結:那小崽子性子有那麼一丟丟頑劣。

水風倒是好說話,他說無論是誰,只要敢來,他便敢收。

子顏一臉桀驁現身齊淵學堂,仰首瞥見矗立於學堂門口,額頭上正冒著火星子的僵老屍,還是愣住了。

寨主夫婦誤以為魁梧的老殭屍乃傳說中的水風先生,將一根千年參強行塞到僵老屍手中,寨主顫顫巍巍說了句,「我家子顏便拜託夫子了,只要不死不殘,夫子看著辦。」然後扶著哆哆嗦嗦的夫人走了。

子顏:你們怕成那副德行,怎忍心把我交給怪物自己溜了,我果然是被綠著出來的。

一回頭,瞅見大塊頭殭屍身下站的那隻弱狐狸。

「丑狐狸,你還我清白。」子顏當場叫罵起來。

山月不甘示弱,「雜毛,你還我初夜。」

片刻的安靜后,齊淵學堂爆發陣陣驚呼聲,切切嘈嘈,議論聲四起。

驚得弼馬溫也收住雲頭,耳朵貼雲頭上聽動靜。

眼看著兩隻狐狸要掐起來,泠汐將山月往身後一拉,僵老屍腿一橫,擋在泠汐和子顏中間。

僵老屍頗有威懾力,周圍的吵嚷聲降了不少。

子顏自知打不過九尾狐,不久之前,他們一窩子狐狸被他修理過,心裡那股子狂傲一下子泄了氣,好在平日流氓當習慣了,腦袋一揚,硬撐出幾分氣勢。

泠汐眼睛一眯,眼尾彎出一絲危險意味,手指握得嘎巴響,「欺負我妹,道歉。」

子顏輕佻一笑,「就欺負了咋地,能動手別吵吵,待小爺打贏了你再欺負你妹一回。」

泠汐猛然躍起,踩著僵老屍的肩膀就衝過去,一拳頭將子顏打吐了。

哼,嘴巴不幹凈怕是吃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得打出來。

子顏捂著肚腹踉蹌三大步,袖口的暗器探出個頭來。

這時,水風搖了把白扇,閑庭信步般走出來,「能打不一定是真英雄,兩位若真想拼個輸贏,我倒是有個法子。」

「什麼法子?」圍觀的學子伸長了脖子異口同聲,看人熱鬧他們最積極不過。

水風溫淡一笑,先看向泠汐,「你若贏了,如何?」

「要他當眾給山月道歉,永不欺負山月。」泠汐字字鏗鏘。

水風優雅一笑,再看向吐得一臉浮腫的子顏,「你若贏了,又待如何?」

蹭了把鼻子,子顏惡狠狠道:「我要泠汐跪下磕頭喊我爺爺。」

「嘖嘖嘖……這志向……」水風似褒似貶,「那先生我就出個題目,你們比一比,願賭服輸,大家可都看著呢。」

「是啊是啊我們會監督的……」圍觀學子唯恐天下不亂,一臉的期待。

子顏腦袋一甩,「勞資沒上過幾日學,做文章不可能,鬼畫符的字我不認識它,它也不認識我,定贏不了,這不是針對我么。要麼……」

武鬥兩個字卡在喉嚨里,若真鬥起來,恐怕他會是那個唯一的主角,挨揍的主角。

水風搖搖頭,是時候該教他們做狐了,「不比文也不比武,比個不文不武的。」

不文不武是個什麼?!

眾人望向水風,僵老屍更是直接吐出了肉舌頭,表示感興趣。

這個新夫子鬼點子忒多,興奮的同時,大家意識道,這腹黑夫子絕對有玩死他們的智慧和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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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佛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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